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這是商業機密,我作爲一個商人要遵守職業道德的。”弗雷德隨即又笑道:“我一共賣了一千二百杆步槍,還有十萬發子彈,能買得起這麼多軍火的人,在奉天並不多,你應該能猜到。”
張廷蘭的其實心中早有了估計,現在一聽弗雷德的話頓時就清楚了,出手購買的肯定是張作霖的老夥計兼老對頭二十八師的師長馮德麟。
張作霖一生拜過無數的乾爹乾媽,由於綠林出身,又熱衷效仿劉關張的桃園結義,因此拜了很多金蘭弟兄,其中最主要的一次就是在1910年剿滅了蒙古叛匪陶克陶胡,功勞最大的八個軍官義結金蘭。
老大是馬龍潭,老二是吳俊升,老三是馮德麟,老四就是湯玉麟,緊隨其後的是張景惠、孫烈臣、張作霖和張作相,這次結拜也奠定了奉系軍閥的基幹力量,張廷蘭稱張作霖爲七大爺也是按照這次的排序來的。
在結拜的八個人之中,馮德麟和張作霖是實力最雄厚,官職最高的兩個,他們都是綠林出身,馮德麟的資歷比張作霖還老,正是他介紹張作霖進入綠林的。在這次大結拜之前,馮德麟還和張作霖以及其他三個人結拜過,馮德麟是老大,張作霖是老幺,按照東北的叫法,張作霖又是老疙瘩。
兩個人幾乎同時詔安,同時升官,辛亥之後同時升任陸軍中將,一個掌握二十七師,一個掌握二十八師,張作霖坐鎮奉天,而馮德麟只得到了北鎮,其實從這一刻就標誌着張作霖已經後來居上,兄弟之間的強弱關係已經改變。
張作霖和馮德麟是最有資格爭奪東北王的兩個人,如果仔細對比兩個人,張作霖眼光謀略上更有優勢,把握時機的能力更好,因此他能夠先進入奉天省城,牢牢佔據了爭霸的先機,馮德麟再也沒辦法翻盤了。
不過老馮也不是一無是處,他更專精軍械,對士兵更好,從這些來判斷,老馮購買武器也是順理成章。
“老朋友,你要是早點選擇二十七師作爲夥伴,說不定我們的合作能更好!”
弗雷德聳了聳肩:“張,這是有很大風險的事情,我自然是希望距離奉天越遠越好,我一貫都是謹慎小心的,只是遇到了你這個小狐狸之後纔開始發瘋的。”
張廷蘭也點點頭,說的也沒錯,如果早幾個月自己還沒來到這個時空呢。
“我現在就去安排貨物,十天之內就籌措好第一批貨物。”張廷蘭又低聲對弗雷德說道:“老朋友,軍火生產線十分重要,我希望你儘快幫我弄到子彈生產線,不管是是從美國訂購全新的設備,還是在俄國拆卸二手設備,總之花費多大的代價都行,另外再招募幾個熟練工人,儘快讓二十七師彈藥實現自給,這非常重要!”
張廷蘭反覆叮囑,弗雷德也明白軍火對於一個軍閥意味着什麼,他也鄭重的點點頭:“張,我一定全力以赴,不過不管用哪種方式,你都要做好花大價錢的準備,很可能要把走私所得的大半都用在這上面。”
“我在所不惜,中國乃至整個世界都在劇烈變化的前夜,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強大自己,老朋友,你記住只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交代清楚之後,張廷蘭就離開了道勝銀行,他前思後想,發現還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手來負責對俄國的貿易,他手下最瞭解商務的就是劉書成和喬瑞軒,可是這兩個人都在籌劃北市場,也抽不開身,至於二十七師的那幫丘八大爺不添亂就不錯了,他們哪懂商業啊。
想來想去他還是去找劉書成,讓他給推薦一個人手,張廷蘭直接來到了四海糧行。自從和張廷蘭合作之後,四海糧行迎來了發展的春天,不時從俄國的軍需品之中弄到廉價糧食。另外還有煤油、火柴、布匹、藥品等等東西。
劉書成索性就把這些小東西當成了贈品,買十斤大米送一盒火柴,買二十斤白麪送半斤煤油,生意越來越紅火。而且老對頭三和糧行,自從張友良被抓之後就完蛋了。
那些日本浪人變成了朝鮮人,按照嚴重擾亂治安的罪名進行了審判,而張友良則被定性爲幕後黑手,是他僱傭打手攻擊四海糧行。日本人也知道張友良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索性就將所有罪名都推到了他的頭上,張友良被判了二十年徒刑。
他也算是聰明人,將所有家產都拿了出來,贖了罪名,不過落了一個傾家蕩產的局面,當張友良悽悽涼涼離開奉天的時候,所有商人心中都有了一點警醒,這就是和日本合作的下場,不只沒有得到好處,還把大半輩子的積蓄都搭進去了,這已經成爲了活生生的例子。
