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蘭在煩惱怎麼和自己的“孩子”交流的時候,有人卻在糾結往事。
“…….喂,海洛依絲,你知道當時羅蘭會怎麼回答嗎?”
“那次?”
“就是在舞臺上被我們逼入死角的那次,若不是小紅爲他解圍,他會怎麼回答?”
“我怎麼會知道……”
“魔寵和主人之間的心靈感應,我不認爲那個傢伙能夠瞞住你,你若是說的話,皇家信譽擔保的購物卷一百份,包你各大美食店吃個飽。還有三個月內大廚特製的精美糕點,若是需要的話,逗貓棍,毛線球,貓砂也可以準備…….”
“你把咱當做什麼了,貓砂就不要了,還要口味特質的糖果和點心。都要大廚特製的喵。”
逗貓棍和毛線球就會收下了嗎?伊麗莎無語的看着眼前正在舔着前足的黑貓,肉體會影響靈魂的說法果然有道理,但能夠把孤寂傲慢的女妖之王養成家貓,恐怕也就羅蘭獨一份了。
但永遠不要指望寵物貓的忠誠度,在足夠的誘惑下,這種毛茸茸的優雅小可愛毫無立場可言,它們會在大量的貓罐頭面前,毫不猶豫的忘掉自己過去的主人。
“喵,實際上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或者該說,你已經猜到了。”
“果然是那個答案嗎…….”
“嗯,本來他是會選擇你的,但大概艾米拉做了什麼。即將說出口的話語已經被改變了…….‘大家都是我最信任的夥伴,最親密的家人’和‘我一個都不喜歡’。你覺得那個比較好接受。”
“沒有什麼不好接受的,早有預期。無非是和兩年前一樣的結果,羅蘭什麼性格,我和他已經一起度過了百年,又怎麼會不知道。”
冷冷的說着自己不在意,但淚水卻不知不覺的灑落,看來,理智是一回事。伊麗莎的內心卻無法完全接受。
怨怒的少女輕輕撫摸着手中的魔法紅寶石,遠處的庫房之中卻燃起了火堆,一些“珍貴”的典籍就此化爲烏有,某人若是得知了,大概也一樣會流下悔恨的眼淚。
“不要啊!那些孩子是無辜的。”好吧,貌似某人的哀嚎已經跨越時間和空間的侷限。
“果然他說的沒錯,自己不爽的時候。讓其他也不爽,分擔煩勞,心情就會好一點。”
輕輕擦掉眼淚,重新戴上眼鏡,永遠冷靜的伊麗莎大人回來了。
只不過毫無進步可言,遠不是最壞的結果。不就是耗上了嗎,誰怕誰,不朽者的時間夠長的,瑪格麗特花了一百多年,大不了自己花上兩百年。
“不就是兩百年嗎?老孃等着起!該說真不愧是亞當的兄弟。那個死鑽牛角尖的死心眼,這個則是往年不開竅的死木頭。”
聽着伊麗莎從牙縫中擠出的怨念。海洛依絲化作人形,隨手從兜中掏出棒棒糖,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伊麗莎,你覺得半神是什麼?”
“衆神之下,凡人最強。”
“很有趣的說法,應該是羅蘭教你的吧,不用反駁我,我不認爲這是你能夠回答出來的問題。即使你現在的本體真正達到了神之領域,但實際上,卻是類似元素神、大惡魔之力的原生神祗,他們的道路已經在出生那刻就已經決定,恐怕對凡人劃分出的力量層次,所知甚少。”
伊麗莎默然無語,雖然她一步登天般的榮升惡魔大君,卻走的是惡魔一席的老路,依靠吞噬和本能的進化,對一步一個腳印上來的修行之路瞭解不深,聖階以後的事情就所知甚少了。
“所有的階位,都只代表了在某個領域的進步程度。所以一個聖階戰士敗在傳奇法師手上在正常不過了,兩者所進步的難度根本無法同日而語,一隻聖階的巨龍幹掉一個初入半神級的人類,也非常正常,他們一開始就走的兩個方向。而半神......”
