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槍的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擊中的只是包裹而不是人,是以也停止了發槍。當那兩下槍聲的迴音,漸漸消散之後,雪山之中,又是一片靜寂。
雪莉想要開口講話,但卻被孫孝止住了。在那塊大石之後,似乎也沒有動靜。
然而孫孝卻還是耐着性子等着。因爲剛纔槍聲一響,他就和雪莉兩人,滾了下來,那情形,看來十分像他們兩人已中了槍,當然,敵人可能不信——這就是爲什麼大石之後,到如今還沒有人現身出來的原因。但是自己如果一直不出聲,就會使對方加強自己已然中槍的概念。
時間似乎也在這冰冷的空氣之中冰結了。
由天靜止和呼吸緊張的緣故,孫孝和雪莉兩人皮帽子的護耳上,全因爲呼出來的水溼成了無數細小的冰條,在他們的眉毛上也掛滿了冰花。可是大石後面,卻是仍然沒有動靜。孫孝也禁不住在心中盤問自己:爲什麼要相信聖女昭奴?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孫孝用幾乎凍僵了的手指,抹去表面玻璃上的薄冰,從第一下冷槍起,到現在已有快一個小時了!
也就在他看手錶的同時,保只得在他們前面二十碼處的那塊大石之後,傳來了“格”地一聲,接着,便有一個人頭,慢慢地探了出來。
孫孝一眼就看出來那斗笠的主人是誰,除了王萬里還能有誰?現在他只求是王萬里單獨一個人要害自己,而不是聖女昭奴的意思,那樣他就有些太寒心了。
王萬里探出了頭來之後,全身也現了出來,向前踏出了一步,他在向前踏出了一步之後,忽然又回頭,望向石後,作了一個手勢。
王萬里的行動,令得孫孝心中,陡地一怔。因爲那表示在石後向自己放冷槍的,至少有兩個人,這說明什麼,已經不用在猜疑了,孫孝呼出了一口氣,心情有些沉重。
他仍是屏氣靜息地等着,王萬里右手握着槍,向前一步一步地逼了過來,當王萬里來到了離他們只有十碼遠近之際,孫孝的槍聲響了。
“砰”地一下槍聲,令得王萬里在突然之間,發出了一聲怪叫,他的身子陡地震了一震,左腕鮮血直冒,右手的手槍,已彈開了甚遠。
雪莉的手指雖然冰得近乎僵硬了,但是卻無損於他超絕的射擊技術,那一槍正射在王萬里的右腕之上,令得他不能不手槍脫手。
雪莉一槍中的,正待長身而起,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王萬里的左手,一揮,陡然之間,一件黑黝黝的東西,向前拋了過來。
孫孝陡地吃了一驚,連忙一按雪莉,兩人一齊緊緊地伏在冰上,他們剛一伏下,“轟”地一聲巨響,王萬里拋出的小型*,已炸了開來。
冰雪如同瘋了一樣,向上涌起,向四面八散開,然後,又以極其急驟的勢子,向下落了下來,將孫孝兩人的身了一齊裹住。
只聽得王萬里叫了一聲,道:“他們——”
王萬里只叫出了兩個音,卻又傳來了一下槍聲!
這時,*爆炸所引起的迴音,還未曾完全消散,而*又是在孫孝兩人身前,四五米處爆炸的,他們兩人,卻都可以肯定,他們聽到了另一下槍聲,那一下槍聲,才一發出,王萬里的話就停止了,接着,便聽得他發出了一下痛苦的呻吟,和他倒在冰上的一下聲音。
那時候,孫孝和雪莉兩人,緊緊地伏在冰上,身上也蓋滿了冰雪,根本看不到眼前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而事實上,若不是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塊大石遮住的話,剛纔在*爆炸之際,他們兩人,就算不死,也一定要受傷了。
孫孝緊緊地握住了雪莉的手,示意他不可亂動,而他自己,則慢慢地抹去頭的冰雪,有許多碎冰,自他的頸際,溜滑了進去,那種刺骨的寒冷,令得他幾乎要直跳了起來,但是他卻忍受着,保持着緩慢的行動,終於,他可以看到眼前的情形了。
王萬里已仰天倒在地上,自他的背後,有鮮血流出,鮮紅的血,晶瑩的冰雪,形成了一種極其強烈的對照,奪目之極。
孫孝只看了一眼,便可以斷定王萬里是在背後中了致命的一槍之後死去的,這對以進一步推論,殺死王萬里的,是和他一齊在大石後,向自己放冷槍的人!
