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緩緩落下,空氣淡泊了餘暉。天邊的雲紅了半邊天,偶有幾隻飛鳥向着晚霞飛去。樹林裡並不安靜,白日裡的炙熱散去,傍晚微涼的風讓樹林裡的鳥兒們格外地興奮,夜晚活動的動物也正準備着屬於他們的時刻的到來。
一切看起來祥和而美好。
凌亂的腳步聲突然出現,伴隨着緊促的呼吸聲,驚嚇了離得近的鳥兒們。
空氣似乎變得緊張起來。
“呼,呼……”他喘着粗氣,拼命地跑着,絕對不能停下!
“快,快點,他就在前面,快抓住他。”後面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然後可以聽到許多嘈雜的腳步聲從男孩後面傳來,並且人數不少。那些人手中拿着武器和火把,身上也髒兮兮的,臉上有着深深的疲憊。
夜幕降臨,太陽隱去了她的光輝。星星開始點綴夜空,銀色如盤的月亮在這茂密的樹林裡忽隱忽現。這清冷的月光給這個夜晚增添了不少肅殺之氣,而男孩身後的火把也讓這片樹林染上了危險的氣息。
那些人聽到男人的叫聲後,興奮地大吼着,沉重的腳彷彿又有了勁兒,頓時加快了腳步,疲憊的臉部也顯出了光。
男孩終於還是沒有了力氣,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那羣人快速圍了過來,把男孩圍在了中間。
男孩臉色蒼白,額頭上佈滿了汗水,嘴脣微顫,已經被他咬得破了皮。他雙手支撐着地,想要站起來。他大概七八歲,一頭藍紫色的短髮從臉龐兩側柔順地灑下來,精緻絕美的臉因虛弱的白更顯出了一種病態美;那雙淡藍色的眼睛中閃耀着不屈的光芒,牙齒死死地咬住蒼白的脣,不讓**聲溢出口;即使粗布衫在身,也擋不住他一身的優雅與絕代風華。
男孩叫做白鳳。
一個男人過去在他身上狠狠踢了幾下,嘴上罵罵咧咧:“跑啊,你再跑啊,兔崽子,我踢不死你……”
他把身體縮成一團,雙手抱住頭部。
“混蛋,誰讓你打他了,把他打壞了怎麼辦!”另一個男人一腳踹開男人,氣急敗壞地說,“媽的,好不容易捉到了他,被你打壞了還值個屁錢啊。”
“是是……大哥您說得對。”男人低頭哈腰地說着,一改剛剛的粗暴和兇惡。
男人口中的老大叫做趙三,在當地是有名的流氓惡霸,因其妹妹在縣令身邊頗受寵愛,因此也沒人敢得罪他。
趙三看着男孩痛苦的表情,繞着他轉了兩圈,突然蹲下身,鉗起男孩的下巴,逼迫他擡起頭。
“嘖嘖嘖……怪不得有人居然願意出二百金懸賞你呢,看看這臉蛋,恐怕連現在趙國最有名的舞姬都比不上你分毫吧。這要是長大了,那可得迷死多少人啊。”說着男人還極其猥瑣地撫摸着男孩光潔的臉蛋。
掌管他們縣的太守大人一直有收集美少年的癖好,有如此風姿的男孩當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因此那位權貴找上了男孩。他住的地方只有三間又小又舊的小破屋。這家的主人已是五十歲了,夫妻倆卻連一個孩子都沒有,就在三個月前他們收養了流浪的白鳳。這位權貴出二十金想向這對夫婦買來男孩,誰知道,他們居然拒絕了,還偷偷把他送走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於是他們就被那位太守大人秘密解決了,隨後,太守發出了一條懸賞令,找到了男孩可以得到二百金的懸賞金。趙三平時除了耍流氓,欺善怕惡,收取保護費,調戲良家婦女外,也沒有什麼正事可做,因此他就帶着他的一幫兄弟們從太守那裡接下了這個任務。二百金啊,夠他們揮霍多長時間啦!可誰知道這小子還挺會跑,他們追了將近一個月。
男孩被羞辱地滿臉通紅,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噁心和牴觸,他死死得看着趙三,雙手用力想要掰開禁錮着他手。但是他的力量實在是太小了,還受了傷。
男孩的掙扎在趙三眼中什麼都算不上,反而更引起了他的施虐變態心理。他眼中慾望大盛,另一隻手粗暴地把男孩身上的衣物撕開,男孩的上身立刻就暴露在了空氣中。
男孩七八歲的身體還沒有張開,但是身體線條卻異常優美,纖細但不瘦弱,皮膚白皙如美玉,腰部很細好似不堪重握。夜晚的月光更是在他身上撒下了一層光暈,讓他看起來如精靈般,神聖不可侵犯,靈動而美好。
一羣大男人睜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男孩,張大嘴巴,一時都傻站在原地。
“哈哈哈……怪不得那老頭子捨得花二百金買一個小男孩,現在總算是知道原因了。天生的尤物啊!”趙三哈哈大笑,對眼前的景色很是滿意,手也動了起來,想要摸上去。
“滾開,不許碰我!”男孩怒吼着,身體用力掙扎着。但到嘴的美味誰又會輕易放棄?
