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昭的皇宮此時籠罩下一片煙雨之下,淅淅瀝瀝的小雨朦朦朧朧,那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在雨中顯得是那麼的模糊,像一幅沒有上了色彩的圖畫。
瑟瑟撐着傘,步行在溼滑的臺階上,忽然,被人大力的衝撞了一下,瑟瑟連人打傘咕嚕嚕的滾到了臺階之下。
等到瑟瑟身體平穩之後,爬起來之後,看到來人之後,斥責的話還是堵在了喉嚨裡,這人他認識,這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掌事太監元祿。
瑟瑟朝元祿行禮問道:“公公這麼着急是要去哪?”
“今早皇上喝了薛婕妤送來的蔘湯,就一直昏迷不醒,現在我要去找阿宇,瑟瑟姑娘也是要去找阿宇嗎?”元祿雖是急速的說道,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焦慮之意。
瑟瑟心裡咯噔了一下,問道:“那薛婕妤?”
“現在已經被關進天牢了,定是要好好審問一番了。”元祿儘量簡單的回答道。
“三皇子派我去給薛婕妤送了些東西,現在我正要回去覆命呢。”瑟瑟看了一眼元祿道:“薛大人不是一直都是在支持三皇子的嗎,爲什麼?”
元祿拉了一把瑟瑟,躲到了一棵大樹下問道:“你給薛婕妤送的是什麼?”
“蔘湯。”瑟瑟回答道。
薛婕妤給皇上送了一碗蔘湯,三皇子也給薛婕妤送了一碗蔘湯,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元祿皺起了眉頭,看着瑟瑟道:“你給薛婕妤送蔘湯的時候,薛婕妤在幹什麼?”
瑟瑟回想了一下道:“那時,我立在門口,看不真切,不過可以肯定,薛婕妤當時是在午睡,因爲她見我的時候連頭髮都沒有梳,而且看到我送到蔘湯後,還輕輕的笑了一聲,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元祿急忙問道。
“真是好大的膽子。”瑟瑟說道。
元祿此時已然清晰事態的脈絡了,對瑟瑟說道:“你趕緊回去吧,省得三皇子懷疑你。”
瑟瑟點點頭,走出去,撿起地上的雨傘,登上臺階,一步步向三皇子的寢宮走去。
雨在傍晚時分的時候下的有點大了些,軒轅宇站在窗前,看着那一簇簇綻開的夕顏花,此刻全都收攏了自己的美麗,在風雨裡有種淒厲的美感。
“雨從天降,淚從眼流。”他喃喃自語道,伸出手去接住了那屋檐下的滑落的一滴雨,落在他手心裡,有一種沁涼的感覺。
有婢女捲簾走進來,走進軒轅宇,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些什麼,軒轅宇眉頭一皺道:“快請薛大人進來。”
隨後,便有一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面容剛毅,一雙眼睛犀利的宛如戰場上的沙鷹。
“臣薛之源參加四皇子。”薛之源朝軒轅宇行禮道。
軒轅宇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這雨天薛大人來見在下所爲何事?”
薛之源擡起頭,看向這個身着淺紫色衣袍,頭戴玉冠,劍眉星目,氣勢凌冽的男子道:
“老臣想遍了整個朝野,也只有四皇子能救小女了。”
對於薛婕妤的事情,軒轅宇早已明瞭,他輕笑了一聲,略微有點嘲諷的說道:“爲何不去求三哥,他一定有能力幫大人的,在下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啊。”
薛之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現在高家在朝堂上是一手遮天,不瞞四皇子,在來求四皇子之前,老臣去了林家。”他頓了一頓,接着又說道:“林家現在也是四面楚歌,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既然現在會落到這個下場,當初怎麼會選擇投靠三哥呢。”男子淡淡的說着,用一種心不在焉的神情在慢慢的敘述着。
薛之源被軒轅宇這一聲詰問堵得是啞口無言,悶着頭道:“當初也是被蒙了心竅,如今算是看開了。”
“既然看開了,那麼薛大人就請回吧。”軒轅宇下着逐客令道。
薛之源也是有傲氣的臣子,知道軒轅宇無意救自己的女兒,只好悻悻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道了一句:“告辭。”
說完,連傘也不打,就衝進了雨裡。
“主子,爲什麼不幫他,正好可以讓他爲我們效力。”立於軒轅宇身側的一位婢女問道。
“三哥的人我從來不用,錫蘭,去查一下薛家和高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這麼急於下手除掉薛家。”
那名叫錫蘭的婢女領命,退了出去,外面依舊沙沙的在下這小雨,襯得這大殿裡更加的寂靜了起來。
“東渚的太子馬上就要動身來西昭了,父皇卻在這個時候生了病,這病病的可真是時候啊。”軒轅宇閉上了眼睛,心裡想的卻是那一碗蔘湯怎麼沒有了結了他的性命,這麼多年,他恨他,已然很到了骨子裡,連彼此的存在在對方眼裡都是致命的威脅。
瑟瑟回到了三皇子的寢宮,發現皇后娘娘竟然也在,這個時候,這個一國之母不陪在皇上身邊,卻在這裡,倒讓瑟瑟生了幾分寒意,她只是把蔘湯送給了薛婕妤不到三個時辰的時間,皇上就中毒了,這會不會太蹊蹺了?
