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遇襲
敲定了日子,文府衆人各自收拾了些許細軟,一一坐上諺莊派來等在門口的馬車,等待出發。
除去文府裡一些不願離開的下人,此次北上包括文氏夫婦在內一共有三十六人,安排了五輛大馬車,方纔將每個人安置妥當。
因爲十八省管事捎來急函,有事與可依相商,於是向文氏夫婦知會了一聲,託了江南城分號的管事親自護送文府一干人等,先向北而行。隨後,待可依解決手頭這些瑣事後,再趕回諺莊與文氏夫婦團聚。
望着五輛馬車漸漸遠去,可依方纔命令騫路駕車趕往十八省管事約定的地點與他們匯合。
十八省管事的分堂布置得寬闊敞亮,可依徑直走向首位坐下,道:“說吧,到底什麼事那麼急,連十八省管事出馬都解決不了?”
一直以來,十八省管事都受可依的命令時刻注意當今天下局勢發展,一方面是爲了保證諺莊及其旗下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時刻留意政局的發展,有助防範於未然;於私也是希望能蒐集到有用的情報,關鍵的時候能助蕭衍一臂之力,幫助他擺脫悲慘的命運;同時,這亂世裡有着她牽掛的人,她無法放下他們。
白紅依舊搖曳着如水蛇般纖細油滑的腰肢,萬般嫵媚向前道:“小姐,是這樣的,玉城傳來消息,侯景及其家屬以及一干親信等,一夜之間被神秘人殘忍屠殺,玉城內所有什物都被大火全部燒燬。”
“什麼?”可依一驚,愣地從椅上跳起,成王敗寇,侯景即使在戰場上輸得一敗塗地,但是他身後還是有着一定勢力的,否則她不會千叮嚀萬囑咐樑軍切不可隨意行動,然而,侯景以及玉城一夜之間盡數被毀,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能力。
“是誰?”可依嘴裡隨意一問,其實她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玄王!”白紅像是確認可依心中所想,毫不猶豫道,“我們派出的人一直查不出那名叫玄王的男人的底細,但是小姐,這個男人不簡單,在他身後,似乎有着一隊訓練有素的死士爲其效勞待命!”
“玄王……”可依口中輕輕呢喃着,玄王,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爲什麼沒有人能猜透你!
“還有,這段時間請小姐務必小心,儘管沒有得到進一步確認,但是玄王彷彿有將目光投向小姐身上的跡象。”白紅陳述着一個事實。
“我?”可依想笑,他想怎麼樣,他還想怎麼樣,他幾乎毀了她的一生,現在她好不容易重新對生命有了期待,他還想怎麼樣,難道他就這麼想逼死她嗎,她和他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是的,小姐,請務必留心!”其他管事加入勸說隊伍。
“我只知道了,騫路每天跟在我身邊,我會注意的!”可依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於是轉移話題:“還有事嗎?”
“小姐……”其中一個高大的男管事站了起來,走到可依面前,道:“近來請小姐一切小心爲上,二十一銀莊傳來消息,多日來,各莊總被莫名人士襲擊,損失慘重。”
可依突然覺得很累,身心俱疲。她只不過是從二十一世紀穿來這個時空的一縷幽魂,她到底是爲什麼要承受這麼多的痛苦和煎熬?難道真如天璣子所說,她是上天派下拯救這亂世的神女?哈哈……只有傻瓜纔會相信這樣的說辭,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沒有任何特意功能,或許比這個時代的人多了千多年的歷史,可是那能代表什麼?她沒有能力承擔起如此重大的歷史責任,她也沒有任何義務要擔起這莫名扣在她肩上的責任?可是誰來告訴我,爲什麼,到底爲什麼要將她捲入這漫長而痛苦的戰爭裡……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二十一銀莊暫時關門休業,等南北方局勢稍稍穩定再說。你們退下吧,我累了!”可依淡淡吩咐,默默將頭埋在膝蓋裡,看起來很孤獨。
有誰說,當一個人感到絕望、孤單和悲傷的時候,他會不由自主做出尚在母體裡的姿勢和動作。果然是真的,這一刻,可依看到的全是絕望和孤寂。
這個世上,哪有還有她要的安靜和平和?