旁邊一個看起來很憨厚的年輕人看到趙三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說到:“大哥,這可是太守大人要的人啊,咱們惹不起的,要是被他知道了咱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其他人一說,都有些怕了。太守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狠辣。他本身是混混出身,早先買了個小官做,後來憑藉自身的頭腦與手段,一步步爬上了現在的位置。而且方圓大大小小的組織們早就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不順從的直接被他做掉了。
他們可不想得罪他。況且,只要把這小子交上去,他們就有二百金了,這二百金足夠普通人家生活一輩子了,也夠他們揮霍好長時間。男孩再美,也沒有必要送上命吧。小嘍囉們左看看,右看看,彼此交換眼神。
被他這麼一提醒,其他人都稍微收了收那猥瑣的心思。但趙三是什麼人?他是一個流氓,地地道道的流氓,還是一個有頭腦,有手段的流氓,他怕個啥啊,他自有辦法混過去。
“阿銘,不要壞了老子的興致,你要是不敢,就給老子滾開,老子自己上。”趙三一隻手緊緊禁錮着不斷掙扎的男孩,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叫阿銘的青年,然後環視四周,帶着警告的語氣和眼神說,“你們告訴我,我今天如果上了這小子,有沒有人去告密,嗯?”最後一聲“嗯?”把所有人嚇了個哆嗦,他們都低下了頭,不敢知聲。
“大哥,你放心,你做什麼兄弟們都支持你!如果有人敢出亂子,”一個男人把頭轉向阿銘,眯了眯眼說,“我就讓他知道他來到這個世界是多麼錯誤的決定。”這個男人叫庖會,臉上有一道刀疤,看起來是個狠角色。他是這裡的老二。
阿銘眼神微顫,垂下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眼睛卻毫不閃躲地看着庖會。庖會也同樣盯着他,只不過眼神中帶着狠厲與殺氣。
“哈哈哈……好,大家都有份。至於你,去一邊守着!”趙三大笑着,又眼神一轉,看向阿銘。
阿銘看到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想要勸說:“大哥,你忘了大人現在正準備和太守交好的事嗎?如果您這麼做了,恐怕會影響……唔!”
