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時,早已不見了陰澈的身影。
便這樣,盧縈在這莊子裡住了下來。每天陰澈忙到不管多晚,都會過來坐坐。他就是牽着她的手,說些自己這些年的經歷。與上次在船上說的奇聞異事或隱秘趣聞不同,這一次,他絮絮叨叨,說的都是種種艱難掙扎。彷彿終於找到了傾訴之人一樣,這時刻的陰澈,很安靜很平和,他那蒼白的臉上,也明亮着。有時遠遠地走過來,還沒有擡頭,他已先是燦然而笑。
如此過了半個月,陰澈似乎更忙了。這一晚,他沒有回來。
第二天,他也沒有回府。入夜之後,坐在房中的盧縈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剛以爲是他,那吱呀一聲輕輕推開房門的人,卻令得聽到腳步聲不對而定神望去的盧縈一楞神。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白嫩俊秀的少年,這少年正是曾在漢陽時被盧縈救過,黃河河道上遇到水龍水匪後,被陰澈收服了的富家子賈三郎。
沒有想到會是他,盧縈一怔。
賈三郎卻是躡手躡腳走了過來。他朝窗下的護衛們看了一眼後,轉向盧縈低聲說道:“盧氏阿縈,太子殿下讓我來救你。”
什麼?
盧縈一驚擡頭。
對上她錯愕的眼神,賈三郎一邊在房中做着佈置,一邊長話短說,“姑子有所不知,當年我被仇家所傷,被你救起後,便遇到了太子殿下。於是投靠於他。上一次在黃河,我是奉主公之令有意投向陰澈。其實太子殿下早就秘密控制了黑龍水匪首領王楫的大半將領,原本我投向陰家郎君,是想着能在關健時候助太子殿下一臂。這次聽聞你被困於此,我接到太子赴滇時留下的,說是事情萬一有變,便可以拆開的緊急密令。那密令上只有一句話,就是說如果你已經被困,讓我無論如何助你逃出城去。”說到這裡。賈三郎瞟了盧縈一眼,想道:太子殿下把我安插過陰府,是用了大力氣,舍了大錢的。我原以爲如我這麼重要的一步棋,是用在更關健的地方。卻沒有想到。從始至終,他都是爲了這個盧氏佈置下的。
我現在在陰府中甚是得力,卻爲一個明明平安,任誰有事她也不會有事的的女人如此浪費,太子殿下,到底在她身上用了多深的感情?
盧縈明白過來。她低聲說道:“我盧府有地道通於城外,把我帶回盧府就行了。”
聽她這麼一說。賈三郎大喜,他低聲道:“這就容易多了。”說罷,他朝着門外命令道:“進來。”
話音一落,一個與盧縈眉目間有點相似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走路看人還有表情給盧縈的感覺都很彆扭。盧縈細細一看,恍然大悟:原來她是由一個少年扮成的,是男裝女裝。與這假小姑同時進來的,還有一箇中年人。賈三郎從中年人手中接過一包袱。低聲道:“小姑,這裡是女子服裝。你換上女裝。咱們大大方方地出門。”
盧縈一怔,轉眼讚賞地看向賈三郎。
面對盧縈的讚賞,一張娃娃臉的白嫩少年得意地摸了摸後腦殼。
盧縈向來做事快速,不一會功夫,她就換回了女裝。
在屏風後換回女裝時,那少年也在中年人的巧手施爲下,換上盧縈的男袍,變成了與盧文有五六分相似了。
