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之前的面巾紙也不是給我的,顧享會錯了意,我領錯了情,既然這樣,我也沒有什麼好對他客氣的,先前的好印象早已蕩然無存。
手中還緊捏着之前捆住雙手的繩,我想也不想,將它扔在韓競風身上,他錯愕地看我一眼,隨即握緊拳頭,看得出,修養不錯,至少沒有動手揍我!
“我告訴你,龍套也有尊嚴,”我使勁吸下鼻涕,回頭狠狠瞪那四人,“摸着良心說話吧,謊撒多了老天看不過去的。”
儘管心裡很難受,卻還是挺直了脊揹走出房間,顧享在後面說了幾句什麼,似乎得到了導演的允許,他很追了上來。
“琳琅,抱歉!”他滿臉歉意,我根本沒心思去看他,只顧步往前走。
“我不知道這幾個龍套是這樣的人,導演也不清楚,所以會說那樣的話。”他替韓競風說好話。
“如果我是美女,他不會那樣說,”我不停眨着眼睛,力圖將滿眶的眼淚眨回去,“他看不起的不是龍套,是醜女!”
“誰說你醜了,”顧享或許覺得內疚吧,說着違心的話,誰不知道我醜啊,我終於忍不住,任由眼淚沖刷臉頰。
“給我錢,我要搭出租車回去。”我突然急轉身,將右手伸到顧享的下巴前。
“好,”顧享從工作服的大兜兜裡掏出十幾張百元大鈔,這搬道具的小夥都混得比我滋潤啊。
我眼紅地抽出兩張,“夠了,”眼紅歸眼紅,今天的戲一個都沒有拍妥當,雖然主要責任不在我,但我怎麼好意思收全額的酬勞?
“全給你,”顧享大方地扯過我的手,將錢塞給我,“你應得的報酬。”
“不要,兩百塊夠坐出租車了,有錢了會還你的,”我嘟噥着將錢塞進他兜兜,“錢多就去捐給災區啊,我不是乞丐,不用施捨。”我掉轉頭就走,謝謝也不說一聲,真的沒臉再多呆一秒,我現在這樣,不是乞丐又是什麼?
我終究沒捨得打車回去,一路奔到地鐵站,趕上後一班地鐵回到出租屋,經過樓下小賣部的時候,一不做二不休,將手裡餘下的錢盡數買了啤酒,天空是這樣的黑暗,人生是這樣的無奈,對於我這種人,幸福的時時刻,應該是在醉倒之後!
啤酒罐橫七豎八倒在天台上,天有些涼,我縮了縮胳膊,繼續灌着啤酒,樓上住了倆小青年,怎麼看怎麼像私奔來的,整天卿卿我我,也不見出去工作,早上晚上總聽見他們在樓上說瓊瑤,談志摩,這不,都半夜了,還在樓上探出倆腦袋,興奮地說着流星雨。
流星雨?呸,我早八百年前就不信那個了,讓我對着流星許願,相信它能帶來好運氣,還不如抓緊這點兒時間,撿幾個易拉罐兒換幾毛錢來得實在!
“吵什麼吵啊?”我含糊不清地衝樓上嚷道。
“大姐,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呢,許願了能實現的。”女青年友善地衝我說道。
“多大年紀了,還信這個?”我撇嘴灌下一大口啤酒,呃,一股酒味兒隨着飽嗝衝出來,刺激着我鼻腔內的毛細血管,阿嚏!
“人可不能太現實,現實了老得。”男青年顯然不滿我的批評,頂嘴道。
“怎麼說話呢你!”我踉蹌着想站起來,無奈腿使不上勁兒,今天真醉了,醉了好啊!
“別說了,,準備許願吧。”女青年息事寧人,一聽我那聲兒就知道醉了,跟個酒鬼吵架那叫傻呢,自己氣得不行,人家一覺睡醒嘛都不記得!
“許願?許願!”我晃晃空了的罐,趴在天台上看面前狹小的天空,他媽的高層豪宅,把俺的小天地都擋沒了,哪天非得去政府信息裡投個匿名舉報信什麼的!
