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事總喜歡留一個度,在必要時能讓我進退自如的空間。 把人逼到一個絕境是不明智的,因爲 無論是什麼人,甚至是動物,無論你們的力量相差多少,在他們被逼入絕境的時候,總是要反擊的,反正已經都到了那一步,還有什麼好顧慮的,不如讓你也吃點虧來的痛快。
我的行事方式比較貼近中國的一句古話“先禮後兵”,但是仔細去看那,還有所不同;我懂得“避讓鋒芒”的道理,所以不到最後的時刻我不願和別人撕破臉皮,要是大家能和平解決問題的話,就算以後不是朋友,那也不至於多出個對手不是?
說點有趣的事吧,誰見過聖人的後代喝醉了滿嘴跑火車的樣子那?想想都有趣吧。
事情是這樣的,孔沐林和我回到春都的第一年的秋天,中秋節過去後的第一天,我們公司中高層聚會。其實這算是公司的一個傳統吧,大家都知道中秋節是團圓的節日。而且我也注力於“公司就是家庭”的構建上,中秋節就是一個很好地機會,但是假如是中秋當天把大家聚在一起這對他們是帶有強制性的,而且會讓他們在公司和家庭之間出現沒必要的選擇。
所以爲了避免這樣的不必要,經過一番商榷之後,我們決定吧這個中秋聚會延後一天舉行,之後那,也就成了習慣。
聚會的每一個環節都很順利,直到酒席的中段都沒出現什麼問題,大家很開心,玩的很盡興。因爲孔沐林是第一次參加這宴給的聚會嗎,所以他表現出一種充滿我們北方人豪爽勁的熱情。北方人熱情,而且在酒桌上很喜歡勸酒,很大意義上北方人給人的感覺就是真性情。
你在酒桌上不管你酒量大小,只要你敢陪着他們放開了喝,那麼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夠得到他們的認可。
我從沒同孔沐林說過這個道理,但是看得出來,他是用心了,那天在酒桌上,他和我們一樣用的都是大號的酒杯,而且只要有人敬酒,肯定是大半杯就那麼喝下去了。
他就坐在我身邊,我看的挺揪心的,因爲我知道他的酒量,而且那天喝的還是高度數的白酒,實在話,我真怕他喝出什麼毛病來,但是很慶幸,也是孔沐林爭氣,他非但沒喝出問題,反而還藉着酒勁和我的那些同事朋友打成了一片。
我那天也喝了不少酒,但是一點醉的意思都沒有,看着包房裡融洽的氣氛,在那個瞬間我感到一陣欣慰,我由衷的自豪。
公司,我辦起來了;這麼多戰友我組織到一起,不當讓他們有了更穩定的經濟來源,也讓他們做成了一件事,更重要的,我讓他們的家人,不能說完全不擔心了吧,但是至少這樣的擔心要減少一半。我才三十幾歲,我其實已經算是完成了之前的夢想或是目標吧,我有什麼不能自豪的?
《論語公冶長》有這樣一句: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子聞之曰:“再,斯可矣。”三思而後行這個成語便是出自這裡。這句話的本意是季文子每件事考慮多次才行動。孔子聽說這件事,說:“想兩次也就可以了。”
這個成語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未必都能做到。但是我怎麼樣想不到,孔沐林,這個自詡聖人後裔的“小聖人”,別說三思了,就連一思都做不到。也可能是因爲他喝了那麼多酒的關係吧,但是怎麼說那,我想無論他喝了多少酒,如果他真的是從小就接受這種正統的儒家思想的教育或是灌輸吧,他那天絕對不會有那樣的表現。簡直了,他那天的表現說真的,就和一般的那種壞學生喝醉酒的時候一模一樣。
說話不經大腦,不管是什麼直接脫口而出,喜怒無常的,一會笑的不行,一會又板着臉好想誰欠他幾千萬似的。他這樣的表現本沒有什麼太大的不適時宜。但是他之後的作爲真是有點過了,那簡直就是不懂事的小孩的作爲!
