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地雷是一種製作極爲簡單,造價更是低廉的要命的武器,最簡陋的子彈地雷甚至可以在戰場上現場製作,在子彈外面套上一個套筒,下面放上一個木製的底座,在底座上穿透一根釘子。
這根釘子對準子彈底部,在上面在覆蓋一個木片和遮蓋物,基本上就算完成了。只要有人才上,木片壓迫之後,鐵釘穿透子彈,就能引起爆炸。這種地雷威力不算大,差不多正好能炸掉一隻腳。
張廷蘭當初在講武堂教學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水平有限,講戰略層面的東西,他還能信手拈來,畢竟歷史擺在那裡。如果講到戰術的東西,就有點抓瞎了,畢竟一鱗半爪的東西,根本不成體系,搞不好不只會誤人子弟,還把自己的子弟兵給坑了。
因此張廷蘭最多講的就是後世的稀奇古怪的戰爭案例,改頭換面之後,拿到了課堂上,引起了學員的很大興趣。這個子彈地雷就是越南戰場上,越南人對付大老美的招數,張廷蘭自然提到過,還特別和學員們一同做過。
吳凱傑對此記憶深刻,他對這種廉價、陰損、而又製作簡便的武器,十分喜歡。在戰場上,傷兵往往比死人還要消耗有生力量,是非常划算的選擇。
眼前這場防守戰是典型的敵強我弱,吳凱傑不得不開動腦筋,他在奉軍的幾道陣地之間,就設置地雷陣,如果沒有熟悉的人帶路,進來就是死路一條。
這些俄國人終於中獎了,身邊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不斷有士兵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嚎叫。這種聲音撕心裂肺,痛徹骨髓,每一個聽到的人全都不寒而慄。
看着被炸飛的腳掌,外露的白骨,這些悍勇的俄國人都不敢輕易下腳了,衝鋒隊伍就出現了嚴重的混亂,前面停滯不前,後面的俄軍還在催促之下,不斷的前進,因此就擁堵在了一起。
“開炮!”
吳凱傑哪裡會放棄這個機會。果斷下達了開火的命令,十二門一百二十毫米迫擊炮對準了這些俄國兵,炮彈像雨點一樣,砸在了俄國人的頭上,由於他們的人羣過於密集。一炮下去,就會造成幾十人的傷亡。簡直就是最徹底的屠殺。
終於這些俄國人也終於趕到了害怕。他們四散奔逃,這時候地雷不斷的被觸動,爆炸聲音不斷,越來越多的俄國人被炸成了重傷。
正在指揮作戰的布柳赫爾也終於感到了不妙,他本來還想着一鼓作氣,衝破奉軍的防線。哪知道竟然出現了這種情況,布柳赫爾頓時心如火焚。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眼看天就要亮了,到時候該死的飛機就會出現在他們的頭上。任意的拉屎撒尿,想要打破奉軍的防線,就會變得困難異常。
“衝,不要害怕傷亡,給我衝鋒!”
布柳赫爾赤紅着眼睛,下達了這個死命令,俄國士兵也只能執行,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們去排雷了,所有士兵沿着一條路線,快速通過雷區,開路的人不斷倒下去,不過倒下一個,馬上有另一個替換。
終於他們成功的跨過了雷區,向着奉軍陣地蜂擁而來。吳凱傑一看他到底還是衝了過來,頓時冷笑一聲,想要輕易攻破奉軍的陣地,絕對沒有這麼容易。
“二團三營,馬上增員,把俄國人死死給我拖住,只要堅持一個小時,俄國人就等着死亡吧!”
“是,保證完成任務!”