說時長做時短,這前前後後,不過一刻鐘多一點。
讓那少年坐在盧縈的位置上後。盧縈自己的臉上被那中年人弄了一陣,在中年人說了一聲“可以了”後,盧縈擡起頭來,她回頭看着那扮成自己的少年,盧縈頓了頓後,低低說道:“如果陰家郎君回來了,你就對他說,”說到這裡,她聲音一頓,似是有點失神,苦笑了一下,她才繼續低聲說道:“我臨走時說了:今生緣盡,若有來世,定當再不相負!”她聲音一啞,輕輕說道:“記住這句話,它應該可以保你一命。”
在那少年點頭應是時,賈三郎安排少年,讓他坐在盧縈的位置上後。盧縈自己的臉上被那中年人弄了一陣,賈三郎也在臉上抹了一些粉後,在中年人說了一聲“可以了”時,她低着頭跟着賈三郎走了出去。
賈三郎顯然已經安排好了,一到下面,他的身後便還跟着幾個僕人和一個廚娘的,身着廚娘衣裳的盧縈混在其中,一點也不顯眼。
只是在出莊子大門時,幾個門子攔着車,很是認真地盯了幾眼。不過他們在看到帶頭的是賈三郎時,便已放鬆了幾分,再看到盧縈天衣無縫的女子扮相時,更加不在意了。隨着一人揮了揮手,馬車離開了莊子。
馬車一出莊子不久,便速度加快,東拐西拐後,幾輛馬車分散,而這時,賈三郎朝盧縈的快車中扔上幾件貴族小姑的衣裳。盧縈拿了,連忙快手快腳地換了。
又轉了兩個巷子後,衆馬車完全各奔東西,最後走在一起的,只有賈三郎和盧縈了。
賈三郎爬上盧縈的馬車,一邊警惕地看着四周,一邊低聲說道:“陰家郎君讓我親自負責那莊子裡的米糧菜疏一事,所以我能自由出入那莊子。據我的觀察,至少還有二個時辰,陰家郎君才能趕到莊子,纔會發現你已離去。所以,我們還有二個時辰可以行事。”
盧縈低聲道:“二個時辰足夠了。”
賈三郎也點了點頭。
這時,馬車晃了晃停了下來,一個壓低的聲音從外面說道:“盧郎在裡面?”
盧縈看了賈三郎一眼,見他點頭,便應道:“是。”
“盧府有人把守,由我帶你們進去吧。”
聲音一落,馬車外的人似乎換了。
當馬車來到盧府外時,盧縈和賈三郎都走了下來。看着一襲女裝。美麗精緻,低着頭怯生生的盧縈,幾個做門子打扮的漢子走上前,盯着他們問道:“這是什麼人?”
一漢子道:“還不是院子裡的那幾位想那啥了?這不?男女我各帶一個過來讓他們過過眼。”
這漢子顯然有些地位,他這話一出,幾個門子都是一陣笑。朝着盧縈打量了幾眼後,又看向喬裝打扮顯宛如幼嫩少年的賈三郎。他們也不懷疑了,當下笑道:“江三哥,你這差事要比我們好多了。”賈三郎前些時日雖然跟在陰澈身邊。爲他辦事,可他以前很少來洛陽,這裡的人都不識得他,再加上抹了粉妝了容後面目大變,所以可以瞞天過海。
“那是那是。”在笑聲中。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又斷斷沒有帶兵器的盧縈幾人走了進去。
經過幾波護衛後,盧縈和賈三郎入了院落。那地道,盧縈設在自個寢房的偏殿裡,一見左右無人,那江三哥低聲說道:“幸好盧郎在陰家那廝令人把守這府第前,告知了大夥地道所在。在他們召集府中的人點數時。一些重要的人物都通過此地轉移了。”
“盧雲走了。”
“恩,早走了。”
盧縈低聲問道:“他走了,就沒有讓人起疑?”