頓了頓,最後海洛依絲還是說出口了。
“半神這個概念本來並不存在,可以說,這世上並沒有半神。”
說着可能會引起爭議的話,但伊麗莎卻點了點頭,畢竟,羅蘭也說過類似的話。
“每一個階位,都有自己的特徵,黃金階位是尋路,傳奇是把自己的道路銘刻成靈魂徽記,而聖階則代表着脫離凡人的限制,把靈魂徽記和世界鏈接,開始改造周遭的世界,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夠形成自己的小世界——心象世界。”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海洛依絲會提到這些,但伊麗莎也曾經聽羅蘭講過,所以她也只是默默的聽着。
“而聖階之上,就是所謂的‘史詩’了,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已經從靈魂徽記中摸清了‘存世概念’的存在,並融入了自身的發展。存世概念比較不好理解,但你可以理解成你對火焰的絕對掌控權這樣的天賦能力,他是靈魂徽記的進一步提純,卻可以方便使用,化作實實在在的戰力。”
“有的個體把存世概念附在身體上,自己的肉身就化作了獨立的小世界,萬年不滅,亞當就是這種類型,有的是心象世界展開,侵蝕現實,弄假成真,羅蘭應該就是這種類型,有的甚至直接將其實體化,化作轉爲自己打造的無堅不摧的神兵,不少傳說、史詩神兵就是這麼來的。”
事實上,爲了更好的研究掌握自己的存世概念,大部分史詩強者都會將其具象化、現實化,有的是把概念隨手附在自己最熟悉的隨身兵刃中,結果不少很普通的武器,就成爲了傳說中的史詩武器。
史詩武器的史詩,往往是那些史詩的締造者造就的。但這已經是隨着原主戰死,概念消散後的遺留品。遠不如在原主手中的史詩神兵難纏。
“千種道路有千種選擇,人力有所窮,最後能夠走多遠,恐怕已經早就被確定。由於史詩階實在太過漫長,被細分成三部分,其中有被譽爲‘三重門’的難關,每一門都不好過。而所謂的半神,就是指度過了第三重門的存在。”
“實際上再往上劃分已經毫無意義。他們已經把自己的‘存世概念’提煉成足以和神職、神權相比的地步,所以不算上那些真神專屬的無賴能力,半神甚至未必比神弱。但不在細分的結果,就是半神級內部也差別巨大,瑪格麗特和亞當可以輕鬆擊殺瑪索利特,而全盛期的羅蘭卻可以輕鬆擊殺瑪格麗特加亞當。”
說到這,海洛依絲卻露出了懷念的神情。想當年,自己也被卡在那第三道門,受限亡靈的身軀,遲遲無法進入巔峰。
“每個人的選擇或者很難界定高低,但若當初選擇的道路只是沒有終點的半截路的話,恐怕不管如何努力。也無法再進一步。至少就我所知,此世亡靈之所以沒有半神存在,就是因爲到低魔時代的近代,亡靈能夠選擇的‘概念’之中,就沒有能夠支撐再往上的課題。”
“亡靈是死者。他們能夠選擇的課題,必須和自己的肉身搭配。那麼九成九和死亡領域掛鉤,要達到突破最後一層門的地步,恐怕是用瘟疫和死亡毀滅國度,用無盡的屍骨驗證自己的道路,鑄就自己的史詩傳奇。”
伊麗莎點點頭,在深淵的記載之中,那些遠古亡靈大帝的出世,也代表着無盡的亡靈天災。
“但現在相對和平,若是誰這麼做了,恐怕諸神會直接找你談心,再加上低魔時代造成的漫長成長期,一直以來,近代無亡靈大帝被當做常識和公理.......但是,凡事總有例外的,有一個人,硬是從無路中尋找到了出路。”
該說不愧是全知者海洛依絲嗎,當所有人把亡靈不會出現半神當做常識的時候,她卻研究出了爲什麼不行的緣由。
“是羅蘭嗎?但他不是用那個什麼系統作弊的嗎?”
“呵呵,那你不不知道了,那個系統我接觸過,它是類似‘許願術’的純粹的等價交換,必須遵循因果律,而且所作所爲都要在世界規則之內,完全可以看做羅蘭個人的天賦能力。若羅蘭沒有半神級的底蘊,恐怕他在到達那個位置的同時,就會瞬間滑落。”
“大概是由於對系統的依賴,他自己都沒有搞清自己的存世概念,我之前也很好奇他憑什麼稀裡糊塗的到達這個境界,但直到我看到那個冰雪世界的存在,我才發現,他的存世概念恐怕就是從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概念——創造。”
聞言,伊麗莎恍然大悟,作爲世界真理的追尋者,法師提升自我的實力,就要通過學習掌握魔法知識和公式,研究得出新的成果,在自己的研究領域中獲得進步,頂級的大法師在自己的領域內是當之不愧的專家。
“元素感知能力負數狀態,亡靈魔法雖然還不錯,但需要時間積累的課程也就那個樣子了,僅僅依靠那些的話,了不起一個聖階。他真正值得驕傲的,恐怕是他從無中生有造就的神奇學科——亡靈構造學。他也是憑着這個能力,突破三重門,達到半神之境的。”
“七宗罪......”