瑟瑟立於殿門口,敲了敲門道:“三皇子,奴婢回來了。”
“進來。”裡面陰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瑟瑟推門走了進去,朝高雲燕行禮道:“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高雲燕輕輕的“嗯”了一聲道:“起來吧。”
瑟瑟站了起來,立到一旁的柱子旁,低着頭,一言不發。
“瑟瑟,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三皇子軒轅昊說道。
瑟瑟立即躬下身說道:“多是三皇子栽培有方。”
軒轅昊對她的恭維之語沒有放在心上,只道:“你先回吧,我與母后還有要事商談。”
瑟瑟點點頭,慢慢的踱到了門口,走了出去。
雨下的更大了一些,四周無人,瑟瑟立在殿門口,把耳朵貼在了門縫邊上裡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母后,事情雖然辦成了,可是瑟瑟給薛婕妤送蔘湯的事情早晚都會被
揭出來的。”軒轅昊有點擔憂的說道。
“放心,薛婕妤不會有說話的機會了,因爲她已經沒有舌頭了。”高雲燕淡淡的說道,滿頭的珠翠隨着她的一舉一動泠泠作響。
“母后!”軒轅昊震驚的看着高雲燕叫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皇上喝了她那碗蔘湯昏迷之後,我就以弒君的罪名命人把她的舌頭給絞了,就算是洗刷了冤屈,她也再不能爲皇上輕歌曼舞了。”高雲燕嘴角噙着一絲詭異的笑容,讓這座陰冷的大殿又陰上了幾分。
“瑟瑟,你在幹什麼?”突然,一聲冷喝嚇到了瑟瑟,瑟瑟縮了縮脖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奴婢只是......”
這一聲冷喝也驚到了殿裡的高雲燕和軒轅昊,兩人疾步走了出來,看到跪在地上的瑟瑟,又看了一眼立在門口,渾身殺氣的諾言,瞬間明白了什麼。
這皇宮裡什麼都缺,缺陽光,缺雨露,缺金錢,缺勢力,卻唯獨不缺耳目。
軒轅昊踢了一腳跪在地上的瑟瑟,冷聲問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瑟瑟被軒轅昊一腳踢進雨裡,瞬間,雨水就澆溼了她的衣衫,嘴角氤氳出點點血絲,被雨水沖刷掉,隨雨水遠遠的流走。
軒轅昊還想再審問,卻被高雲燕拉住道:“先把她關起來,有的是時間慢慢審問。”
軒轅昊握緊了的拳頭又鬆開,對諾言說道:“既然人是你發現的,就由你來審問吧。”
那立於檐下一言不發的黑衣女子點了點頭,正要吩咐人去把瑟瑟抓起來,卻見那小巧玲瓏的女子卻如豹子一般騰空而起,幾步就到了諾言的身邊,向諾言撲去,諾言慌忙拔劍抵抗,誰知那女子卻猛地撞到了諾言的劍上,霎時,血花四濺,噴了諾言一身一臉,滴滴答答的落到殿門口,緩緩的流動開來。
高雲燕用手帕捂住口鼻,對尚且還在呆愣狀態的諾言吩咐道:“還不快把屍體處理掉,真是晦氣。”
諾言冷冷的看了一眼高雲燕和軒轅宇,不怕髒的抱起瑟瑟的屍體,施展輕功,向外飛去,幾起幾落之後,便再也不見了蹤影。
“母后,現在死無對證,你看?”軒轅昊扭頭看向高雲燕問道。
“既是死無對證,那就不要再去管了,你宮裡的太監和宮女都要更換一遍,這樣的事,不能再發生了。”高雲燕說完,便毫不留戀的走進了殿裡,殿裡燃着上好的檀香,沖淡了那一絲絲的血腥之氣。
高雲燕抓了一把香料放進鎏金的香爐裡,空氣裡的香味更濃郁了一些,高雲燕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好像沐浴在香霧之中一樣,這樣的情景多麼像自己第一次進入皇宮,見到皇上那天,皇上處死了軒轅宇母親宮裡的一個婢女,隨後就臨幸了自己,可是,她爲什麼覺得,那樣的臨幸對自己而言是那般的恥辱?
他愛的那個女子,一點都不愛他,爲何他還要把她放在心尖上,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她實在是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