奉軍和俄國人再度撞到了一起,戰場完全變成了血腥的屠戮場,士兵們嘶吼着,吶喊着,衝到了一起,不斷有人倒了下去。先是子彈,手榴彈,然後就是刺刀,甚至到了最後,拳打腳踢,用牙齒撕咬。
人在這一刻幾乎變成了禽獸一樣,只要一息尚存,就要致對方於死地。屍體到處都是,鮮血染紅了土地,不時傳來了手榴彈爆炸之聲,那是傷兵和敵軍同歸於盡的驚天怒吼。
奉軍憑着頑強的意志,給予了俄國人慘重的殺傷,不過俄國人還是仗着人數的優勢,漸漸的壓過了奉軍,他們涌上了一處山丘,從這裡衝下去,奉軍第二道防線就會徹底崩塌,繼續衝下去,他們甚至有望打穿整條戰線。
這時候正在得意忘形,拼命衝擊的俄國人,突然遭到了致命的打擊,四挺機槍構成了交叉火力,將俄國人成片的掃到。炮彈快速的落到了他們的頭上,不少人都被炸得四分五裂。在構築第二道防線的時候,吳凱杰特別搬來了兩輛損壞的坦克,兩輛裝甲車。
這些大傢伙履帶被炸壞了,由於爆炸威力比較大,地盤也嚴重損壞,在戰場上難以修復,吳凱傑就突發奇想,將這些鐵傢伙埋在了地下,只露出上面的炮塔,充當固定炮臺。
坦克的炮塔能夠自由轉動,射擊角度非常廣,比起普通的炮臺要靈便太多了,而且還有一定的防護能力,尋常的子彈根本傷不到。坦克射手給予了俄國人殘酷的殺戮,在火力所及的範圍之內,到處都是俄軍的屍體。本以爲勝券在握的俄軍遭到了巨大的損失。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捱過去,俄國人的攻勢依舊有增無減,奉軍也只能咬緊牙關挺着,整條戰線雖然險象環生,但是靠着士兵們的頑強,指揮官的臨機應變,還是維持住了。
漸漸的東方天空出現了一絲光明,天終於要亮了,奉軍最大的幫手就要出現了。經過了一整夜鏖戰的士兵終於能喘口氣了,吳凱傑也暗道僥倖,俄國人如此的兇狠,他真怕會撐不住。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們距離勝利已經不遠了,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奉軍士氣倍增,而俄國人卻是倍受打擊,他們付出了成倍的傷亡,也沒有打開奉軍的陣地。
尤其是指揮官布柳赫爾,眉頭已經擰成了疙瘩,他無法忍受這種失敗,整個遠東的戰局似乎都在這一刻被確定了下來。
終於天空之中出現了飛機的轟鳴之下,鋪天蓋地的機羣終於出現了,炸彈不斷落了下來,俄國人頓時被炸得七零八落,奉軍的陣地上發出了陣陣歡呼之聲。
等到這些飛機傾瀉了所有炸彈之後,俄國人的攻勢已經徹底衰弱下來,布柳赫爾眉頭緊皺。
“讓士兵們做好撤退的準備。”
“布柳赫爾同志,難道我們不救阿金斯科耶了麼?”手下人戰戰兢兢的問道。
“救?我們不能把自己搭進去,讓布瓊尼那個笨蛋自己突圍撤退吧。”
就在布柳赫爾剛剛說完,外面突然噼裡啪啦的出現了響聲,布柳赫爾最初眉頭一皺,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可是他隨即就露出了狂喜之色。
三步兩步衝到了指揮部的外面,只見天空空白茫茫的一片,豆大的雨點不斷的落了下去,而是數量越來越多,向織布一般,飽受戰火摧殘的地面迅速出現了一個個小水泡。
下雨了,而且是下了暴雨!布柳赫爾頭一次相信有上帝的存在了,這簡直是上帝在幫助他們。
其實從昨天開始,天氣就出現了悶熱的狀況,這就是下雨的先兆,不過大家由於全力拼命作戰,並沒有注意到。
等到第一輪轟炸結束,正好是早上六七點鐘,此時天空陰雲越來越密實,隨即雨點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這時候奉軍才感到了不妙。
雖然奉軍的空軍也進行過雨天的訓練,但是在這種暴雨之下,是根本沒有辦法作戰的,而失去了空中力量的掩護,奉軍的處境恐怕比起晚上還要糟糕。
指揮部之中,張賀年,吳凱傑,張廷樞三個人面面相覷,全都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張賀年也忍不住苦笑道:“媽的,賊老天什麼時候下雨不好,偏偏這個時候,簡直和咱們在作對!”
“哎,這場大雨下的太糟了,咱們的防禦工事之中,都流進去了雨水,到處都是泥漿子。士兵們要在齊腰深的泥水之中作戰,對於體力和士氣影響太大了!”吳凱傑也忍不住說道。
“二位,你們這麼說,是準備放棄麼?”張廷樞笑着問道。
“當然不是!”兩個人齊聲說道:“我們既然接了這個任務,就唯一死戰一條路,別說是下雨,就是下刀子,我們也要挺着。唯一的擔心就是怕我們拼掉了性命,也沒法獲勝,這樣就愧對大帥,愧對天下百姓啊!”
張廷樞笑着搖搖頭:“你們放心吧,我對我哥有信心,他在多年之前,就蒐羅俄國的各種情報,一場雨就能改變戰局,簡直是笑談一樣,咱們只管拼死一戰,勝利絕對跑不了!”
聽着張廷樞的話,他們對於張廷蘭也有強烈的信心,全都用力的點點頭。
正如張廷樞所說,張廷蘭爲了這場戰鬥,已經籌劃了多年,已經準備了足夠的手段,此時就在俄國人的荒原之上,一支龐大的騎兵隊伍正在快速的前進,負責這個隊伍的正是秦威。
他們從達爾汗出發,繞過了恰克圖,深入了俄國人縱深地帶,經過了十幾天艱難的行軍,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西南方終於摸到了赤塔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