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莫公館,就在前一秒一通電話過來,莫徵衍看見手機來電顯示着她的名字,他凝眸以對。好似是不相信,又好似以爲只是幻覺,所以他任憑那鈴聲繼續響着。
“徵衍,你怎麼不接電話?”一旁,喬晨曦好奇喊道。
是真的!真的是電話!
莫徵衍這才起身,他握着手機走到了透明的玻璃大魚缸前方,望着面前魚缸裡浮動的水草,他將電話接起。
卻是沒有聲音,一點聲音也沒有,過了一瞬才聽見她說,“蘇楠給我發了喜帖,但是那天我有點事情,大概是來不了了……”
當下,莫徵衍一句話也不說,直接掛了電話!
喬晨曦坐在他身後的沙發裡邊,她看着莫徵衍的側臉,感受到了那份凝重,她突然有些不敢出聲。
隨後,她卻是看見莫徵衍竟然直接將手機丟進了那魚缸裡!
“徵衍?”喬晨曦大爲吃驚!
莫徵衍望着那手機墜入魚缸裡,他不曾回身,只是低聲說道,“晨曦,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桑桑,送喬小姐回去。”他又是吩咐了一聲,近乎是命令。島頁縱圾。
“可是徵衍,書還沒看完……”喬晨曦這纔剛剛到了十分鐘,知道他這次來渝城,她特意來看望他的!
莫徵衍卻是回道,“晨曦,我對偵探書不感興趣了。”
喬晨曦僵住了!
變了,都變了,他不再是從前的莫徵衍!
……
十一月二十八號。
這一天是週六。
蕭墨白是蕭家的大少,蕭大少結婚那自然是有排場的。只是基於蘇楠提倡簡單的緣故,所以也沒有過分鋪張,只依照一般模式來了。蕭家這裡,宴請了自家的親朋好友,和一些世交家族。而蘇楠這裡,家裡的親戚叫上了,莫家這裡也來了人,不過沒有多少權貴,只是莫家自己一家子。
自然的,莫家尚在港城的少爺們也全都到了。
莫徵衍不用說了,身爲長子的他,自然是要到場。
而後莫柏堯,莫斯年,莫楌遇,他們都有到場。楚笑信也到了,以及駱箏,他們也是紛紛到來道喜。
蕭墨白和蘇楠的婚禮不鋪張奢華,很是溫馨簡單,所定的酒店是依照蕭家來的,所以是蘇楠最後決定的,自然是五星級別的。蘇楠不講究形式,所以也沒有去教堂,更沒有什麼新奇另類的點,不過是直接將現場儀式搬到了酒店裡一起。
早上籤到,午後新人儀式,在司儀和雙方父母親朋的見證下,雙雙爲各自戴上了戒指。
一切都是圓滿的,真是喜慶到不行。
午後的宴會,衆人聚在一起,而莫徵衍等人則是坐在包間裡,一來是因爲禮堂的桌數臨時不夠了,因爲蕭家的親戚隨同而來的多出了原先的預算。而又因爲他們本就不愛太過熱鬧寒暄,所以蘇楠爲了避免尷尬相處,所以特意安排的。
只是最後湊到一起的,除了莫家這裡六人之外,還有秦世錦和陸展顏兩人。秦奕淮和孫穎滋是一對伴郎伴娘,所以不在內,他們一整天都要陪在新人身邊作陪襯。
都是年輕人,也是好相處的,除了秦世錦不愛說笑之外,不過這一點衆人也都不在意。
只是,陸展顏看了看衆人,卻是發現少了一人,她開口道,“莫先生,七月怎麼沒有來呢?”
在座莫家人都停了聲音,紛紛瞧向了莫徵衍。今日他們可是無人問起宋七月爲何不來,都幾乎是心照不宣。此刻陸展顏一問,倒是正中下懷了。
莫徵衍微笑,溫聲說道,“她有些事情絆住了,所以沒有來。”
“原來是這樣。”陸展顏點了個頭,也不繼續說了。
可是偏偏,有人卻跑了進來,那是蘇楠。新娘子捧起了婚紗,一手捧着一個大紅色的禮物盒,高高興興的跑了過來,她高興說道,“你們快看,這是大嫂送給我的結婚禮物!”
“是送給我們的。”蕭墨白在後邊補充。
秦奕淮和孫穎滋也跟過來了,孫穎滋好奇道,“蘇楠,快打開來看看是什麼!”
他們這一行人過來出席婚禮,直接封了大紅包,省事也省心。唯獨是一個宋七月,她卻是挑選了禮物快遞過來。當下衆人好奇,探頭去瞧,只見是禮物盒裡,一對紅色陶瓷的碗筷,描金的餐具,中式的,十分復古漂亮,燈光下邊一片燦爛的紅色。
“好漂亮!”孫穎滋叫嚷起來,蘇楠也是愛不釋手。
陸展顏卻是個識貨的,她瞧見了那標誌,“這是雕塑大師戚夫人的作品!”
“學姐,你怎麼知道?”蘇楠好奇問道。
“我認得,以前去參觀過她的展覽會。”陸展顏回道,而駱箏在旁道,“是戚夫人的作品,她不單單是雕塑大師,在陶瓷方面也很有造詣研究。這份禮物,估計是全世界僅此一件哦!”
