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升起的太陽,和密度稀散的雲朵,證明這一定會是個可以使人感到愉快的一天。
盧索斯此時穿着鬆散的睡衣,揉、搓這自己肥大大的肚子,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昨夜休息的一定很好,可當他從門口撿起每天都會按時送來的晨報的時候,他卻笑不出來了。
報紙的頭條使他感覺到驚異,因爲槍殺並且棄屍當街這樣勁爆的消息,自從戰爭結束後,這還是第一次,而當他看到第二條新聞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一柄鐵錘狠狠的裝了一下,新聞上的每一個字都叫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黑幫大亨楚天雄之子楚嘯龍遭到槍擊,生死不明”。
盧索斯強忍着沒有暈倒,他扶着欄杆回到家中並鎖死了大門後,他直接癱軟的摔倒在地上,他咒罵着,以發泄自己此時的心情。他詛咒湯姆那個雜種,永受地獄烈火的煎熬,他詛咒湯姆手下的“黑鬼”們,都死在**的身上。他明明已經同那些狗雜種講好了,決不能發生槍擊,而且那個雜種也當着他的面答應了,可是,事情爲什麼會發生到這樣的境地。但是不得不說,盧索斯還是很佩服湯姆做事的效率的。
盧索斯強撐着坐回到沙發上,他一杯一杯的將小几上的茴香酒灌進自己的喉嚨,看樣子像是要借茴香酒的辛辣和冰冷而使自己顫抖不已的心和混混沌沌的大腦得到冷靜。
當他把滿滿一瓶子茴香酒都喝了個乾淨的時候,他的大腦終於有所清醒了,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點什麼,不然,他的家,他的公司,他自己還有他最愛的那幾個姘頭都要活不成了,來自楚家族的懲罰,絕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盧索斯用手在自己的臉上使勁的搓了搓,然後拿起小几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電話,一個願意給予他友誼的家族的電話。
“我是盧索斯,請問是尼索卡拉閣下的辦公室嗎?”盧索斯的聲音有些顫抖,並且沙啞。
電話另一端穿過一個渾厚的聲音:“是的,這是尼索卡拉閣下的辦公室,你有什麼事嗎?盧索斯。”
盧索斯連忙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與尼索卡拉閣下面談,可以嗎?”
“好吧,我來安排,一個小時之後見。”
電話掛斷了,盧索斯心中的不安卻沒有因爲得到允許而稍作緩和。
盧索斯趕緊收拾了一下,換上一身他最昂貴的服飾,但是卻在外面又套上了一件破舊的風衣,從房子連通地下室的小門出去了。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爲了不想被楚先生的手下發現,畢竟他們是鄰居。
奧泰尼索卡拉,一個傳奇的名字,尼索卡拉家族,一個使西西里人驕傲的家族。奧泰尼索卡拉,是一名美國裔意大利人,他與其他的意大利後裔或移民一樣,他不相信當局,不相信政治,他只相信來自家鄉的人。奧泰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當時紐約一個意大利家族的兵團司令了,他的威望不單單是來源於他可靠的家庭與狠辣決斷的做事方式,最主要的是源於他那種可以用一百美元就能勸法官將一個被判電椅的殺人犯轉判爲三年有期徒刑的口才。
奧泰尼索卡拉憑藉自己富有魔力一樣的口才,拯救了一個又一個與他同鄉的亡命徒,而當這些人刑滿釋放的時候,也就很自然的跟隨在他的身後,爲他賣命,以作爲對他救命之恩的回報。
這其實,還不足以使奧泰被冠以那樣榮耀的稱號,讓他的到“傳奇的名字”的稱號的,還是因爲他三十五歲自立家族時的一件足以轟動紐約當局的驚天大案。