喝多了的人,尤其是我們這樣一羣滿身江湖氣的人,臨近午夜時分還霸佔着酒店的包房,在裡面嗚嗷喊叫的,是很招人討厭的。我們不走的話,服務員是沒有辦法下班的,至少負責我們這個包房的那幾個服務員是沒有辦法下班的。
而且喝多了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事多。一會要個杯子一會要個打火機什麼的,說實在的,那天真的給那幾個小服務員折騰的夠嗆。
說沐林像小孩一樣的那件事,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生的。他出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我看他和服務員在門口嘀咕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因爲那個時候正是大家酒興濃郁的時候,亂哄哄的,我也就沒問他。
不多時,一個服務員就端着一個碗送到他面前,碗裡是空的,什麼都沒裝,就在服務員轉生剛要走的時候,孔沐林叫住她,說:“等下,我剛纔是這麼說的,你看這碗不但小,而且你看你看。”說着他用手一指碗底的一個小黑點“你看,這還沒洗乾淨那。幫我去換一個,記住一定要換一個大的,最大的那種,更主要的是要乾淨。謝謝。”
其實這個時候他還並沒有醉到不能控制情緒和言行的階段,從他的那句“謝謝”就看得出來。過了一會剛剛那個服務員拿着一個更大的碗進來了,不過這次她手裡沒有了之前的托盤。孔沐林看到這個新送來的碗還是不滿意,再一次要求服務人員去換一個更大的。
人家服務員能說什麼那?雖然我看得出那個小姑娘不高興了,但也還是拿着那個碗出去了,這次很快的,又拿了一個更大的碗進來了,這次拿的是那種類似海碗,但是比海碗要小不少的那種,東北話就是“二大碗”。可沐林還是不滿意。這次我看出女孩有點生氣了,她走的時候嘴裡有一點罵罵咧咧的。
我相信孔沐林也聽到了,但是他沒說什麼;第四次再送空碗來的時候是一個個子挺高的男孩,穿的也是服務生的衣服,這次他拿來的其實不能算是碗了,簡直就是個盆,就是飯店用來盛湯菜的那種大盆。男孩年紀不大,他拿着碗來到孔沐林的身邊,這次不是把碗放在桌子上的是“摔”道桌子上的,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因爲氣氛很嘈雜,所以沒人怎麼在意這個響動,大家還在各幹各的。但是我和沐林卻都看出有些不對了,孔沐林有一個很好地習慣就是不管遇到什麼事,他肯定都是給人家先送去一個笑臉。
孔沐林笑着對那個男孩說:“輕一點,輕一點。摔壞了你還要陪不是。”
但是那個男孩好像根本沒看到他的笑臉一樣,沉着聲音問他:“大哥你看這個碗行不?滿意不?”
“這個嗎,還可以啦,挺好的。”
孔沐林說話的時候態度很好,一直笑眯眯的看着那個男孩。本來沒什麼事,但是那個男孩的下一句話,好像是踩在了孔沐林的尾巴上,一下子他就炸鍋了。
“大哥,不滿意就說,我這後面還有泡凍肉的大盆,要不我給你拿來啊。”
這就是挑釁,或者說是對沐林行爲的一種不滿,其實我也知道沐林是有點過分了,這個男孩也就二十左右歲吧,但是很壯,一看就是那種從小就出來打工的那種。
聽男孩這麼說,我就猜到了一些什麼,正想開口問“我這朋友喝多了;小夥,之前那個服務員是不是你女朋友啊?是的話,幫我們道個歉。”
但是我的第一個字還沒說出口那,我就聽見一聲怒罵,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看見一個黑影在我眼前直接竄起來,然後緊跟着就是“啪”的一聲,我再一看,就看見之前送碗來的那個服務生已經倒在地上了,而坐在我身邊的孔沐林已經站起來了,手裡頭還拎着個白酒瓶子。但是這個空酒瓶的下半部已經碎了,抓在他手裡的就是一個碴子。
我真的沒想到這就每一句話他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這根本是不至於的,沒有必要因爲這一點事和別人動手何況對方還是個孩子?孔沐林平日裡是出了名的脾氣好,柔柔弱弱,我沒想到他能這麼幹,就連以前和我一個號的戰友,現在我的員工裡有不少都是因爲聚衆打架鬥毆或是故意傷人進去的,這些人出手的輕重和脾氣的火爆自然不言而喻,但是那些都是在特定原因之下的,我敢肯定的說,無論是他們哪一個,遇到今天這樣的事,絕對沒有一個會動手的。
第一是沒有必要;第二則是對面的就是一個孩子,這麼大人了還能和孩子一般見識嗎?但是孔沐林不知道犯了那個邪筋,偏偏他就那麼做了。
酒瓶子碎的聲音很大,頓時包房就安靜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裡,但是沒有一個人過來。不是他們不來勸架或是咋的,主要是都被這個場面弄懵了。
我其實也愣住的,要不是我看到沐林沒有停手的意思,還在那使勁踢那個服務生我肯定一時半會也緩不過來。
我忙上去一把抱住他,我力氣其實挺大的,沐林掙脫不開,就一直嘟嘟囔囔的罵人家,也就是在這個時刻,他說出了一句讓當時那個場景下竟然鬨堂大笑的話。
他指着躺在地上的服務生呵斥道:“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爸是誰嗎!我爸是臺北的巡查!”