可不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對筷子上更是精細,刻了兩個字。
一個是蘇楠的楠,另外一個是蕭墨白的白,示意他們是一對。
莫徵衍看着這份禮物,他並不說話。
蘇楠更是感動,“大嫂真是太有心了!”
正是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來,孫穎滋拿起喊道,“啊!說曹操曹操就來了!”
聽到這句,衆人都齊齊望過去,莫徵衍亦是擡眸,視線在那手機上一定!
那是蘇楠的手機,今天一直放在孫穎滋這裡,她也不好拿。此刻接過一瞧,果真是宋七月打來的,蘇楠急忙呼喊,“大嫂!你送給我的禮物,我收到啦!我真的太喜歡了!”
那斷斷續續的聲音,是蘇楠和她的通話聲,那樣的高興,莫徵衍在旁聽着,卻是筆直的目光,直直定向那裡。
“沒事,婚禮就是一個形式,改天你回來了,我們再請你喝酒……”蘇楠哪裡會在意這些,眉開眼笑的,她忽然瞧向了莫徵衍,又是喊道,“大嫂,你等等,大哥在我身邊呢,你要不要和他聊幾句?”
“大哥,你要和大嫂聊嗎?”蘇楠又是問道。
這下子衆人都望向了莫徵衍,他沉聲道,“她來恭喜你,你們聊就好了。”
“哦,好,那我再和大嫂聊一會兒。”蘇楠也不客氣了,她完全沉浸在喜悅裡,竟也不去注意莫徵衍的臉色一沉,“大嫂,你怎麼認識戚夫人的?”
莫徵衍這邊就等着,於是等了半天后,蘇楠終於有收聲的趨勢了,卻是一轉手,孫穎滋接過了手機,又是一通說話,“七月!今天好不容易人齊了,怎麼就差你了?”
“大嫂,我是楌遇。今天沒上課,過來看蘇楠姐穿婚紗的樣子有多滑稽……”說話的人是莫楌遇,他剛說完,就被蘇楠搶走了手機,“沒你說話的份了!”
而這一包間裡,十餘人在這裡,就連莫柏堯,莫斯年,楚笑信,都一一接過電話聊了幾句,就連駱箏,也問了一聲好過了,好似像是順道正好輪流接過,又好似是故意一般,卻是都輪不到莫徵衍。
他看着他們一一聊着,這邊臉上雖然微笑着,可是卻越來越沉。
終於到了陸展顏這裡,而他就坐在陸展顏的身側。
“七月,是我,我也來了,是,都挺好的……”陸展顏和她簡單聊着,忽而說道,“七月,你先生就在我邊上呢,我讓他聽?”
莫徵衍還淡定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但是卻是等着她將手機遞過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陸展顏狐疑一聲,“哎?喂?喂喂?”
就在衆人靜默中,陸展顏扭頭很是歉然說道,“突然掛了。”
“……”突然的無聲,隨後莫徵衍笑笑道,“沒事,你們聊就好了。”
蘇楠又接回了手機,她笑了笑道,“大哥經常和大嫂打電話的,不差這點時間。”
衆人都是微笑,蘇楠低頭一望莫徵衍,卻見他用一種涼森森的目光看着她。
蘇楠突然脊背一涼,大哥這是什麼眼神?
這禮物也向衆人顯擺過了,電話也通過了,蘇楠和蕭墨白又出了包間去向親朋敬酒。包間裡這一行人也是喝酒閒聊,莫徵衍獨自坐在其中,他不知在想什麼,只是悶不做聲,倒是和秦大少成了一雙冰塊。
今日的酒宴,中午一席,晚上還有一席。眼看着中午的就要散了,整個酒店都被包下了,衆人可以去休息。
卻就在下一秒,蘇楠又急忙忙衝了進來,莫楌遇嚷道,“蘇楠姐,你都嫁人了,怎麼還老是這麼莽撞,又收到什麼禮物了來給我們看嗎?”
“真是特大驚喜!”蘇楠高興壞了!
她朝後邊忙是一喊,“快進來啊!”
衆人想着會是誰來了,這節骨眼上都要散局了。莫徵衍則是端着一杯茶,靜靜坐在席間,他很是淡漠的樣子,並不關注。
卻是忽然,聽到莫楌遇一聲呼喊,“大嫂,你怎麼來了!”
只聽到這一聲,衆人紛紛張望,而前一刻還漫不經心絲毫不關心的莫徵衍,也是忽然擡眸而起!
衆人只見,那包間外邊,那門口忽然閃現了一道身影!
她一件淡米色的薄針織衫,配了條九分褲,一雙靴子,手裡還挽着一款風衣。
是宋七月!
是突然歸來的宋七月!
她來的突然,還有些風塵僕僕的,看上去彷彿是緊趕着過來的。但是她的臉上,一抹高興的微笑揚起,朝着衆人微笑,還是這樣的隨意不羈。
“來晚了,不過還好趕上了。”她歉然的朝蘇楠說。
幽幽之間,她的視線對上了他,莫徵衍也看向了她。
不知爲何,那時間突然變得格外清晰。
十一月二十八號,這是她離開的第二十七天,又十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