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之後,柳乘雲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異常地勤奮好學。他早上天還不亮就起牀鍛鍊身體,下午粘着若清讓他教《列子》,而晚上則讀書寫字到深夜,一整天也不再去騷擾白鳳。白鳳看得很奇怪:真的有什麼事可以瞬間改變一個人嗎?
這天,白鳳正在劈中午做飯用的柴,在他不遠處,柳乘雲正在很努力地練功。
此時已是八月,頭頂的太陽很是強烈,柳乘雲額頭上掛滿了汗水,身上的短衫也溼透了,但是他的眼神是那麼堅定,臉上是一絲不苟的認真。
他的動作還不是很好看,甚至有一些滑稽,但是他卻一直在很努力地把動作做正確,做熟練。他那對武功一絲不苟,甚至帶着虔誠的態度讓白鳳看癡了。
“雲兒很努力是不是!”若清走到白鳳旁邊,含笑看着烈日下那努力的小身子。
白鳳一下子回過神,仰起頭看着若清。他總覺得這個男人看透了他,但他又什麼都不說,不做。
“雲兒平時看起來沒心沒肺,很愛鬧,甚至還有些不靠譜,但是他是一個認真、執着、負責的人,一旦他認定的事,他一定會做到。”
若清看向白鳳:“雲兒對列子的執着程度當真是到了瘋狂的程度,我都不知道他爲何會如此喜歡他。雲兒告訴我,他喜歡列子的自由自在,因爲他輕功絕頂,可以御風飛行。”
若清看着白鳳冰藍色美麗的眼睛,問道:“你有沒有很喜歡的人?”
白鳳這時候才發覺,若清的眼睛也是藍色的,不同於他的如冰一樣的藍色,是屬於水的溫潤的淡藍。
“莊子。”他回答道。
“哦?你居然喜歡莊子,爲什麼?”若清來了興趣。
白鳳抿了抿嘴脣,不太願意說。
若清笑笑:“不想說算了,這是你的小秘密吧!”
白鳳沉默,算是默認了。這的確是他的小秘密。
“嗨,你們在說什麼呢?”柳乘雲一面向這邊走,一面用用毛巾胡亂地擦着額頭上的汗水。
白鳳轉過身,打算繼續劈柴。
“沒什麼,隨便聊了聊。”若清對他笑笑,“練完了?”
“嗯。”柳乘雲瞅瞅正在劈柴的白鳳,不樂地說道,“他從來不和我聊天。”
若清呵呵一笑,寵溺地把柳乘雲本就亂的頭髮弄得更亂。
“你碰他頭髮幹嘛?他剛出完汗,髒死了。”柳乘風一臉嫌棄地把若清的手從柳乘雲頭上拿起來,拎着他的衣領往屋子那邊一扔,說道:“快去洗澡。”
柳乘雲翻了個跟頭,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他這幾天可不是白練的!況且以前他也是每天都鍛鍊身體,只不過哥哥不教給他武功而已。
柳乘雲瞪着柳乘風,但是看到柳乘風正涼嗖嗖地看着他,立馬蔫兒了,縮縮脖子,說:“我這就去。”然後向着他們住處後面的小河跑去。
“雲兒,明天我就教給你電光神行步第一層。”若清向着他的背影喊。
柳乘雲停下來,欣喜若狂:“好!”
“快去洗澡!”
