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277這個狠心的男人竟然連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給她
大理寺卿話落,全場聲息全無。
其實想想他說得也的確有道理。
取自己的血製毒,讓對方的解藥是自己的心頭血,最絕的下毒方式莫過於此了。
因爲,正常人就算懷疑是某人下的毒,也不會想到此人用自己的血,而就算最終知道此人用了自己的血,也還得有能力取得到這個人的心頭血齪。
換句話說,用別人的血製毒,解藥終究是別人,而用自己的血製毒,就好比解藥是捏在自己手裡的,主動權盡在自己掌握。
所有人都看着鳳影墨。
包括夜離。
鳳影墨忽然低低笑,從座位上起身。
“好!其實,我比你們更想知道,是不是我。”
邊說,便舉步朝場下走來。
衆人怔住,不明其意。
夜離更是眼簾微微一顫,凝眸看向他。
只見他脣角輕輕抿着,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可不知爲何,夜離卻愣是覺得他翩躚腳步下隱隱透着幾分沉重,而且她還從他的眼底深處看到了藏匿的傷感,以及堅毅目光下的那份賭意。
賭?
她一震。
他賭什麼呢?
她不知道。
只當是自己多心,她甩甩頭,不去想這些。
鳳影墨已經行至跟前。
還未站定,衆人就只見明黃衣袖耀眼一晃,“唰”的一聲,快如閃電。
再看,就見他一手執着銀劍,另一手端在身前,殷紅的鮮血順着他修長的食指之間,往下淌,“滴滴答答”濺落在腳下的青石地面上。
衆人一陣倒抽氣聲。
原來,他拔了邊上一個禁衛腰間的長劍,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夜離瞳孔一斂。
“我給你包一下。”她上前。
“不用,沒事。”
鳳影墨絲毫不以爲意,轉眸看向太醫和張碩。
太醫見狀,再度蹲了下去,從袖中取出銀針,執起張碩的一隻手臂來到鳳影墨的血濺落的那個位置,銀針刺入張碩指尖。
殷紅的血珠冒出,太醫大力捻擠,讓鮮血滴落在地上鳳影墨的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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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圍了過來,包括大理寺卿。
大家也都屏住了呼吸。
幾乎都沒有等待多久,兩血一遇,殷紅瞬間就變成了深紫。
啊!
衆人驚錯。
夜離臉色一變,愕然看向鳳影墨,氣息也跟着驟沉了下去,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噹啷”一聲脆響,是鳳影墨手中長劍跌落在地的聲音。
或許別人沒有看到,夜離清晰地看到了他身子一晃。
“微臣斗膽,不知皇上對此,作何解釋?”
大理寺卿再度出聲。
鳳影墨長睫輕垂,一瞬不瞬盯着地上的血,濃密的睫毛盡數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緒。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夜離從他一直淡然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蒼白。
忽然心中大痛,夜離轉眸看向大理寺卿,聲音微沉:“如此,也只能說明皇上是解藥之人,毒,肯定不是他下的。”
大理寺卿對着夜離微微一鞠:“夜坊主所言極是,下毒之人還得查,不過,相信皇上應該知道是誰,或者提供一些線索,畢竟是用皇上的血制的毒,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皇上身上取血應該不是一件易事對吧?”
夜離抿緊了脣。
這個男人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鳳影墨還是脫不了干係。
“下毒者是誰可以再查,如今,張太醫的毒怎麼辦?”
問話的是此次給張碩看的太醫。
他蹙着眉頭,一臉擔心。
所有的視線都凝落在鳳影墨身上。
夜離搖頭,輕輕搖頭。
這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局面。
張碩中毒,解藥是鳳影墨的心頭血。
是誰,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下得這般狠絕的雙刃花?
取心頭血,鳳影墨必死。
不取心頭血,張碩必死。
張碩死,霓靈必不會活。
鳳影墨死,她又豈會獨生?
這下毒之人,到底是在報復誰?
是報復鳳影墨,還是報復張碩,亦或是報復他們四個?
因爲無論誰生誰死,一方死了,生的另一方一輩子也定然不會好過。
夜離看看霓靈,霓靈早已面薄如紙。
她又顫抖地看向鳳影墨。
鳳影墨忽然笑了起來。
衆人皆愕。
夜離亦是。
相對於剛纔從龍座上起身時的低低而笑,這一次笑得有些狂肆。
朗聲大笑。
笑得雙肩顫抖。
好一會兒,纔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笑聲漸止。
他眼梢一掠,轉眸看向大理寺卿,脣角保持着輕勾的弧度,“不愧是大理寺寺卿,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寺卿大人的眼睛,不錯,張碩的毒是我下的,出於寺卿大人說的那樣的心裡,我用了自己的血。”
啊!
