有限的空間中,那可憐的氧氣逐漸變得稀薄,空氣也開始變得燥熱起來,隨着我不斷沉重的呼吸聲,我的額頭,背部,汗水像流淌在大地上縱橫交錯的溪流一般,潺潺蠕動。
悶熱讓我無法安心睡眠,我記得我睡着的時候已經打開空調了,估計是溫度開的不夠低,現在的正值夏季,悶熱一些也屬於正常,所以我也就沒有多想。迷迷糊糊中想要去拿放在牀頭櫃上的空調遙控器,一伸手卻被一層硬硬的板子格擋住。
原本睡意昏沉的我瞬間驚醒,發覺眼前是一片漆黑,連一點光芒也沒有。這不可能,哪怕是再黑夜,不會連月光都沒有,我睡覺可沒有拉窗簾的習慣。思緒一轉,我就明白來,雙手猛地向上一推,一道刺眼的光線從棺材口斜射進來。
耀眼的光芒讓我的雙眼短暫的失明,我將手臂擋在眼前,雖然沐浴在熱烈的陽光中,可我的身體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反而有一股涼氣從心底升起直竄心頭。
我又躺在棺材裡睡了一晚。
經歷過好幾次這種事情,我的神經已經被折磨到皮糙肉厚,只有擔憂沒有震驚,我雙手抓住棺材邊,一個翻身跳出去。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身前漆黑如墨的棺材。
吳城又消失了,就連繩索都跟着一起消失了。就在我苦苦思考他到底怎麼逃跑的時候,門外忽然想起一陣敲門聲,我猛然間想起來,自從經歷了兩次屍體消失,打那以後每晚我都會將門窗鎖的死死的,而且還是加鎖的,沒有鑰匙是絕對打不開。
我嘴角勾起一抹癲狂的弧度,吳城,還在這個房間裡,只不過他躲起來了。或許現在他正在屋子的某個角落裡觀察着我,焦急地等待着我的離開。
我不動聲色地坐着,爲了不露出馬腳,任憑外面的敲門聲再大我也雷打不動。
過了一陣子,敲門聲沒有了,又恢復到那可怕的寧靜。我神經緊繃着,眼睛除了盯着棺材之外,還要不停的轉動眼珠子,用餘光掃視四周。我總能感覺到從某個方向有一道陰冷的目光,直逼我而來。
有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噠噠噠……在慢慢的靠近。
冷汗從額頭流到眼角,我在猶豫,現在是逃跑,還是回過身和他對抗。吳城是我復活的,我就必須負責到底,可是沒有命的話,一切都白搭。
叮鈴鈴——從臥室方向傳來一陣手機鈴聲,腳步聲戛然而止。手機鈴聲打破了壓抑的氣氛,可是卻讓我心臟跳動的更快了。沒有了腳步聲,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我的身後。
我鼓起所有的勇氣,轉過頭去,發現身後一個影子都沒有。長吁一口氣,然後起身去臥室拿手機。
是李恩打來的,我按下接聽鍵,李恩粗獷的咆哮聲從那端傳出來。
“王八蛋,你要是敢動石曉一根汗毛我給你拼命!”
我將手機拿開離我一個手臂遠的位置,然後掏了掏被震的有些轟鳴的耳洞,李恩咆哮聲還在繼續,各種他所能想到的污言穢語都噴了出來。
我無奈地將手機握在手裡,關掉免提,然後目光還注視這四周,氣定神閒的走到冰箱那裡,裡面還有幾片差一兩天就過期的麪包,再拿一盒前幾天沒喝完的牛奶,走到坐在旁。廚房和吃飯的地方就相隔一條過道的距離,而且和主廳相同。
所以當我吃飯的時候,還是能夠看到那具棺材的。
等我做完這一切,李恩總算是停歇會了,估計是罵累了。我咬了一口乾硬如同朽木的麪包,喝一口牛奶,還沒嚥下去,就說道:“怎麼樣,解氣了嗎?”
“嗯?”
李恩那邊肯定一臉懵逼,我能夠想象到他搞了一個大烏龍後表情,將我原本緊張沖淡了少許。我的視線又瞄了一眼棺材,然後譏諷道:“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點吧?要是我失蹤一兩個星期,你還不得把聯合國拆了。”
“嘿嘿,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李恩也尬笑連連,“我現在在你家門口,看到車庫開着,車子裡全是血,門外面也沒鎖,叫門又沒人答應,所以就以爲你出事了,不過還好先給你打了個電話,我正打算報警呢。”
聽到這段話,我心裡面流過一道暖流。這纔想起來,昨晚我太累了,原本打算洗洗車,結果睏意一上來什麼都給忘了。我急忙問道:“車庫有其他人進去過嗎?”
“放心吧,這種事情再沒有確定事情的緣由之前肯定不會暴露出去的。”李恩拍着胸脯說道,“我就進去檢查了一下,就把門給鎖上了,現在誰也進不去。”
原來如此,我鬆了口氣。
李恩又說道:“石曉,你是不是在屋子裡?”
“對啊,不過現在有點其他事情,不能給你開門。”我將吳城的事隱瞞下來,並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想將李恩也引進危險的環境裡,說着我又擡頭看了一眼那具棺材。
“難道你還找了小姐?”
“滾,老子哪怕用手也不會去***,再說了,***你給錢啊。”
“嘿嘿嘿,開玩笑開玩笑的。”
我也呵呵一笑,和李恩在一起總是能將自己放鬆下來。聊了這麼多題外話該切入正題了,我問道:“有什麼事快說。”吳城的事還沒有着落,我懸着的心就無法安定,好像一把大斧頭隨時會落下來,砍斷我脖頸。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我有些不耐煩了,“快說,我還要想辦法找到吳城呢,沒有事情的話就回去幫我想想辦法。”
“不是你叫我早上來找你的嗎?”
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讓我想起來昨天晚上我的確給他發了一個讓他來找我的短訊,於是我用驚訝的語氣說道:“哎呀,我都給忘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事了,你回去吧。”希望他能夠聽出我話裡的意思,趕緊離開。
“石曉,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哪有,我們倆啥關係,我昨晚在外面鬼混一不小心得重感冒了,害怕傳染給你。”
李恩收起玩笑的語氣,凝重且嚴肅的說出一句讓我眼眶欲裂的話。
“你家裡不止你一個人吧?”
我聽到我的耳邊轟的一聲,這句話宛如春雷在我耳邊炸響,我手抖差點拿不穩手機,一瞬間就聯想到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