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宋聽雨送到家之後，顧行年隨即讓許賀也下車了，“你打車回去。”
“啊？”許賀驚呆。
這半夜三更的，居然叫自己打車回去？
顧行年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問道：“怎麼？要我送你回去？”
許賀一個激靈，然後連忙下車了。
隨後，顧行年和秦時都做到了前排。
秦時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悠閒地說：“真的去北山啊？”
“不是你說的嗎？”顧行年一邊反問她，一邊發動了車子。
秦時扁了扁嘴沒有繼續說話，事實上，她並不想去北山，只是剛剛隨口那麼一說罷了。
她太瞭解顧行年的性格了，知道他絕對不是好脾氣的人，自己故意說要去這裡，要去那裡，肯定會惹他生氣的。
可是讓秦時沒想到的是，不管她怎麼作死，顧行年就是不生氣。
他們真的去了北山，因爲已經是半夜，路上沒有車也沒有人，平常需要三十分鐘的路程，晚上只用十五分鐘就到了。
秦時已經失去了記憶，現在又是晚上，所以北山到底有多高，是什麼樣子，她並不清楚。
她只是，在h市失去記憶之後，從秦非同那裡得知自己原來是申城的人，所以纔去上網瞭解了這座城市，從而知道了這座北山。
車停在山腳下，但並沒有熄火。
顧行年轉頭問她：“是開上去還是走路上去？”
“高嗎？”
“還好。”
後來秦時才知道，所謂的很好，並不在自己承受的範圍之內。
她走了差不多二十幾分鍾就覺得很累了，而且山裡陰冷，她身上穿的也不多，整個人凍得有些發抖。
顧行年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她，秦時卻不肯穿。
“不是冷嗎？這個時候還介意這麼多？”
“什麼介意這麼多？”
顧行年還以爲她不肯穿是因爲這件衣服是自己的，可她這麼反問，說明她並不是在介意這個。
他蹙眉，沉聲問她：“爲什麼不肯穿？”
秦時白了他一眼，“我穿了兩件都覺得冷，你就穿這麼一件襯衫不冷？”
“不冷。”顧行年說着，強行讓她把衣服給穿上了，然後對她說：“你不冷，我就不冷。”
他向來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哪怕如此刻這般，說出來的情話也還是硬邦邦的。
可秦時聽着，還是覺得心裡舒服。
她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跟着他繼續往前走。
明明剛剛還很累的，只不過停下來穿了一件衣服罷了，竟然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氣。
走着走着，她的手就被顧行年牽在了手裡。
秦時告訴自己，一定是太冷了，也一定是因爲周圍太安靜自己害怕了，所以纔沒有反抗。
兩人就這麼沿着大路一直往山頂走，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顧行年終於停了下來。
他回頭，問秦時：“累了嗎？”
秦時點點頭，跨着臉，“爲什麼不開車上來？”
“是你說要走路上來的。”
“我不知道要走這麼久。”一停下來雙腿就痠痛得厲害，秦時都快要走哭了，“你知道爲什麼還不開車上來？”
“因爲我想牽着你走。”
從車裡下來的時候他就想牽着秦時的手了，只是他知道，那個時候秦時還精力充沛，一定不會輕易讓自己牽手的。
所以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陪着她一直走啊走。
終於秦時走累了，他去牽手也不會反抗了。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累了就會很想要一個依靠的肩膀，安心的港灣。
尤其是秦時心裡，對顧行年還是深深、深深的愛着的。
“現在我們已經走了一半了，你是準備繼續走上去，還是下去？”
“……”
這話問得秦時當即就懵了。
走了一半，也就是說，繼續上去和走下去的路程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說，自己剛剛走了多久，接下來還要走多久？
秦時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仰着頭對顧行年叫喊：“我不走了！我好累！”
顧行年笑笑，也跟着蹲下來，“那怎麼辦？我們就在這裡嗎？”
“……”
就在這裡等着當然不是辦法啊！離天亮還有很多個小時呢！再說了，也不是一到天亮就肯定會有人上來的啊！
“都是你！都是你！”秦時轉頭罵顧行年，卻發現，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笑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還笑，你腦子進水啦？”
“差不多吧。”
如果不是腦子進水了，爲什麼被人罵了還會覺得開心呢？
如果不是腦子進水了，爲什麼要不顧一切也要跟她在一起呢？
秦時被他說得無語，沉默地繼續蹲着。
約莫過了五分鐘，她在心裡糾結來糾結去，最終決定還是下山去吧。
總不能就這麼蹲在這裡過夜吧？真這樣的話，明天醒來，兩個人肯定都生病了！
這裡太冷不說，也不安全。
“走吧，我們走回去。”
“你還走得動嗎？”
“走不動難道你揹我下去嗎？”
“嗯，我揹你下去。”
顧行年說着，真的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背，對秦時說：“上來！”
秦時呆在那裡，愣愣地看着他，大腦裡一片空白。
他瘋了嗎？上來的時候差不多走了一個小時左右，下去肯定也需要相同的時間，他難道要背自己一個小時嗎？
“我可以自己走的！”
“上來吧！”
他拉住要走開的秦時，語氣認真。
秦時咬了咬脣，從他的眼裡看到了他對自己無限的寵溺。
顧行年，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明明我是被你逼着回來的，可我卻感覺到，我要再一次淪陷了。
最後秦時當然還是讓顧行年揹着自己下山了，一步一步，他都走得那麼穩穩當當。
偶爾有山風吹過，他會低聲提醒秦時：“把衣服裹緊些，別凍着。”
“嗯。”秦時在他身上低低地迴應，滿心皆是柔軟。
顧行年，請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我的人生已經充滿了黑暗和殘酷，我對世間的一切美好都已經失去信心和期待，我不想你再給我任何的希望。
因爲，這世間對我好的人太少，我很容易當真。
因爲，我怕自己會賴上你，會不顧一切地再次想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