“滾開!”還沒有等到他說完,他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中了腹部,一下子飛出去了好遠,一時暈了過去。
趙三收回了踢出去的腿,毫不在意地說道:“老子怎麼做,用不着你來教。”手下不需要提意見,他只要絕對服從就好了,多說只會讓自己有麻煩。況且他平時就看不上自己身邊這個小弟,性格懦弱不說,還好多管閒事。
“都過來玩,等把這小子養好了,再把他送回去不遲,嘿嘿……”
趙三回過頭,一把扯過想要逃走的男孩,淫笑着用髒兮兮的手去摸男孩裸露在外的皮膚。手下們左看看,右看看,下定決心,不做白不做,先把老大哄高興了再說吧,反正有老大交代。男人們都靠了過來。
“滾開,不許碰我!”男孩怒吼着,劇烈地掙扎着。噁心,好惡心!男孩看着周圍這些可憎的嘴臉,看着他們充滿惡意的淫笑,胃中一陣陣反胃。
“你乖乖的,我就對你溫柔點。否則……”趙三獰笑着,絲毫不停手下的動作。誰知男孩卻絲毫妥協的意思都沒有,他狠狠地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立馬就見血了。
“啊……滾蛋!”趙三大怒,反手“啪”給了他一巴掌。男孩被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白嫩的臉立刻腫脹起來,嘴角就出了血。
男孩被打得腦袋發暈,臉上火辣辣的疼,立馬腫脹起來了。
他的那些小跟班看到他們的老大氣得眼睛發紅,嚇得都不敢再大聲出氣。
趙三狠狠地抓住男孩的頭髮,讓他低垂的頭部擡起來,對着他已經有着迷茫的眼睛說:“給你臉你不要,好,我就讓你嚐嚐惹到我的後果。”
臉部的痛根本不算什麼,**裸的羞辱纔是最折磨男孩的,“告訴我,李叔和李嬸怎麼樣了?”男孩看進男人的眼裡。雖然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只有兩個月。但那兩位老人卻在這兩個月來給了他從未體驗過的溫暖。雖然他早就有預感的,這份溫暖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這份溫暖的時間,卻是如此的短。他格外地珍惜着,他怕被嫌棄,所以總是小心翼翼,因此也顯得冷漠,卻依舊得到了他們源源不斷的愛意。
“怎麼樣?哈哈,你猜不到結果嗎?”趙三的笑中充滿了諷刺,“兩個卑賤的平民而已,卻企圖和太守作對,他們這是哪裡來的膽量啊,可真是讓我欽佩不已!”他看着男孩的眼睛,又充滿惡意地說,“你想不想知道他們都是個什麼死法?”
他的話讓男孩睜大眼睛,怒吼道:“你閉嘴!”
“你知道大戶人家中都有些看門狗吧,很兇的那種,看到陌生人它們就會狠狠地撲上去,咬不死不罷休。”
“閉嘴,不許說。”
男孩眼睛已經泛紅,撲過去想阻止他繼續說他不願意承認的事實。男人制止住他,看着他死死地盯住自己,開口道:“我告訴你,他們啊,現在就在那些狗的肚子裡,成了一堆爛肉。他們的身體被那些狗一塊塊撕扯下來,那血啊,流了一地,那哭嚎聲,怕是幾條街之外也可以聽得到了。他們,是活生生疼死的。我可是親眼看到的。”趙三看着男孩通紅着眼睛,喘着粗氣,嘴裡反覆說着“不可能,不可能”,笑了。
到底還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而已,好治得很。
“不可能?有什麼不可能?你說,他們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究竟是誰的錯?反正不是我的吧!”
男人也不着急了,把他放了下來。男孩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他低着頭,看不清臉,從頭頂撒下了一片陰暗。
一時間靜了下來。趙三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也不再逼他,反而饒有興致地欣賞起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怎麼會這麼圓!
“大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一個小眼睛看起來很猥瑣的瘦男人突然說道。他的小眼睛不斷咕嚕咕嚕地地轉着,看起來格外精靈,耳朵居然還動了動,似是在聽什麼。
“你聽到了什麼?”趙三收起笑容問到。那小眼睛男人叫耳木,有個綽號叫做“順風耳”,他的聽力比常人不知好了多少倍,他說有動靜,那十有八九就是有事情。
“好像是翅膀扇動的聲音,還有鳥叫聲。”“順風耳”又仔細聽了聽,有些不確定地說。其他人聽他這麼一說,也都豎起了耳朵。
趙三皺皺眉,環視四周。他們處於樹林的一片稍微大一點的空地上,今晚月光很充足,數十米外他們都可以看得很清楚。離他們最近的幾棵樹上此刻停下幾隻烏鴉,啄了啄自己的羽毛,歪着頭好奇一樣看着他們,然後衝着他們“呱呱”地叫了兩聲就蹲在樹上不再動。
一切都很正常不是嗎?但是,這夜晚確實有些靜得過頭了,正值夏日,爲何連蟲鳴都沒有?
