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其實是極其不願意給殷沁打電話的，但是迫於無奈，不得不打。
並且她心裡清楚，就算自己不肯打，最後秦豫北也還是會打過去的，那還不如自己打過去好了。
殷沁接電話很快，似乎手機就在手邊。
她的語氣聽上去也很是高興，問她：“怎麼了？想我了嗎？”
秦時覺得嘴巴發乾，抿了抿脣想說點什麼，卻在張嘴之後什麼都說不出來，一點聲音也沒有。
是的，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殷沁和殷正樓已經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離開了這些心思詭譎不安好心的人，就不應該再捲入這些事情裡來。
可上天就是這麼愛捉弄人啊，就是要把他們重新牽扯進來。
而自己又是那麼地渺小無力，根本掰不過命運的手掌。
殷沁等了一會兒等不到她回話，就覺得奇怪，問道：“秦時，你在聽嗎？”
“我……”
秦時纔剛說了一個字，手機就給秦豫北給奪過去了。
他一面緊緊盯着秦時，一面冷聲對着手機說：“是我！”
那聲音聽上去陰冷刺骨，而且帶着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憤怒。
殷沁怎麼也沒想到秦時會和秦豫北在一起，所以現在秦豫北來接電話，她整個人都懵了。
秦時試圖想要把手機拿回去，但是秦豫北的表情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秦豫北和殷沁打電話。
心裡，無奈，憤怒，也愧疚。
大概是因爲殷沁那邊許久沒有說話的緣故吧，秦豫北的聲音愈發地低沉危險：“怎麼？聽到我的聲音這麼驚訝嗎？還是你根本聽不出來這是我的聲音？”
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呢？
這個聲音對殷沁來說，是噩夢的開始，這輩子都不會再忘記了。
她不說話，是因爲害怕。
就如同秦時想的一樣，好不容易離開了是非之地，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再捲入進來了。
約莫過了一分多鐘，殷沁終於調整好了情緒，淡淡地開口問：“什麼事？”
“在哪裡？”
“有什麼事嗎？”
秦豫北的口氣很差，但是殷沁卻從始至終都是平靜的，從她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的惱怒。
可她越是平靜，秦豫北就越是不爽。
在他看來，殷沁離開了自己，應該過得更加不好纔對。
可似乎事實是……殷沁過得越來越好了。
秦豫北再開口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不想告訴我你在哪是嗎？很好，殷沁，你有種！你最好保證這輩子都不會讓我找到，否則我會讓你知道惹惱我應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秦豫北，我不知道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我只想知道，秦時爲什麼會和你在一起？”
再不想捲入是是非非，卻不能坐視不管。
殷沁心裡已經隱約察覺到，秦時和顧行年大概是出事了。
這時，秦豫北冷冷地笑了兩聲，陰測測地說道：“你想知道秦時爲什麼會和我在一起嗎？你回來，回來就知道了啊。”
“不要回來！”
秦時這時忽然起身衝過來，從秦豫北的手上搶走了手機，對着話筒大聲說了一句，然後就掛了電話。
因爲事發突然，秦豫北完全沒想到秦時居然敢這麼做，所以他在愣了好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
伸手，一把拽住秦時的一隻胳膊，力道大的幾乎要將秦時整個人都提起來。
秦時立馬就感覺到了痛意，可她咬着脣，沒讓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秦豫北怒瞪着她，似是要用眼神將她千刀萬剮！
如果眼神真的能殺人的話，秦時這個時候估計已經死無全屍了。
要說心裡一點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現在顧行年還在局子裡呢。
可對秦時來說，讓殷沁回來這裡，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因爲從一開始，她和殷正樓就是局外人，之所以會牽扯進來，也都是因爲自己。
所以，這一次的所有事情，就讓自己和顧行年來面對吧。
——
回到顧家，陳媽都不需要多問什麼，只需看一眼秦時的臉色就猜到了她去找秦豫北到底是什麼結果。
也是，那個人既然有心要整死顧行年，自然不會因爲秦時去了一趟就罷休。
只有得到了他真正想要的，他纔會收手。
秦時從進屋之後就一直沒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眼神呆滯，整個人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
回想發生的一切，起源都是因爲自己。
如果十年前自己沒有和顧行年遇見過，那麼後面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如果自己沒有對顧行年動心，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可這個世上哪裡來的如果，只有苦果。
秦時大概在沙發上坐了五個小時左右，期間她沒有說話，陳媽也不敢上前去打擾。
五個小時之後，她自己站了起來，然後問陳媽：“陳媽，我記得爺爺生前一直有個人跟着他，是不是叫根叔？”
“是啊，怎麼了大少奶奶？”
“根叔跟了爺爺這麼久，對爺爺和顧家的一切，都很瞭解吧？”
“應該是。”陳媽微微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才說：“根叔待在顧家的時間比我還久，而且他一直是跟在老爺身邊的，知道的肯定多。”
“爺爺過世之後，根叔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這個……”
陳媽遲疑了幾秒之後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平常根叔都是跟在老爺身邊，我們的交流也不多，老爺過世之後他就離開了，也沒跟我說。”
“那有人能聯繫上他嗎？”
“大少奶奶，你怎麼突然要找根叔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
秦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自己內心現在的想法，她只是覺得，爺爺那樣的人，或許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說不定早有準備，並且把這一點告訴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根叔。
而且現在顧家已經成了這樣，顧行年又在局子裡，自己是沒什麼關係的人，根叔是自己唯一能找的人了。
他在顧家待了這麼多年，對顧家一定是有感情的，老爺子生前的關係他也都知道，要是他願意幫忙，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