四海糧行將三和糧行也收購了,變成了一個分號,生意規模瞬間擴大的一倍,幾乎壟斷了周邊的糧市。不過劉書成一直秉承儒商理念,薄利多銷,特別是有張廷蘭背後撐腰之後,糧食收購也十分順暢。
東北的黑土地雖然只能種一季糧食,但是產量絕對要超過關內,加上地廣人稀,糧食並不缺,糧價高的原因就是層層盤剝,關卡林立的結果,在運輸過程中耗費的成本太多了。
現在有了二十七師士兵押運,誰敢觸這個黴頭,而且張廷蘭還出面組織了上百輛大馬車,在沒有機動車輛的時代,這就是最便捷的運輸工具。擁有了規模效益,運力是很驚人的,這些馬車隊不只負責從農村收購糧食,也負責奉天城內的運輸。
只要購買一定數量的糧食,就由專門的馬車免費送到指定地點,這可極大的方便了那些勢單力薄的小商販,因此奉天糧商紛紛到四海糧行上貨,一時間馬車隊成爲了奉天的一道風景線。
這些馬車原本是二十七師內部運輸用的,張廷蘭在運輸俄國貨物的時候才發現二十七師竟然有這些好東西,他立刻向張作霖討了過來,老張起初還擔心會影響軍隊的正常使用,不過事實證明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沒有重大的軍事調動,馬車隊用的並不多,只是負責日常的蔬菜糧食運輸而已,有很大的空閒。現在被張廷蘭組織起來之後,運輸潛能被充分發揮起來,他們不只能夠給商業提供便利,還能夠賺到大筆的資金。
有了這些錢之後,車伕的收入首先就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又有了足夠的錢能夠給牲口更好的草料,運輸隊的馬匹都膘肥體壯,除此之外還能給二十七師上繳一部分利潤。
另外隨着名聲越來越響亮,很多散戶車伕也要加入其中,這樣一來二十七師實際控制的馬車數量就大大增加,真正到了打仗的時候,能動員的運輸力量也就更多。
張作霖把一切都看在眼裡,隨隨便便的一項革新,就大大減輕了養馬的負擔,還增強了運輸力量,各方都能從中獲利,老張對於張廷蘭的能力是越來越肯定了,只要再鍛鍊幾年,張廷蘭絕對能成爲自己的左膀右臂,正是看出了張廷蘭的潛力,老張才頻頻讓張學良跟張廷蘭多親多近。
張學良也對張廷蘭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本事極爲佩服,他今天就去找張廷蘭,沒想到撲了一個空,張廷蘭已經去找弗雷德了。張學良索性就到了四海糧行,他也知道這些天張廷蘭基本上都在這裡和劉書成、喬瑞軒等談論事情。
這位張少帥正在喝茶的時候,就見到滿面春風的張廷蘭從外面走了進來,張學良立即起身,笑着迎了過來:“廷蘭哥,我早就猜到你會來這,因此我就來等你了,看你的氣色,準是有什麼好事情吧。”
張廷蘭笑着點點頭:“沒錯,又和那個猶太老頭兒擴大的合作,貿易的規模要擴大很多。”
張學良眼中突然顯出一絲喜色,他拉着張廷蘭的胳膊,低聲說道:“廷蘭哥,你看我都給你當跟班這麼長時間了,你是不是給我安排點工作啊?”
“漢卿,你不是還在讀書嗎?怎麼想着做事情了。”
“讀書有什麼意思,要不是我爹逼着,我纔不願意呢,況且中學也快畢業了,總不能無所事事吧。”
張廷蘭翹着二郎腿,看着一臉涎皮的張學良,他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然後笑着說道:“漢卿,我給你個公司玩玩怎麼樣?”
張學良頓時就樂開了花,他試探的問道:“規模多大,有多少人,比起四海糧行怎麼樣?”
張廷蘭伸出了食指,晃了晃:“目前爲止就你一個正式人員。”
張學良一聽這話好像一腳踩空閃了腰一般,就自己老哥一個還玩什麼啊。
“廷蘭哥,你這不是耍我玩麼?”
“漢卿,彆着急,目前公司雖然沒有什麼人,但是這個公司主要負責對俄貿易,利潤驚人,只怕十個四海糧行也不是對手。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是多看少說,其中牽涉的很多秘密,你要是走漏了風聲,不用我處理你,七大爺就會讓你屁股開花的。”
張學良像小雞啄米一樣,不斷的點頭,他已經被十倍的利潤砸暈了,哪裡還有別的心思。
“廷蘭哥,你看能不能在安排一個人啊,讓馮庸也加入進來?”
馮庸?張廷蘭腦子一閃念,這個馮庸正是馮德麟的長子,和張學良還是世交,張廷蘭不動聲色的問道:“馮庸要到奉天?”
“嗯,明天他就和汲金純叔叔一起到奉天,我可是他的兄長,怎麼要給他一個見面禮吧!”
張廷蘭此時心中卻在暗暗思量,汲金純和馮庸這個時候來奉天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