“都靠過來。”趙三也並不是有勇無謀的匹夫,否則他也不會混得風生水起的。他對危險的感知力比一般人要強很多,比如現在,就讓他的神經緊緊地繃了起來。
其他人都向趙三靠攏,把他圍在了中間,拿出了帶在身上的武器,警惕地看着周圍。
不一會兒,無數鳥叫聲以及翅膀飛翔撲棱的聲音就從林子中傳來。很快,月亮像被烏雲遮住一般,周圍一下子暗了下來。他們擡起頭,頭頂烏壓壓的全是各種各樣的鳥,有數千之多。他們鳴叫着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上方,它們彎彎的爪子顯得如此鋒利,如同塗了墨一般黑亮得滲人。最讓他們從心底感到恐怖的是這些鳥兒們的眼睛都是紅色的,紅得滲人。當它們的眼睛盯着他們時,他們覺得他們在這些小東西們眼中彷彿是一件死物。它們那紅色的眼睛在漆黑一片中顯得尤其明顯,林子突然變得陰森恐怖。
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些人臉上驚恐的表情,他們彷彿見了鬼一般,睜大眼睛狠狠地地盯着頭頂上,嘴嘴巴不可置信地張大,腿無法自控地顫抖。任誰看到這麼多明顯不善的鳥帶着尖厲的爪子和牙齒,有着猩紅色的眼睛在頭頂不斷飛啊飛也會受不了的。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爲什麼爲什麼會出現這麼多鳥?”其中一人胖子帶着哭腔說到。難道,難道他們要成爲了這些鳥的晚餐嗎?胖子一哆嗦,下身居然溼了。
一聲淒厲的鳥叫聲在此刻穿透空間,蓋過了一切的聲音,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這時,他們頭頂上的鳥兒們也如同受了命令一般,尖鳴着,俯身衝向他們。
數千只鳥一同飛向他們,怎麼看怎麼可怕。
“快跑啊!”他們哪裡還顧得上趙三,紛紛向四處逃竄。
這些發了瘋一般的鳥兒們看到了逃跑的獵物,紅色的眼睛好像更加猩紅了。它們興奮地拍打着翅膀,尖鳴着數十隻衝向他們,它們帶鉤子的爪子刺進他們的皮肉,它們尖利的喙毫不留情地,狠狠地啄着他們。一時間,哀嚎聲遍野。鮮血不斷從新的傷口中涌出來,染紅了大地。
趙三情況還好點,他的武功還是比較高強的,他一面不斷揮舞着手中的長刀,砍落近他身的發了瘋的鳥們,一面隨幾個有餘力逃走的人尋找逃脫的路線。忽然他發現那男孩此時已經站了起來,他臉上還留着血漬,卻眼神冰冷地看着,沒有半點憐憫。那些瘋鳥兒們好像忘記了他一般,使得他周圍很是安靜,如同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隔絕了他和外界。
但他知道事情不是他看到的那般。
趙三盯着男孩,手中的長刀毫不留情地砍向周圍不斷飛撲過來的鳥,一步步向男孩走去。男孩注意到了他的動作,那雙冰藍色的雙眸看向他,那麼純淨,那麼美,卻透露着最無情的死亡氣息。
趙三眼中兇光乍盛,揮舞着刀向男孩衝去。男孩卻毫不動容,依舊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
那些發了瘋的鳥們發出一聲聲長鳴,帶着索命的淒厲,改變了方向,全部衝向了他。腿上,背上,手臂上,臉上,裸露在外的皮膚,以及衣服之下,都沒有逃過它們鋒利的爪子和牙齒。他的身上噴出一道道血柱,立刻將他染成一個血人。
不久,所有的聲音都熄了,那些鳥們飛走了,留了遍地的血屍。
月亮又重新出現了,在她的光到不了的地方,“咕,咕,咕……”傳來貓頭鷹的叫聲……
男孩看了看地上趙三的“屍體”,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叢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