原來當奧泰尼索卡拉自立家族並且得到同仁們認可的時候,四名議員因爲沒有收到他的賀禮而聯合向當局提案,要求當局不惜一切力量打擊這個由奧泰一名老流氓所領導的新興家族。結果可想而知,四名議員的聯合提案,自然受到了當局的重視,而奧泰的家族,也受到了近乎毀滅般的打擊。
當所有人都認爲這個可憐的家族將要解體的時候,震驚衆人的事發生了,向當局聯合提案的四名議員,竟在同一天被殺了,其中兩人死在各自的家中,每一個都被挖去了一隻眼睛。一個死在自己的汽車裡,被汽車炸彈炸了個粉碎。另一個則是在去酒館的路上,被汽車活活撞死了。
這件事在當時的紐約,引起了轟動,當局即刻派人追查這恐怖事件的幕後黑手,但是叫人感到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那就是在這四起命案的案發現場,都找到了自殺的屍體,很顯然,自殺的人就是兇手,這件事,也就隨着兇手的死去而不了了之了,雖然當局沒有追查到奧泰頭上,但是紐約的地下勢利都清楚,這件事就是奧泰做的,所以,奧泰尼索卡拉纔會被稱爲“西西里人的驕傲”。
但是,這件事雖然在當年使得奧泰的家族風頭無兩,並且地位高漲,但是時過境遷,現在的奧泰尼索卡拉家族的實力,已經遠遠不如當年了,當年的奧泰,已經衰老到連獨、立行走都不可能的地步了。認真的說來,現在的尼索卡拉家族只能算是一個二流的家族,之所以他們還沒有被其他家族吞併,完全是因爲奧泰年輕時的作爲,給所有的地下家族帶來榮耀所以纔沒有對他們動手。
一個小時後,盧索斯按時到達了尼索卡拉家族的大本營,當他向門口的警衛表明身份的時候。尼索卡拉家族的參謀斯洛史密斯卻迎面走了出來。
斯洛史密斯,一個地道的意大利人,史密斯並不是他原來的姓氏。他與奧泰尼索卡拉本人是從兒時便十分要好的朋友,這麼多年他一直是奧泰的好助手,他爲家族謀得了不少的利益,同時也爲家族帶來了很多的榮耀。
斯洛長得並不高,大約五英尺半,但是他很強壯,一身破舊的絲質西服表明了他是一個節儉的人,當盧索斯看到斯洛的時候,他連忙脫下自己的風衣,並且摘下帽子對斯洛恭敬的說到:“尊敬的史密斯閣下,我是來拜會尼索卡拉老頭子的,我已經得到了允許。”
斯洛點燃一支菸,笑呵呵的對盧索斯說:“我是知道的,但是很不巧,奧泰老頭子出去了,他告訴我,首先要向你表示他的歉意,然後讓我派人送你去‘哈哈酒店’與他見面。”
盧索斯沒想到原本已經答應與他見面的尼索卡拉會不在自己的大本營,但是既然尼索卡拉已經叮囑了斯洛,要將他送去與老頭子本人見面,他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盧索斯聳了聳肩,而這時,一輛“飛越”牌小轎車已經停在了他的身後,當盧索斯坐上轎車離開後,一輛輪椅被人從房子裡推了出來,坐在輪椅上的是一名滿臉皺紋,禿頂的老者,這人,就是奧泰尼索卡拉本人了。
斯洛扔掉手中的煙,對尼索卡拉鞠了一躬,然後有所意味的說:“哎,老朋友啊,我們這麼做,是不對啊。”
尼索卡拉真的是蒼老的不成樣子,他費力的如自言自語般說了句:“我要爲自己的家人着想啊。”
然後兩個人都不說在說話了,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樣子,尼索卡拉對斯洛說:“你可以去了。我不想背上謀殺犯的罪名。”
斯洛點點頭,然後乘坐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離開了。
經過十幾分鐘的車程,盧索斯被帶到了“哈哈酒店”,當他心中默默演練着要如何向尼索卡拉閣下提出自己請求的時候,一個人從他的身後拍了他一下,這嚇了盧索斯一跳,當他轉過身看清這人面目的時候,他呆住了。一名高大健碩,衣着華麗的黑人,正叼着粗大的雪茄,衝他微笑,笑的使他從心底感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