終於把他轟走了,柳乘風回過頭看到若清正無奈地看着他,“哼”了一聲,說:“要讓他養成好習慣。”
他向白鳳走去,說:“我來劈吧,你休息一會兒。”
白鳳把斧頭遞給他。
時間安安靜靜地又過去了十天,白鳳在清風谷呆了將近一個月。他每天在清風谷劈劈柴,洗洗碗,還可以跟着柳乘風和若清讀書寫字,有時候跟着柳乘風去打打獵,過得很滋潤。
當若清交給柳乘雲電光神行步第一層要訣後,就離開了清風谷,說去拜訪一位朋友,大概十天左右。
而白鳳認爲已經“死了”的趙三,卻是沒有那麼好過了。
趙三也是個命大的,全身幾乎沒有什麼好肉了,但是身上的傷口流了一會兒就不再流血了,居然也沒有死掉。他幾乎是爬出樹林裡的,後來被一位農民救了起來。等身上的傷口養的差不多後,就買了一匹馬回到邯鄲。
他這次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不但沒有捉住那個小子,自己手下所有的人還都賠了進去。太守看到他的慘樣子也沒有追究他任務失敗的過錯,他向太守索要一百金的慰勞費,沒想到他卻狠狠地罵了自己說,沒有治他的罪就不錯了,還想要慰勞費,可以,給你兩個選擇,馬上離開這裡,或是帶着一百金的慰勞費到地獄裡去享受。說完就讓人把他扔出了太守府。沒錯,是扔了出去。門口那麼多的平民看到了他出醜的樣子。
“媽的!”趙三把壇中的酒猛得灌到了口中,“砰”地把酒罈子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把客棧裡的人嚇了一跳。但人們一看是趙三,紛紛熄了心頭的怒火。看着趙三臉上現在坑坑窪窪的,人們也奇怪的很,怎麼出去了一趟變得這麼個慘樣子?
人們也只是好奇而已,對於他這個倒黴樣子不但沒有心起可憐之意,反而幸災樂禍,抱着看熱鬧的心情。誰叫他平時作惡多端!
趙三喝的酒罈子放了一桌,終於搖搖晃晃地走了。老闆也是不敢收他的酒錢的。
趙三跌跌撞撞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到他住的地方。他有好幾個情人,但都不住在他家裡,因此他都是一個人住。院子裡和屋裡都是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
他進到屋子裡,點上煤油燈,抓起水壺想喝點水,但裡面什麼都沒有。“啪”水壺很不幸地成爲了他的又一個犧牲品。
他太累了,準備上牀睡覺。但一轉身,嚇出了他一身冷汗。
他身後站着一個人!
那人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但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凸顯,那雙眼,像一把堅不可摧的利劍,狠狠刺進趙三的胸膛。
他呼吸一窒,身體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動不得分毫。
那人開口了:“白鳳在哪裡?”
白鳳?居然又是那個小子!趙三的臉幾乎是扭曲了,眼中透着濃濃的恨意。
藍隼當然沒有放過他的表情,嘴脣勾了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告訴我,白鳳在哪裡。”
趙三挑釁地對他擡起下巴,說道:“你是誰,我憑什麼告訴你。”趙三也是個張狂霸道慣了的,況且今天也是被氣昏了頭,沒有去考慮他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
趙三看着藍隼凝在嘴邊的笑,他笑了。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他的五臟六腑忽然像被人狠狠地割掉一般開始劇烈地疼痛,讓他無力跪倒在了地上。
藍隼從黑暗中走出來,一頭及腰銀髮鬆散地被一根藍色髮帶束住,半張銀色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上。
他看着趙三輕輕地笑了,說:“你還不夠資格知道我是誰。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你,你,到底,對我,做,做了,什麼?”
趙三艱難地說着,哪怕是動一下也讓他疼得冷汗直冒。
“你有看到我對你做了什麼嗎?”藍隼裝作無辜地說道,但是臉上的笑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相信他的。
“我只不過給你下了一點毒而已。”
“把,把解藥,給我,我,我告訴,你,他在,哪裡。”趙三吐出一口血,裡面有內臟一樣的血塊。
“呵呵。”藍隼輕笑,下一秒臉色突然變了,趙三都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動手的,自己就被那男人擊飛,擊穿了桌子,狠狠地撞在了牆上。
“咳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着,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幾乎不能用雙手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當藍隼想再給這不知好歹的人一點教訓時,墨鴉制止了他。
“把解藥給他好了。”藍隼看向墨鴉,眼神冰冷。
墨鴉挑挑眉,直直看向他說:“相信我,這樣更有趣。”眼神示意性地投向黑暗中某個方向。
藍隼會意地笑笑,手中出現一顆黑色藥丸,扔到了地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