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神色愴然:“十年前,公子也才十七八歲,正當青春,那時候您還沒出現呢,難道公子不能愛上其她女人麼?您要知道,當年的趙晚詞,那可是神奴營一等一的女弟子,那風華絕代的樣子,不輸您,她又給自己種了聖蓮封印,自然吸引了公子的注意……您不知道,公子的整個少年時代,都在等待葉海特聖女的降世,知道了趙晚詞的存在,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再說趙姑娘又那麼優秀,自然獲得公子的青睞,那時候他們才十七歲的年紀,年輕的很,很多美好的感情都發生在那段青蔥的歲月裡……”
是啊,正是在那段最青蔥的歲月裡發生的情愛,纔會愈發動人和豔麗,所以讓後來的人無法插足進去。
趙晚詞抱着慕雲滄海的屍骨自焚而死,臨死的時候沒有一點後悔和遺憾。
趙晚詞是那樣愛着慕雲滄海,那麼慕雲滄海呢?他也一如既往地愛着趙晚詞麼?
冰然忽然很想慕雲滄海快些從百里燼身上甦醒過來。
她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
她一定要問問他,是不是還愛着趙二小姐。
如果是那樣,她一定不會對他再留念想。
會一直把他當做師父,絕對不會越雷池半步。
不會再當這個燕王遺妃,光耀太妃。
“恩?”冰然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覺得奇怪:“小十七和公子從小生活在宮裡,公子不是一直守着小十七麼?怎麼說公子一直等待葉海特聖女的降世?”
青冥臉有訝色:“難道公子沒跟您坦白麼?他早就知道您不是原來的十七,您降臨到十七身上的那一刻,聖蓮封印開解,額心紅蓮凸顯,這才證明您纔是真正的葉海特聖女……”
原來,慕雲滄海早知道她是一縷穿越過來的魂魄,早知道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小十七。本來她以爲這世上只有慕雲青恆、北玥連城猜出來她的來路。
慕雲滄海對原來的小十七,又是什麼感情?
難道他只是對葉海特聖女有感情,其實對小十七沒什麼感情?
他的整個少年時代,都在等待葉海特聖女的降世?這是真的麼?他爲什麼要等呢?
那個男人的心底,究竟埋藏着多少的秘密?
是因爲他藏得太深,所以她即便在他死後,也依然看不透他麼?
“十七小姐……”青冥道:“有個人想見您,不過她說希望在您大婚之後見你……或許,只有她知道一切的秘密,您見過她,就會知道一切了呢?”
“誰?”
青冥一字一字道:“莫愁湖玄機洞綠姬。”
冰然不記得這個女人了。
想了又想,纔想起來,她是見過那個女人的,當時她調查神奴營女子失蹤的事情,去過莫愁湖,遭遇趙昱的黑蛇襲擊,是一個佝僂着脊背的綠衣女人救了她。
就這樣想着,青冥道:“十七小姐,我在這個世上沒什麼貪戀的了,只是知道慕雲璟小殿下活着心底好歡喜,您能讓我去伺候慕雲璟小殿下麼?就像當年跟在公子身後那樣,伴隨小殿下長大?”
冰然點頭:“好,以後你在燕王府跟在慕雲璟身邊吧,不過你現在的樣子今非昔比,還是裹嚴實點,別嚇着他了。記得保障他的安全。”
青冥把帽子蓋嚴實,只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點點頭:“十七小姐,那我這就去和小殿下請安。”
冰然擺擺手:“去吧。”
青冥走後,幾個僕婦丫鬟走進來,“太妃,您要試一試新嫁衣麼?今夜洞房花燭夜,雖然只是和燕王餘魂共度,那該有的禮節咱們也不能少。聖上命太子今夜親來光耀王府,主持外面的婚宴,諸位皇子和皇親貴戚全都來捧場了呢……”
冰然淡淡點頭,伸手撫摸丫鬟手中的金縷嫁衣。
鮮紅的上好絲綢鑲嵌着各種寶石翡翠,金縷穿線,華貴雍容,美不勝收。
穿上嫁衣,梳上斜雲髮髻,一點點絳脣,紅豔的脣、眉間的朱蓮,襯得女子膚色越發雪白,年輕的女子坐在銅鏡前,只覺得室內清冷逼人,更清冷的是她的心。
原來,她一心盼姻緣,結果卻盼來了一屋子清冷。
淡淡的月光從窗子傾瀉而下,在金縷嫁衣上灑下一團柔和的光芒,籠得她容顏越發地清麗絕俗。
忽然,心底生出一抹不甘心來。
如果沒有得到他的答案,她真的不甘心就這樣冒然頂着他妻子的名諱,爲他守一世的忠貞。
她要的從來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沒有任何別的女人可以插足她的婚姻。
雖然做了光耀太妃,以後絕對沒有姬妾爭寵,
可是,也意味着她從此獨守空閨。
而她還年輕,上一輩子她也不過二十出頭,這一輩子她今年的年紀也才19歲。
她還沒看夠這世上的紅塵風景。
這一切,真的是她要的麼?
冰然心底亂糟糟的。
或許每個女子,都有婚前恐懼症吧。
忽然,外面吵吵嚷嚷,有人驚恐地喊道:“殿下遭竊了……殿下遭竊了……”
冰然立刻推開門:“叫什麼?慕雲璟出事了麼?”
“回太妃,不是小殿下出事,小殿下在書房正睡覺呢。”僕婦侍衛跪了一地,急急切切地說着:“是那隻御賜的代婚雞公出了事……丫鬟沒留意,竟然把牠給弄丟了……”
大家唉聲嘆氣,嚇得不輕:“這可是御賜的代婚雞公啊,今夜要與太妃拜堂的,若聖上怪罪下來,那可怎生是好……”
冰然忽然覺得好笑,她忍住瀰漫到脣角的笑意,實在憋不住了,慌忙用袖子掩住口鼻,一邊笑,一邊喝道:“愣着幹什麼呢?還不快去找!”
雞公丟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用不着拜堂了?
整個光耀王府都亂套了,所有人都在找那隻穿着新郎衣冠的代婚雞公。
冰然提着繁複的裙襬,在府裡轉了幾圈,鼻子輕輕翕動着。
等確定了她要找的的位置就在後院,不由地提腿狂奔過去。
果然,所有的府人都去前院置辦婚宴,後院空曠無人,月夜風高,正可以做雞鳴狗盜之事。
雪地裡驀地升起一抹熾熱的篝火,一股烤肉的氣味襲來。
篝火上架着一隻鐵叉子,上面叉着一隻雞腿。北玥連城一身紫衣,黑色大氅,盤腿坐在火堆前正給一隻大紅公雞薄皮剃毛,儼然一副上好廚子的架勢。
“北玥連城,你大膽!”冰然一身紅衣,立在雪地裡,容顏籠在月光下,聲音冷厲:“竟敢殺我的代婚雞公。那可是我的未來相公。”
北玥連城擡頭看了冰然一眼,月光在她臉上灑下一片雪白,竟然有些看不清楚她的五官,無從知曉她是怎樣的神情。
北玥連城不再看冰然,只是埋頭處理大公雞,頭再也不擡一下,輕描淡寫地說:“我來的時候沒吃晚飯,餓得很!愛妃,梳妝打扮了那麼久,你應該也餓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