“流星雨啊!”樓上的小青年聲音亢奮得不行。
我努力睜開醉眼,扔開罐,虔誠地合上手掌,媽的,再信一回,就信後一回。
啪,一坨東西砸到我頭上,難道這麼願望就實現了?不可能,難道是隕石?聽說隕石比鑽石還貴重呢!雖然醉意濃濃,可是牽涉到自己的錢程,我是無論如何不會糊塗的!伸手摸上頭頂,稀稀軟軟的,爲着節約,房間沒有開燈,我將手放在鼻邊上嗅了嗅。
“媽的,天打五雷轟啊,哪家養的鳥,半夜三還不收回去啊。”一聲慘嚎在天台上響起。
流星雨劃過夜空的晚上,我被鳥屎砸中了頭,今天真是走運,走的還全是黴運,手在天台的水泥地上使勁兒擦着,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折騰半天,現腳邊上已經沒有未開啓的啤酒,我打着酒嗝,歪着腦袋就勢窩在天台上,今夜數人無眠,唯我鼾聲震天。
“琳琅,琳琅,醒醒。”誰擾人清夢呀,我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打個寒戰,凌舸這個死鬼,天還沒亮呢,叫什麼叫啊!
“幹嗎?想死啊!”我不客氣地踹他一腳,他來不及躲開,齜牙咧嘴衝我揮了揮拳頭。
“滿身酒臭,你這女人還不是一般的邋遢。”凌舸捂着鼻退開一步。
“半夜三吵醒我,就是來訓話的啊?”我橫起眼睛,凌舸滿臉憔悴,活像吃了幾天牢飯的人。
“要財了,夠哥們兒叫你一起呢,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眯起眼睛,笑得極爲奸詐。
“真的?你怎麼知道我想財?”我心虛地低下頭。
“董琳琅,多少年的兄弟了,我告訴你,你倆眼睛,左邊寫着美元,右邊晃着人民幣!”說凌舸不瞭解我還真是假的,穿開襠褲的兄弟了,不然也不會同甘共苦這麼多年,就說他那儲蓄罐裡,只要我窮得叮噹響的時候,那裡面一定放着夠我一天用的錢。
“叫你嘴貧,”我捶他一拳。
“昨天去片場,沒拉着什麼活兒吧,”他心疼地摸摸我的頭,被我一巴掌拍開。
“別碰,頭上有鳥屎。”我厭惡地扭頭,真討厭被人同情的感情,害人家心裡酸酸的。
“龍套妹你夠狠啊,頂着一坨鳥屎也能睡到現在,去洗乾淨,咦,真噁心。”凌舸一躍而起,飛地跑回自己房間,連窗戶玻璃也關上。
“賤人,給我滾過來說清楚。”我蹦躂起來,衝到窗邊,硬生生掰開窗縫。
“我花3塊買的線索,在前面的濱江小區,只要拍到一張照片,就算大功告成!”凌舸捂着鼻,甕聲甕氣地說道。
“真的?我們能進去嗎?”能看到江景的豪宅哎,儘管只是去房裡偷*拍,也蠻刺激的!
“都打點好了,不過時間有限,要點拍到證據行。”
“拍**,是犯法的吧?”我多少有點法律常識。
“名人哪有**可言?要是拍張照片也犯法,那狗仔隊就全吃牢飯去啦。我可是求爹爹告奶奶買到這條消息的。”
“拍誰啊?莫不是拍我的偶像,那我可是要誓死捍衛的!”
“傻了吧你,都窮瘋了還捍衛,是個秀導演,照片的升值空間可大了,近八卦週刊上不是傳了他n多緋聞嘛,聽說有幾個紅星都跟他有一腿呢!”凌舸說得有鼻有眼,就好像曾經捉姦在牀一樣。
“我心裡還是……”心裡有點兒懸乎,沒拍着還好,就怕被人當場抓住,我的明星生涯,會就此毀滅的!
“那導演叫什麼,韓競風,對,就叫韓競風!”
“他?哥們兒,等我洗頭洗澡!”我一陣風似地旋進房,拍他?哼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