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包廂裡,談煜祺癱軟在沙發上,手邊拿着一瓶酒,仰起頭不停地喝着。而桌子上,滿滿幾十瓶的酒。兩天兩夜,談煜祺一直待在酒吧裡,不停地買醉。似乎只要這樣半醉不醒,就能假裝花惜語還活着。
想到DNA的鑑定結果,名爲眼淚的液體,悄悄地在他的臉頰上流淌,無聲無息。這五個月來,花惜語成爲植物人,談煜祺只有在最初的時候哭過。後來的時間,他都堅強地撐過來。因爲他知道,花惜語只是睡着了,還是會醒來的。
可是現在,DNA的鑑定結果,卻是對他最大的打擊。想到花惜語死了,談煜祺忽然連活着的勇氣都沒有。他不知道,他活着究竟還能做什麼。那種絕望,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自從得知結果,談煜祺始終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不停地催眠自己,想要讓自己醉倒,麻痹自己的神經不去想這件事情。卻越是想喝醉,卻越是清醒。兩天,不記得喝了多少酒,但卻什麼都無法改變。
嚴諾推開包廂的房門,撲鼻而來的濃烈酒氣讓他震驚。走上前,來到他的面前,嚴諾拉着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拉起:“煜祺,你快醒醒。真是,你究竟喝了多少酒,還要命嗎?”
談煜祺擡起頭看着他,醉薰地說道:“滾開,別碰我……都是你們,你們害死了惜語。惜語離開我了,她是知道你們都希望她離開我,所以才離開的。爲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要我放棄她,想不想放棄是我的事情……”
嚴諾看着他,認真地說道:“煜祺,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受。但惜語已經去世,就算你不想接受,也是不爭的事實。就算你今天沒喝死在這,她也不會活過來。談煜祺,你清醒點,她已經死了!”
話音未落,談煜祺握着拳頭,直接用力地砸在嚴諾的臉上,兇狠地說道:“閉嘴!惜語她沒死!她還活着,一定是被藏在什麼地方,一定是。她不會死,她答應過我,絕對不會離開我的。”
口腔裡瀰漫着血液的味道,嚴諾同樣給了他一個拳頭,大聲地喝道:“談煜祺,你腦子給我放清醒點,花惜語她已經死了,屍體就躺在殯儀館內!就算我們大家都很傷心,但我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惜語死了,你還有你們的孩子!”
談煜祺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着某處。眼中閃爍着淚水,整個人失去了力氣。“煜祺,孩子已經沒有媽媽,你還要讓他們失去爸爸嗎?煜祺,你需要振作。惜語昏迷之前,她的心願是讓你好好地活着。你現在,就是這麼迴應她的嗎?”嚴諾語重心長地說道。
跌坐在沙發上,談煜祺的臉色蒼白的可怕。眼前浮現出花惜語的面容,那帶着笑容的模樣,還有倒在血泊裡的樣子。所有的她,都不停地在眼前閃現。
嚴諾拍了拍他的肩膀:“煜祺,你必須好好地活着。無論是爲你,還是爲了孩子。惜語已經死了,你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接受吧,無論再難,你都要學着適應。一直以來,你都是唯一能讓我真心佩服的男人。我相信,你不會就這麼倒下。”
留下這番話,嚴諾便起身離開。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就讓談煜祺自己想明白。這件事情,別人能幫的不多,也只能靠他自己。
頹廢地坐在沙發上,談煜祺絕望地閉上眼睛:“惜語,你真的死了嗎?”放下酒瓶,談煜祺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走去。
坐車來到殯儀館,談煜祺的腳步踉蹌地往裡走去。“惜語的屍體在哪裡?”談煜祺直接揪住殯儀館看護的衣領,低沉地開口。
瞧着他的神情,看護指着裡面:“在裡面,我帶先生去。”
很快,談煜祺來到一個冰櫃前。看護將冰櫃打開,只見裡面擺放着一具屍體。而冰櫃外,寫着花惜語的的名字。手顫抖地輕撫着名字,談煜祺心口疼得厲害,命令地說道:“拉出來。”
看護剛要拒絕,談煜祺拿出幾張百元大鈔,看護立即笑眯眯地照辦。安靜的空間裡,談煜祺呆呆地看着面前冰冷的屍體,輕聲地說道:“惜語,直到現在,我依然不相信你死了。你前一刻還好好地在我身邊,爲什麼卻離開我?”
“對不起,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我愛你,就應該好好地照顧你。可是,我卻讓你躺在這個冰冷的地方。惜語,你一定很冷吧?對不起,是都是我的錯。我跟你認錯,你乖乖地起來,回到我身邊好嗎?”談煜祺的眼裡閃爍着痛楚地央求。
想到在醫院裡守着花惜語的情景,對談煜祺來說,現在那反而是甜蜜的回憶。就算她只是睡着,至少他還能聽到她的心跳聲,知道她還留在他的身邊。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了。醫院的病房裡,少了她的身影。殯儀館裡,卻多了她。
低着頭,談煜祺苦澀地說道:“惜語,我願意用我的所有換你回來。哪怕是性命,只要你能活着,我都願意去換。惜語,我求你了,回來好嗎?惜語,我求求你,求求你……”
屋內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那回響,酒醉後的人十分脆弱,彷彿很容易倒下。安靜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他的聲音,就算是在大中午,空氣裡還是充斥着陰冷。只是對談煜祺而言,這些他都已經沒有感覺。低着頭,談煜祺沙啞地說道:“惜語,這裡好冷,我們不呆在這了,成嗎?”
看到她落在外面的手,談煜祺半蹲着,握上她刺骨冰冷的手:“惜語,我……”
正說着,談煜祺忽然感覺到詫異。看着那白皙的手臂,談煜祺的眼裡帶着疑惑。再次握緊談煜祺的手,閉上眼睛感受,談煜祺猛然放手:“不對,不是惜語,手的大小不一樣。惜語的骨骼很小,手掌比這纖細。不可能,這人不是惜語!”
意識到這點,醉意瞬間消失大半。霍地站起身,原本已經快死的心瞬間復活。注視着某處,談煜祺的臉上帶着認真:“惜語一定還活着,一定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