諺莊?對了,諺莊!
是的,諺莊有蔚藍的天空,寧靜的庭院,潺潺的流水,那裡有自然寬大祥和的擁抱,那裡有鳥兒自由歡唱的鳴啼,那裡能看見純潔無瑕的天使曼妙輕舞……
是了,諺莊,現在唯一能給她安靜和平和世界,從來沒有這一刻,她那麼想念着一個地方,恨不得,現在就能飛回諺莊,呼吸平靜安寧的氣息……
“騫路……騫路……”可依突然對這門口大聲叫喊,“騫路……騫路……我們馬上回諺莊!”
“是,小姐!”騫路的嘴角扯起一抹笑,身形也隨之輕鬆起來。他滿足享受着心裡的悸動,原來,小姐和他一樣,喜歡平靜淡定的生活,厭惡血腥殘忍的戰爭;原來,他是瞭解她的,就如他了解自己一樣瞭解她;原來,他和她的距離,從來就不是遙遠。
馬車歡快地馳騁在羊腸小路上,騫路回首,看向車裡熟睡的可依。他覺得好快樂好幸福,她優雅而幽靜的睡顏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美好。他好希望馬車就這樣一直行駛下去,沒有任何阻礙和停歇,一直一直直至永遠……
然而,他忘了,幸福往往很短暫,稍遜即逝……
“啊!”隨着駿馬的嘶叫驟然剎車,由於慣性,可依被高高地拋起又重重落下,痛趕走了她所有的睡意。
可依摸着撞痛的頭,一邊嘴裡低聲詛咒,一邊撩開車簾走了出去。
“騫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停……”話還沒說完,可依突然嗅到不尋常的氣息。
騫路全身緊繃坐在車前,眼神越過他的背影,馬的前方,一字排開,站立着一隊身着清一色着黑衣黑褲,應該是傳說中的蒙面人的人。
“小姐,撞疼了沒?”騫路分心,眼神擔憂地看向可依。
“我沒事。”可依心裡嘀咕,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老大還有心思沾花捏草,花前月下,談戀愛!
“什麼人?!傷我小姐者——死!”騫路突然吼了一聲,將可依推進馬車內,抽出佩劍,襲向黑衣人們。
“先發制人!”可依暗暗爲騫路叫好。
劍光交錯裡,可依看不清騫路的面容,只是隱約覺得,騫路武功很厲害,但那些黑衣人也不賴,以一敵衆,騫路漸漸落了下風。
“不要管這人,帶走那女的!”黑衣人裡不知誰嚷了一句,於是四五個黑衣人閃出比鬥圈,直衝可依而來。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黑衣人抓住可依,直接往馬車下拉。
“騫路,救命!”雖然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抓自己,但是好女不吃眼前虧,抱住命要緊。
“放開我家小姐!”騫路見可依被黑衣人抓住,不覺心神一散,全身的破綻被暴露在陽光下。
連可依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出騫路此時分了心,不禁爲他擔憂不已。
數百招過後,騫路以一敵四,險險打個平手。在這邊擒拿可依的黑衣人見了,於是分出兩個,跳進戰鬥圈,共同對付騫路。
可依看見騫路握劍的手明明有殷紅的血從袖中涌出,她不覺一驚:“騫路受傷了!”
可是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只好站在一邊乾着急。
興許是黑衣人覺得時間託得太長,於是其中一個喝了一聲:“迷霧!”,只見十來個黑衣人一起舉手,朝空中揮了揮,很快,白色粉末將騫路困於其中,而後黑衣人一人一躍,抓起可依不知往那裡飛去……
可依急急回頭,只來及看見被困在粉末裡的騫路雙手捧着眼睛,痛苦難耐,他的身上,無數劍痕劃破衣袍……
“小姐……小姐……”
“騫路……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