“陰家郎君倒是起了疑心。不過他只是帶人搜了一遍後,便搖了搖頭。交待說,不管理會。”
這個盧縈倒是明白。很顯然,她與劉疆關係密切一事,陰澈和耿秉到現在還瞞着皇帝。連看守盧府。也是陰澈的私人之舉。所以,他便是知道盧雲走了。知道這風聲會泄出去,卻也沒有多作追查。劉疆做了多年的太子,他的門下蛇鼠總有一些,想完全堵住他,又哪有這麼容易?這點包括劉秀在內,心下都是明白的。再說追查爲難盧雲,陰澈畢竟還是不忍心去做。
進入地道很順利,盧縈和賈三郎還有江三哥三人點着火把,急速行駛了一個多時辰後,眼前顯出了微微光亮。
當下,江三哥快走幾步,他推開一塊石頭,在光亮大泄中三人爬了出來。
此時已是傍晚,幾人置身的地方,是一個不起眼的山谷中的山洞口。山谷雲煙瀰漫,樹秀山深,景色還不錯。他們出來的這個洞口藤蘿遍佈,站在外面都不會注意這裡有一個地道。
江三哥繼續帶路,又走了大半個時辰後,他把手放在脣間學了三聲烏鴉叫,當下,二輛馬車駛了過來。
盧縈等人上了馬車,這時,夜霧漸漸籠罩在天地間,兩輛馬車就着明月光行走在山道中,四周不時傳來烏鴉鳴叫,一切顯得格外寂靜。
也許是走了一個時辰吧,或是兩個時辰,安靜中,那江三郎低聲說道:“可以下車了。”
幾人走下馬車,在江三郎地帶領下,朝着前方的山谷行進。走着走着,賈三郎低聲說道:“陰家郎君只怕已經知道了。”他輕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人真不錯。”
這話,他本來不應該說,可知道陰澈對盧縈地看重後,他還是覺得在她面前,說這些是可以的。
盧縈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他。
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山道中走了一陣後,突然的,盧縈眼前一亮。只見四五十個身着青衣,氣勢不凡的漢子向她急步迎來。
當頭的那些漢子,都是盧縈在長安的山谷中見過的。迎上女裝的盧縈時,這些漢子都是一怔,看向她的眼神中,隱隱還帶着幾分排斥。
就在盧縈對他們的排斥有點迷惑間,與她在成都時,打過好一些交道,一臉嚴肅相的執五走出隊列。
他來到盧縈面前,朝她施一禮後,沉聲說道:“盧文,主公在赴滇時,曾有密令,他說,如果事情發生不可預料的變故,他所有的勢力暫時由你接管,你可以自行決策任何事!”說到這裡,他帶頭拜倒在盧縈面前,朗聲說道:“臣等聽侯主母安排!”而隨着執五一跪,衆青衣人略作猶豫後,也跟着齊刷刷一跪,他們匍匐在草地上,朗聲接着說道:“臣等聽侯主母安排!”
一時之間,四下俱靜,只有林間的飛鳥和走獸,被他們的叫聲驚得撲簌簌亂飛亂竄起來。
二百六十九章 盧縈的辦法
衆青衣衛這一拜倒,不但令得盧縈大驚,令得賈三郎等人倒吸了一口氣。
在衆人驚得都不知道怎麼說話時,執五帶頭站起,他朝着盧縈繼續說道:“當時得到主公囑咐時,本來我等頗是不願,可郭允郎君當時也說,你盧文行事慣走偏鋒,所思所想都不是常人能夠揣度。如遇非常之機,也許只有按你的方法行事,方能打亂對手的步驟!”
那君臣兩人,竟是不約而同地把他們的命脈,把能夠讓這個天下都爲之震動的勢力,交到了盧縈的手中。
在衆人地盯視中,盧縈神色不變,心中卻激起了滔天巨*。
她深吸了一口氣後,轉向衆青衣人。
看着這些執一方牛耳的巨頭們,她靜了靜後,向前走出一步,提着聲音,中氣十足地說道:“既然主公把責任交託於你,那好,盧文挑起這個責任。”
這段時間中,她困於斗室,全副精神都在尋思着種種對策。尋思來尋思去,也有了一些主意。執五把話一說,她略略把心中早就定下的主意過了一遍後。便昂着頭聲音一提,喝道:“我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從現在開始,各位動用自己的力量,向天下間散佈謠言,便說,劉揚之反,實因陛下一心想讓陰貴人當皇后,想讓他最疼受的四皇子劉莊成爲太子。所以,他通過各種手段,把早已在他掌握中的真定王劉揚給逼反了。因爲只有劉揚反了,他纔好對品行無垢的郭後和太子劉疆下手,纔可以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兒子扶上位時,不至於被天下羣起而攻之!”