全場驚錯,一片譁然。
夜離跟霓靈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不過,霓靈震驚的是,他,竟然對張碩下毒。
而夜離震驚的是,他,竟然攬下了所有。
這一刻,她也終於確定,毒,是陌籬殤下的。
陌籬殤的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除掉張碩。
而用鳳影墨的血,是想着徹底斷了張碩的後路,因爲正常人定然不會爲了救別人而犧牲自己。
是這樣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陌籬殤這個父親種下的種種因,卻讓鳳影墨這個兒子不得不承擔了所有果。
雖然,他的出發點是爲了這個兒子,爲了讓這個兒子坐上那把世人矚目的龍椅。
可,最終卻也因爲一己執念,陷這個兒子萬劫不復。
“鳳影墨……”
夜離啞聲喚他,一顆心慌亂到了極致。
鳳影墨驟然仰天一吼:“爹!”
嚇了夜離一跳,連忙噤了聲。
鳳影墨仰着臉,不知看向天邊的何處,大聲道:“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鳳兒成全你——”
衆人皆震。
夜離亦是。
爲這個男人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舉措,更爲男人的聲音。
就像是承載了千年風霜一般蒼涼的聲音。
末了,只見他手腕翻轉,掌心一動,一股強大的內力瞬間噴薄而出,緊接着,跌落在地上的長劍就被那股內力強勢吸起,飛向他,穩穩落於他的掌心。
好強好霸道的武功!
就在衆人看得目瞪口呆之際,他已是五指一收,將長劍握在手裡。
“心頭血是嗎?”
話落,揚臂。
“不要——”幾乎是本能地嘶叫出聲。
是夜離。
與此同時,還有一人也緊急出了聲,“等等!”
是一直未出聲的沈孟。
鳳影墨的劍便頓在半空中。
夜離重重喘息。
沈孟舉
步朝鳳影墨走來,面色凝重。
“皇上知不知道取心頭血意味着什麼?”
舉起的手臂放下來,鳳影墨垂眸一笑:“自是知道。”
意味着死麼。
這個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吧。
“所以皇上決定還要這樣做?”
行至跟前,沈孟站定。
鳳影墨脣角的笑意更濃郁了幾分,他徐徐擡起眼,看向沈孟:“不然呢?”
夜離眸色一痛。
的確,不然呢?
張碩中毒還躺在那裡,而他,是那個解藥之人。
雙刃花的毒,在潛伏期的時候,中毒者跟正常人無異。
可一旦發作,就必須趕快食解藥,超過兩個時辰,就算是有了解藥之人的心頭血,亦是迴天無力。
沈孟低聲嘆息,垂眸靜默了片刻之後,擡眸建議道:“要不,皇上先等等,微臣先拿那副字畫去請高人鑑定真僞,爭取在兩個時辰之內處理好。”
鳳影墨搖頭輕笑。
然後對着沈孟微微一鞠:“多謝沈相好意,到了這個時候,字畫是真是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是真的,張碩也中毒了,是假的,張碩還是中毒了。”
夜離重重閉眼,一顆心痛到顫抖。
他的意思她懂。
張碩中毒了,他是解藥,他就不可能見死不救。
無關字畫,無關江山,無關任何人。
沈孟看着他,不再多說什麼。
再次低低一嘆:“既然皇上意已決,微臣多說也是無益。”
末了,又轉身看向大理寺卿,“取心頭血何其慘烈,要不,就請皇上去未央宮裡面吧。”
沈孟是對着大理寺卿說的。
大家都知道,這是沈孟在幫鳳影墨說話。
的確,取心頭血血腥又慘烈。
死相定然可怖。
他是不想鳳影墨如此衆目睽睽,讓他保留最後的尊嚴。
大理寺卿就面露不悅了:“沈相爲何對着我說?這取不取心頭血也都是皇上自己決定的,這是進去還是在外面,還不是由着皇上自己。”
沈孟未再理會,剛想轉身對着鳳影墨,卻見他已經提劍朝未央宮的方向而去。
太醫見狀,連忙緊步跟了上去。
“不,鳳影墨——”
夜離臉色煞白,大叫着要追過去,卻是被大理寺卿示意兩個禁衛將她拉住。
“夜坊主有孕在身,不要衝動!”
“不,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夜離死命掙脫,卻無奈身子重,對方二人又鐵了心,用了蠻力,她怎麼也掙不脫。
“混蛋,你們放開我,你們有什麼權利這樣做?鳳影墨……鳳影墨…….”
夜離奮力掙脫着,憤然大罵着,嘶喊着鳳影墨,哭着,哽咽着,淚流滿面…….
而鳳影墨卻是腳步未停,跟太醫一起一前一後地走進未央宮。
至始至終,頭也未回。
霓靈也在哭。
蒼白着臉,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直撲簌撲簌往下掉。
她不停地用手背抹着臉上的淚水,卻是怎麼也抹不乾淨。
無助得就像是個孩子。
她不想張碩死。
她也不想鳳影墨死。
她不想她姐難過。
可是她好難過。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韓嘯帶着禁衛守在人羣外,遠遠地看着霓靈那個樣子,心疼到不行。
強自壓抑住上前將她揉進懷裡的衝動,他刻意轉眸看向別處。
如果可以,如果能替代,他甚
至願意自己是那解藥之人。
可是,沒有如果。
他不能替她痛。
不能救她於絕望。
他只能眼睜睜。
他無能爲力。
這廂,夜離還在拼命掙脫,哭着喊着,精神也開始變得恍惚起來。
可越是恍惚,她的情緒就越失控,腦中再無其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鳳影墨……
必須掙脫,死也要掙脫。
見她突然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兩個禁衛都嚇住了,便喊另外的禁衛過來幫忙。
“放開她!”