是昭奴?
孫孝一面想,一面四面打量着。他立時回答子自己的問題但是昭奴的身影已經不在了!
因爲在那大石之旁,積雪之上,有一道新出現的痕跡,顯然是那人在殺死了王萬里之後,便已連滾帶跑,衝下出去了。
孫孝連忙一躍而起,向前衝去,到了那塊大石之後,大石後果然已沒有人了。他再跳上了那塊大石,向山腳下望去。
但是那一瞥,卻不能給以他多大的幫忙,因爲一望無際全部都是白雪,爲什麼?爲什麼昭奴要殺自己的哥哥,難道是爲了我?孫孝內心有些強烈希望是這個樣子。
雪莉也跳起來了,他狠狠地在王萬里的身上,踢了一腳,將玩王萬里的屍體,踢得骨碌碌地滾下了山坡去,孫孝則躍下了大石來。
他一躍下大石,雪莉便迎了上來,道:“孫孝,那個女人跑了?”
“溜走了。”
“奇怪。”雪莉揚了揚眉,“他爲什麼要殺死王萬里呢?他可是她的哥哥?難道你跟她有一腿?
孫孝只是“嗯”地一聲,沒有多說什麼。他想的也是這一個問題:爲什麼那人要殺死王萬里呢?
現在怎麼辦?這就是個陷阱好在你的小情人沒有殺你。雪莉諷刺的說。
繼續,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找到王寧。孫孝說。
孫孝深深地吸進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才繼續移動,他和穆雪莉兩人繼續攀登,又向前走出了小半里。
撲面而來的寒氣,冷得他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雖然他的身上,穿着厚厚的禦寒皮衣,但是他似有跌進了冰水的感覺。
小心一些~孫孝叮囑着。
雪莉點了點頭,也背上了行李。兩人又開始攀登冰山,這一天,他們向上攀登了近一千尺,他們越過了三個大冰川和四個小冰川。
有一個冰川,斜度達到六十度,他們是靠着釘子,一寸一寸地向上移去的,他們不斷地向下察看着,但是一個活人都沒有,反而是冰川下面到處都是被冰封的人,開始兩天他們還有些稀奇,但是現在他們已經顯得無所謂了。
夜幕又降臨了,兩人帶的食物所剩不多,孫孝倒是無所謂,但是雪莉必須要吃飯,因爲她只是個經過特殊訓練的女人而已,吃過了晚飯,兩人把帳篷支起來,沒有多餘的話,不多會雪莉早已睡熟了,孫孝相信在那樣靜寂的環境中,即使有十分低微的聲音,自己也會驚醒的,是以他也睡着了。
他被鬧鐘的震動弄醒的時候,他的臉上,已蓋了厚厚的一層冰花,以致他的眼睛,幾乎睜不開來。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氣露宿,那實在不是滋味很好的事情。
他轉過頭去,看了看雪莉。雪莉的臉上,也蓋着一層冰花,但是他顯然睡得極其沉熟,
孫孝看了他足有五分鐘,他連一動也沒有動過。孫孝從睡袋中走出來,舒了舒四肢。
他向前走出了幾步,藉着大石的掩遮,向下看去。他看到在月色下,極目所至,全是一片冷森森的銀輝,那是一種近乎悽豔的美麗,美得使人屏氣靜息,覺得這個世界真和冰雪一樣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