說到這裡,她清喝道:“我的話,可聽明白了?”
她的聲音一落,幾十個青衣人同時低頭應道:“回主母,聽明白了。”只是在低頭應承時,他們目光微閃,心中不免想道:不愧是婦人,能想到的,居然是這種散佈謠言的小道。
盧縈踱出兩步,在夜風吹過樹林的嘩嘩清風中,清了清嗓子後,又縱聲說道:“第二道要散佈的謠言便是,皇后剛廢,太子劉疆便被陛下秘密囚禁起來,只等收拾了劉揚後,皇帝便會馬上殺了太子!”頓了頓,她厲聲道:“這第二條很重要,一定要傳得天下皆知!”
她這麼認真,衆人也不敢輕忽,齊刷刷躬身應道:“主母放心!”只是這麼一應間,剛剛還在他們心中浮現的輕蔑,不由自主的減緩了一些,竟是想道:這兩條謠言同時散佈出去,說不定還真能收到奇效。
與盧縈不同,他們對皇帝劉秀,那是瞭解頗深。劉秀這人於百姓心中,衆臣心中,都有美名。而如他這樣,越是重聲名,越是會對這些民間謠言有所忌憚。前一條也還罷了,後一條說他“囚禁”了太子劉疆,說他還想殺了這個兒子的謠言,只怕會給皇帝造成困擾。
盧縈對他們的態度很滿意,當下點了點頭,轉身問道:“你們中,可以在長江河道有掌控能力的?”
聲音一落,三人青衣人上前,他們躬身應道:“主公在長江河道經營多年,除了蘇杭揚州那一段外,西南一段,都是主公的控制範圍。”
盧縈點頭,斷然下令,“那好,傳出號令,讓長江道衆人隨時待令,一旦令發,讓他們立刻以黑龍水匪之名,全面封鎖長江河道西南段。我要讓那裡的物產,寸鐵不能運出西南。要讓整個西南段的商運全部癱瘓,給百姓造成天下就要大亂的局勢!”
這一次,衆青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不覺中,他們雙眼明亮起來。轉過身,衆人齊刷刷向盧縈應道:“遵令!”
這一次應答,卻是比剛纔響亮誠心得多。
盧縈又問:“黃河河道,可有能掌控的?”
一個青衣人說道:“我們在黃河勢力不強,十成只有一成能掌控。”
盧縈冷冷地說道:“在長安,執六不是培養了十數萬人嗎?也讓他們隨時待令,一旦令發,便令衆人全部出馬,扮成黑龍水匪攪斷黃河水運!”
衆人同時躬身,響亮地應道:“是!”
“令發之時,兩河水道封鎖之日,記得同時散佈謠言,便說昔日王莽餘孽紛紛而出,他們放出言道:劉揚叛亂,太子被囚,天下又要大亂,此時不起更待何時?”
這一下,衆人完全知道她的計劃了。她先讓人散佈二種謠言,最後攪亂南北兩條最重要,最事關國家命運的河道。歸根到底,就是想令得天下間民心惶惶,想令得正在應付劉揚之亂的劉秀焦頭爛額。想讓還沒有上位成爲太子的劉陽,以及還沒有成爲皇后的陰氏,還不曾現於世人之前,便揹負了禍水之名。讓人以爲劉秀起意廢掉劉疆,是自斷臂膀,自亂江山之舉!
劉秀不是重視名聲嗎?他不是“仁義”之名傳於天下嗎?這一次,只要他真敢下令向劉疆伸手,那就讓他聲敗名裂,讓他和他同樣喜歡仁厚之名的陰氏,變得遺臭百年!
有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原本以爲盧文散佈謠言是婦人之舉,可現在看來,盧縈這先是“劉秀逼反劉揚,囚禁太子劉疆,”後又“令得天下重現大亂徵兆,以使民心君心兩亂”的策略,分明是梟雄之道!