“巡查”的意思其實是臺、灣黑道的行話,位置相當於咱麼這邊執法系統裡面的“督察、紀檢”,但是其權利可是大的沒邊,掌握了幫會裡所有堂口及大部分成員的評定工作,他們說好的,就是前途無量,他們說不好的,那後果也可想而知了。
我都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弄得大家先是愣的不行,然後隨即鬨堂大笑起來。
其間還能聽到有人大呼小叫的說:“你說啥?你爸是啥巡查?孔老弟啊,你咋這能整那?”
“哎呀孔老弟有道子啊,你以後,以後,哈哈哈!”
“。。。。”
無論他們說的是什麼,最後都是樂不可支作爲收場的,很顯然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弄的笑的不行,我其實也是一樣,先是楞了,我猜我那時候的樣子一定是恨不得眼珠子都掉出來的感覺。而在這種驚呆之後,我笑的比誰都歡。
“哈哈哈,沐林啊,你這是喝了多少,滿嘴胡話那!”
大家都還在哈哈大笑,可能沐林是因爲我們的關係吧,也不再往上衝着要去踢打那個服務生了,我放開他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後忙叫人把那個服務生弄出去,最佳人選自然是陸濤了,這種場合我從不讓秋心來參加,因爲這是男人的聚會。
也不是說我公司的中高層裡沒有女人,而是這樣的聚會我都會把男女分來舉行,男士嗎自然是由我帶着作陪了,而女士的話,肯定的就交給秋心了。秋心不在陸濤就是我最好的助手。
陸濤還沒把那個服務生弄出去,但是這個時候包房門口卻突然走進了幾個男人,原來那天酒店裡除了我們這一屋子人在點燈熬油之外,就在我隔壁的包房還有一桌沒有散去。
看到這幾個男人走進來,並且直直向沐林走來的時候,我知道,麻煩來了,有一個詞叫“帶相”說的是因爲工作的不同所以每個人的身上都帶着工作上的一些氣質。這幾個男人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們是警察”。我猜對了。
這其實是一個小事,就是一個酒後鬧事罷了,在去到派出所做了一份筆錄並且在調解下賠了那個服務生一筆錢以及交納了一點罰金之後,我們就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很早的,我就去到公司了,那天我是第一個到達公司的。而第二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酒還沒醒利索的孔沐林。看他的樣子雖然經過大半夜的休息,但是肯定還很難受。我們兩個對坐在沙發兩邊,他靠在靠墊上,可能是因爲頭痛吧,齜牙咧嘴的,問道:“白哥,什麼事啊。這麼早,我還沒緩過來那。”
我很嚴厲的反問他“沐林,你知道昨天晚上多危險嗎。”
“有什麼危險的?哥哥,我這不是沒什麼事嗎,那個服務生打不過我的;那個服務生確實真的過分了,怎麼能對客人那麼說話那?肖哥說句實話,你們這邊的服務人員和我們那的比一比真是差的不少。”
這小子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有點自豪,看樣子他是沒領會到我真正的意思,心裡罵了一句,我忍着火氣,聲音很沉的對他說:“沒說服務員的事;你以後別喝酒了,喝大了就滿嘴跑火車,你還記得你昨天說啥了不?你把孔叔叔那點底都給抖了出來了,咱隔壁包房坐的就是一桌警察,這是沒讓他們聽見,要是聽見了,我看你到時候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