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可是她明明還活着啊?
對啊對啊,她突然悲傷的笑了起來,世人都傳,皇后流落到了煙花揚州,皇室自然不允許這樣的傳言來玷污他們的高貴,所以,她是必須要死的……
死去的蘇婉兒,是純潔高雅的潔婦,活下來的,卻是在揚州煙花之地,永世不得翻身的不潔之人。懶
她啞然失笑,閉上了眼睛,突然感到心裡一片死灰。
他看着她的樣子,竟然有些心痛,想要上前去將她擁進懷中,想了一下,卻又道,“所以你現在唯一的出路,便是跟在我的身邊,其實這有什麼不好?”
然而她卻突然站起身來,快速的走到了窗前,他趕緊跟上去,卻見她對着大胤京城的方向看着,眼神迥然堅定,看起來彷彿閃着火一樣的光。
“我知道,他是因爲尋不到我,無奈之下,纔會這樣的,他若是知道我在那裡,定然還是會來找我的,那麼遠的揚州,對他來說那麼骯髒的煙花場所,他都去了,他是真心的想要找到我的!即使現在蘇婉兒已經死了,但是,只要我站在了他面前,他還是會對我的像從前一樣的,因爲餓相信,我對他來說,不僅是大胤的皇后,我還是,還是,還是他心裡的女人!”
軒轅衍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她那眼中突然無限擴大的光芒,彷彿烈日下的戈壁,看起來一望無際,了無希望,卻又暗藏着水源綠洲,給人一種想要探究的美好。蟲
他突然感到有些悲傷,爲什麼她竟然對那個男人有如此希望,她就這樣篤定嗎?
“你怎麼如此固執,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她卻突然轉過來,冷冷的目光看着他,“事實就是,你欺騙了世人,我不是什麼古伊熱,我是蘇婉兒,只要你說,我在這裡,蘇婉兒便能死而復生!”
他目光陰冷,定定的看着她,“這次該輪到我對你說了,絕無可能!”
她一時有些激動了,她本不該說這些的,最不該如此明白的說出來,但是她方纔是真的失了方寸,現在猛然看見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殺機,才恍然想起,她不該對一個男人如此不顧顏面,她該留給他一個臺階的,但是她方纔早已將這些都忘了。
等她反應過來,卻見他攥了攥拳頭,她當時以爲以他如此霸道任性,她這樣說他,他定會像對那些女人一樣對她的,她絲毫不懷疑他是個會打女人的男人。
然而,他卻只是定然的看了她一會兒,還一會兒,久到她冰涼的心竟然有了些顫抖。
他卻突然呵呵一笑,然後搖搖頭,恢復了他對她一直以來的面貌,她心裡卻沒有鬆了一口氣,他看着她,也不說話,轉身離開。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她才恍然醒悟,縮到了椅子裡,無助的環住了自己的身體,她不能改變的事實,是他絕對不會放過她,而外面的人,不知道蘇婉兒還活着,她該怎麼辦?
他接連幾日沒有出現,她想他該是生氣了吧,她倒是希望他不要出現,那樣她才能在安靜的日子裡,好好的爲自己的未來做一個打算,然而無論她怎樣想,她都無法打消要回去的想法,那想法似乎已經根深蒂固,深入到了她的血脈中,而她更想的明白了,回去,不是回大胤,而是回到皇司潼的身邊,所以滲入到她血液裡的,是對皇司潼的情。
銳存後來說,軒轅衍去打獵了,銳存驕傲的說,義父回來要給他帶回獵物,義父說,等他十歲了,就帶他一起去打獵,他心裡十分期待能成爲草原上的勇士。
蘇婉無奈的看着他將軒轅衍當父親一樣的崇拜,有時都不忍打擾他心裡這純粹的崇拜,有時她會想,難道爲了銳存,也不能留下來嗎?可是另一個聲音又馬上告訴她,什麼都無法阻止,無法阻止她要回去的心。
原來軒轅衍是開始了凡麓的秋獵,這是他們每一年都十分重視的一項,那規模就好像是大胤的新年一般,每日裡宮中所有人討論的,也都是秋獵一事,她經常聽見有人說,三王子英勇非凡,又打回了什麼大獵物,受到了王上怎樣的獎賞,所有人都激情高昂,她卻彷彿是一個局外人,是啊,她本就是一個局外人,現在,她更是人不人鬼不鬼,雖然活着,卻與死人無疑,大胤不是還在爲她舉行國喪?看見她自己的國喪,真不是什麼滋味。
秋獵的最後一日,宮中一片歡慶,銳存高興的過來,說要接走安生,讓他去看一看他義父那輝煌的樣子,蘇婉搖着頭,他雖然每日裡仍舊欺負安生,一有好玩的,還不是想到了安生。
她隨着他去了,讓人跟着看着點,然後便倒在了牀上,外面如何的熱鬧,都與她無關,她就是這王宮中一抹孤魂,四處遊蕩,無人關心。月影照進來,銀白色的光,悠悠盪盪的照在簾子上,一如她飄蕩的幽魂。
她躺在那裡不知不覺便睡着了,夢中,她彷彿回到了大胤,會到了他的身邊,遠遠的看着他,想要叫他,卻喊不出聲好不容易要接近他了,他的眼神,卻又那樣的陌生。
她茫然的看着他越走越遠,淚流滿面,卻只能靜靜的看着他離開。
這時,她感到有誰在撫去她臉上的淚水,一驚,睜開眼睛,卻見黑暗中,一雙明亮的眼瞳,正幽然看着她,她一滯,突然明白過來,是軒轅衍,他帶着酒味的呼吸,讓她驚的慌忙後退,他卻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將她禁錮在了他的懷中,她謹慎的看着他,“你喝醉了?”
他撫了撫自己的髮絲,“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