說實在的,現在這個時候,如果由劉疆也好,由他們這些人出策也好,都會選擇向皇帝討好表忠心。畢竟,劉疆現在還是太子不是?畢竟,這麼多年的父子感情,任誰都會心存僥倖不是?畢竟,劉秀還沒有直接下令,廢了劉疆的太子之位不是?在這種心態下,這些忠君思想刻入骨髓的人,根本無法這麼快就採取絕烈的態度,製造情勢來逼迫皇帝。逼迫他爲了做一個“好皇帝”,爲了做一個“美名傳於後世的仁厚皇帝”,不得不改變原來的主意,放過劉疆並做出籠絡劉疆之舉。
有所謂非常時做非常之事,盧縈之策,雖有陰毒之嫌,卻也十分中用。想來這盤先攪亂天下,如果局勢當真不可挽回,再混水中求存的棋一下,劉秀就算本來想要太子性命的,那時也不得不改變主意了。
這策略,實在是妙到了極點啊!
當下,四五十個青衣人,連同賈三郎江三哥在內,齊刷刷向盧縈拜到在地,齊刷刷喚道:“主母高見!”他們的聲音響亮而中氣十足,一時之間,激得樹林中羣鳥亂飛,撲簌簌間,倒是給這寧靜得過了頭的天地間,添了幾分活力和熱鬧!
衆青衣人領命離開後,盧縈在上百個便裝護衛地籌擁下,繼續上路了。
她要趕往劉疆的所在。
事情從發生到現在,才半個多月,她現在趕上去,要是走得急的話,說不定還能與皇帝派去截住劉疆的兵馬,碰個正着。
馬車日夜兼程地趕着。
在如此走了一個月時,洛陽傳來消息,郭後被廢,陰氏已入主中宮!
盧縈所做的那些安排,還沒有這麼快便得到反饋,所以也沒有別的消息傳來。
這般急趕着,當盧縈來到長江邊上,坐上大船時,已是疲憊不堪了。
一坐上這隻屬於劉疆的大客船,顛覆了多時的盧縈倒下便睡。
看着她睡得暈天黑地的,賈三郎低聲說道:“她竟似不怎麼擔心?”
執五是此行地帶路人,他朝船艙中瞟了一眼,說道:“主公便是喜歡她這性格。”這話一出,賈三郎瞪大了眼。
亂七八糟地睡了三四天後,盧縈又恢復了精神。站在船頭上,望着滾滾東去的長江水,盧縈向執五問道:“主公可有飛鴿傳來?”
執五搖了搖頭。
他剛剛搖頭,一個護衛拿着一隻飛鴿急步走來。執五連忙上前,不一會,他拿着一張紙條走到盧縈面前,沉着臉說道:“是耿國!他陳兵上萬,快船千餘,剛截住了主公的去路。情況萬分危急。”
聽到這裡,盧縈臉一白,她冷聲問道:“離我們有多遠?”
“還有二日水程。”
盧縈擡頭,命令道:“我們的人和船還有多久能到?”
“就在前方碼頭侯令。”
“恩,全速前進,我要在一天之內趕到主公那。”
“是!”
客船加速,一個時辰後,他們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碼頭,此刻,這碼頭上停滿了黑壓壓的船隻。
朝那些船看了一眼,盧縈命令道:“讓他們直接跟上,我們沒有時間停留等侯。”
“是。”
不到二刻鐘,那些船隻便追上了客船,籌擁在她後面。後面這些船隻中的,都是忠於劉疆的老部卒,他們在看到領頭的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白衣俊美少年時,都是一呆。轉眼,那些船上的人都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這些船,再加上盧縈所坐的船,共有二十來條是不便作戰的客船,戰船則不到五百,看這樣子,只怕不及耿國所率兵卒的一半。
更重要的是,耿國是出了名的將軍,能征善戰,與他相比,盧縈這個婦人差了何止是千里萬里?
看着站在船頭,重又變成了男子,一襲白袍顯得風度雍容,一派淡定的盧文,賈三郎忍不住低聲說道:“盧文如此平靜,可是有甚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