“是的,七宗罪,那是最完美的亡靈造物,他們擁有自我,獨立存在,甚至還有生者的慾望,最重要的,卻是他們居然還能擺脫製造者的束縛,自行成長進化。若我沒有估計錯,七宗罪進化到極限後,足以和真神角力!”
“這那裡是什麼亡靈,除了沒突破生與死的境界,這和造就新的黃金種族有什麼區別。而且,最近他還替我打破了這層阻礙,他已經有了打破生死界限的能力,他已經把自己的‘創造’概念提升到‘創世’的地步。”
到了這個地步,伊麗莎也猜到了海洛依絲爲什麼要和她說這些了。
“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暴食阿當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一隻瘦弱的小憎惡。只用了三百年就能夠擊殺半神,剛剛出生才幾年的奧瑪,也有在神明面前保持驕傲的能力,而且,這進化還沒有達到終點。但奇蹟的背後往往是沉重的付出,七宗罪要付出的沉重代價只能有造物者承擔。”
已經涉及到自身,海洛依絲很有些煩惱。
“爲什麼只有七宗罪?那是因爲每一宗罪,都是羅蘭的一部分。他在造物、命名的時候,就不知不覺中把自己靈魂切割了一塊,並賦予了七宗罪。羅蘭國恨家仇的憎恨,造就了狂怒的貝斯特。他對進食的渴望,對強大的期盼,造就了暴食的阿當。他對秩序和權位的渴望,造就了亡靈至高者奧瑪。”
伊麗莎露出思索的表情。最終,在逐漸被驗證的現實之中,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我差不多懂了。但有的東西,失去了未必補的回來,現在的羅蘭視報仇毫無意義,對強大沒有多大的期望。把權位和地位看做笑話,或許,也是受了影響。”
“而我和妒忌的‘出生’,也是如此。但恐怕羅蘭自己也發現情況不對了,他沒有直接造物。而是用我們作爲‘原材料’,也節省了自己的損耗。奧瑪將其視作父親一點沒錯。從倫理上完全說得通,但別指望我把其當做父親,更別說叫出口。”
海洛依絲也是滿臉苦澀,她也是最近纔得到這個結果,但突然從高一輩到低一輩,雖然有家人的感覺不錯,她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所以這結論甚至沒有和羅蘭說。
七宗罪都是源自於羅蘭,若他成爲主神,和其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七宗罪就是從神、子神,七宗罪只能有七個,因爲羅蘭只有七個原罪,只能切下七塊!”
而那個所謂的系統一直在警告羅蘭不要亡靈造物,恐怕,也是已經發現了些什麼。
“羅蘭和七宗罪全體,纔是他真正的半神實力,全盛時期讓真神規避,靠的絕對不是個人戰力。說到這,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和你說這些了吧。”
“淫/欲?”
“也可以稱爲‘過溢’的愛,雖然我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也不知道它是人還是物品,但若是它真的存在,它纔是七宗罪中最早問世的存在,而就算羅蘭在造物方面的天賦再強,當年的他大概也就是一個傳奇頂峰吧,憑這個實力造就半神都無法達成的奇蹟,付出更多也是可能的。”
付出更多?切割自己的愛情,那不就成了根本無法理解愛情的存在嗎,伊麗莎啞然,那不是代表自己再這裡努力,那個木頭也不會開竅嗎。
“那個白癡!”
是的,除了白癡還能怎麼形容,從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次標準型的法師試驗結果——雖然得出了想要的結果,但不知不覺付出已經數倍於收穫,這又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難道就不能修復嗎?”
“我個人覺得是可以的。我可以隱隱約約感覺到我們之間的聯繫,應該只要七宗罪在他身旁,就會本能的把多餘的原罪和感情返回給他,讓他的性格傾向正常和穩定。而且,我打聽到一個消息,至少他在第二世的時候,是有過一個戀人的.......”
伊麗莎嚇得張大了嘴、
“羅蘭怎麼完全沒有說過?!若是真的,他應該早就到處炫耀了。”
“我是從艾米拉那裡知道的,她當時也只是聽說而已,好像最後也分手了,他的第二次死亡據說還有點關係。但我也側面和羅蘭提過,他似乎一點都不記得了,甚至連他的記憶圖書館裡都沒有記載。恐怕,他造物的時候,把自己那段記憶和感情就封印進去了。”
“也有可能,是爲了遺忘那段往事,才進行的造物。”
“若那是一段極其失敗的初戀,我覺得那個笨蛋完全做得出來。”
“也有可能是認爲戀愛會分散復仇心和前進的動力。
大眼瞪小眼,最終,化作一句無奈的嘆息。
“那個蠢貨,簡直無藥醫。”
“那個笨蛋,真讓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