一道低沉的嗓音驟然響起。
衆人一震。
是禁衛統領韓嘯。
他面色冷峻,目光同他的臉色一樣冷,凝着鉗制夜離的兩個禁衛,朝他們這廂走來。
幾個禁衛互相看了看,只得鬆開了手。
下一瞬,夜離就狂奔了出去。
因爲跑得太急,腳下一絆,整個人朝前栽撲出去,韓嘯臉色一變,飛身上前將她險險扶住。
“小心!”
衆人都驚了,一個孕婦,若這樣撲撞在地,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韓嘯眼疾手快。
夜離甚至顧不上道謝,繼續朝未央宮裡面衝去。
然,還是遲了。
終究還是來遲了一步。
未央宮的大殿裡,只有兩人。
一人站着,端着一個小茶盞。
另一人,一襲明黃耀眼,胸前血紅刺目,手中長劍跌落,砸在未央宮漢白玉石的地面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噹啷”脆響,偉岸身子如破敗的落葉,徐徐倒下……
夜離驚恐地睜着眸子,雙目欲裂,忘了動,忘了思想,忘了呼吸。
直到男人的身子重重委頓於地,夜離才如同被人猛地兜頭擊了一棒一樣回過神來,嘶聲大叫:“鳳影墨——”
跌跌撞撞上前。
然,這個狠心的男人竟然連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給她。
這就這樣徹底地閉上了眼睛。
他怎麼忍心?
他怎麼捨得?
不,不……
夜離搖頭,怔怔搖頭,失魂落魄地搖頭。
這不是真的。
絕對不是。
“太醫,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她紅着眼睛,眸子空洞地轉,看向站在邊上的太醫,幽幽開口。
太醫手裡端着一個小茶盞,茶盞裡面一泓鮮紅妍豔,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的眸子也瞬間騰起血紅。
也未等太醫回答,她蹲下.身去,開始推男人。
“鳳影墨,你醒醒……”
“鳳影墨,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你就是這樣對我們孃兒兩個的嗎?”
“你給我睜開眼睛,你醒醒,你這個混蛋,你就是一個混蛋……”
“你用自己的一死了之,來洗清陌籬殤這個父親造成的所有罪孽,來彰顯你對張碩的兄弟情義……可是,你想過我嗎?”
“鳳影墨……你知不知道,你是全天下最不負責任的男人,最不負責任的父親……你竟然連隻字片言都沒有留下給我……我在你的心裡,我們孃兒兩個在你的心裡,就是這樣的無足輕重嗎……”
夜離大力推着他,瘋狂推着他,哭着罵着……
太醫皺眉看着她:“夜坊主,請節哀!”
夜離根本不理他,就像沒聽到一樣。
太醫低低一嘆,端着茶盞,轉身出了未央宮。
夜離哽咽着,哭罵
着,毫無焦距的眸子落在男人殷紅一片的左胸上,幾乎窒息得要暈厥過去。
“鳳影墨……鳳影墨……”
那抹殷紅妍豔在她的瞳孔裡不斷放大,放大,頃刻就將她的一雙眼睛填滿,似火一般燃燒起來。
好痛。
眼痛、頭痛、心痛、全身痛、四肢百骸都痛……
忽然,有什麼影像快速從腦海裡掠過。
場景是在緝臺,鳳影墨手執長弓,陌千羽站於旁邊,他要射屋檐上扮作三爺的張碩,她手持長劍直刺他的心窩。
當時,他的胸口也是這樣被鮮血染紅。
還有,場景是峰頂,她跟霓靈手腳被縛,劫徒無數,鳳影墨隻身攀上峰頂,劫徒放箭,一枚羽箭正中他的左胸。
他依然上了峰頂,當時,他的白衣的胸口也是這樣被鮮血染成了赤紅。
他如地獄修羅,殺死了所有劫徒,甚至爲了救霓靈,縱身躍下,以自己的命換取霓靈的生。
記憶如同潮水一般鑽入她頭痛欲裂的腦子裡。
那是小屋的不遠處,是她跟鳳影墨住的小屋的不遠處,好大的向日葵園,向日葵的花開得正豔,美不勝收。她想給他驚喜,留信給他,她在向日葵園裡等他,然後……
當日的記憶清晰而來,夜離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腿上,有什麼東西從袖中滑出,跌落在漢白玉石地面上,清脆悅耳的聲響讓人心悸。
她怔怔垂眸,是沈夫人送給她的長命鎖。
“你看看,你仔細看看這兩面的字,你還記得起來嗎?”
“回去好好看看……”
沈夫人的聲音迴盪在耳邊。
夜離看着上面的字,又翻轉過來看看,驟然,瞳孔一斂。
艾瑪,真相還木出,明天來,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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