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寧檬開始不淡定了,手插着腰,怒氣衝衝地問,“媽,你怎麼回事,一點預兆也沒有就突然宣佈要回老家?”
寧媽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說,“很奇怪嗎?這那些老夥伴們說咱們老家那地方山清水秀,準備和我一起回去看看風景。所以就訂了半個月的行程,準備把周邊的一起也逛逛。”
寧檬撫着額,想了想說,“那你也不先和我商量商量……當着外人的面突然說出來,多讓人吃驚呀。”
老媽撇了她一眼,說,“有什麼好商量的呀,又不是出境出國。再說啊,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錢,就當是回老家好了,你看看我都來申城這麼久了,家裡的阿姨伯父他們也該掛念咱們了,我剛好回來和他們敘敘舊。”
額前一羣烏鴉飛過,爲什麼講了半天就是講不到一個點上,這就是所謂的外出嗎?還是她言語表達能力太差,沒能講老媽領會精神?
頓時氣餒,只好一屁股坐回沙發上看她忙活,想了想又覺得應該施點攻心計,於是苦着臉說,“老媽,你走了就是半個月一個月的,我和老弟可都沒飯吃了呀,你就這麼忍心看着我們忍飢挨餓?”
老媽衝她翻白眼,“至於嗎?你和寧楊兩人都這麼大了,平時他上學,你上班,各忙各的事情,週末才能聚上一次。”
寧檬有點內疚,老實說,老媽一個人在家確實有點孤單。
“媽,對不起,最近太忙了……”
剛說了一半就被老媽打斷了,“得了,你老媽我活得可自在了
。你們不用爲我操心那麼多,多操心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寧楊那小子我是一點兒都不擔心,據說那小子連女朋友都談成了,正準備帶回來給我們看呢。就是你呀,也老大不小了,男朋友也沒找到一個。哎,夠讓我操心的。我看你也抓緊一點。”
淚。又該老調重談了,這個話題接下去,估計三天都講不完。
老媽果然又開始嘮叨了,“小管這麼優秀的小夥子,你再不抓住,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寧檬終於忍不住了,好心地提醒,“老媽,我和他門不當戶不對的……齊大非偶,這不是你從小就教育我的嗎?”
老媽一聽,把行李箱拉好,碼在了牆角,然後走了過來,湊上前問,“閨女,你趕緊說說,怎麼個門不當戶不對了?難道那管家是什麼大背景?”
寧檬點了點頭,“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老媽愣了愣說,“你不是說小管就是你的上司嗎,我看他人也挺謙虛的,不象是什麼公子哥兒的樣子,也沒有那麼富貴家子弟的壞毛病。”
寧檬嘆了口氣說,“說上司那是籠統了一點,他其實就是天翔集團的總裁,貨真價實的金龜婿,想哈他的人那海了去了。你女兒我呀,真沒信心,也怕給你添堵……”
老媽認真地看了她半晌,得到她再三確定之後,這才皺了皺眉毛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得好好考慮考慮。雖然說小管對你好象挺上心的,可是萬一他家裡反對,那也不是個事兒呀。”
寧檬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嘛,這才象她老媽應該有的態度呀。可是不知爲什麼,心裡也頗不是滋味。
如果老媽知道和他暗渡成倉,那又該如何?會不會把自己打包裝進箱子,再紮上了蝴蝶結,打個快遞送到管絃家裡?想想就開始渾身發抖。
算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老媽比較好。
剛一擡頭,就對了老媽狐疑的臉,湊在她面前小聲地問,“你和他已經發展到哪一步?有沒有那啥……”
“沒有。就是比普通朋友好一些而已。”寧檬睜眼說瞎話。
老媽一聽,信以爲真,果然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反正還來得及後退,不過說實在的,不管這小夥子你老媽我是滿意得不得了,只不過身份懸殊太大,哎,這找對象果然沒有十全十美。”
寧檬白了她一眼,“那以後你不會把我們送作堆了吧?”
寧媽笑,“什麼叫送作堆呀,就算你真的跟小管有什麼,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吃驚的。這都什麼年代了?滿大街都是帥哥美女,小三小四老五的,你這麼純潔的孩子媽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呀。”
寧檬眼皮抽了抽了,說,“行呀,老媽,合着你比我還想得開呀?”
寧媽一聽,樂呵呵地說,“誰沒有年青過呀,如果對象是小管這麼優秀的男子,你就當作是談一場戀愛,老媽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只不過,既然知道此路不可行,那就不要把傾注太多的感情了。遇到了合適的,應該抽身的時候要抽身,戀愛的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找個愛自己的人平平淡淡纔是真的。”
該抽身就抽身,說得容易呀,可是誰又能做到呢?
寧檬突然覺得自己一個80後的,怎麼就反而需要一個50後的人開解呢?這叫什麼事兒呀?
那天晚上,母女倆講了半天,最後的結果就是不了了之。
老媽走了,一個家也就清靜了。
可是到了下班的時候,手機嘀咕一響,劃開屏幕,管絃就給她發了個短信,“下來,門口見。”
寧檬馬上回了幾個字,“不用,我自己開車來了。”
管絃又回了過來,“那好,我去你們辦公室找你。”
孃的,**裸的威脅。可是,偏偏這威脅殺傷力十足。寧檬想了想那些人的眼神,沒志氣地再打了兩個字,“等着。”
下樓的時候,那輛大奔赤果果地杵在那裡,寧檬環顧四下左右,感覺沒有,趕緊扒開車門躲了進去。
管絃歪了她一眼,“作賊呀,你?”
寧檬剛好看到前面行政部的老大走了過來,急忙把腦袋埋進了車廂,等人走過之後,她擡直,示意他開車,“行行好,快點走吧。”
管絃臉黑了黑,車終於啓動了。
寧檬鬆了一口氣。
路上車燈排成了一串,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速度只能用蝸牛來形容,寧檬忙了一整,此時靠着柔軟的皮椅,腦子開始迷糊了。
等到醒過來之後一看,咦,爲什麼車子停在了他家的樓下。
她轉過頭皺眉問,“哎,你不送我回家,來你家做什麼?”
他歪了她一眼,“阿姨交待我要照顧你,我想來想去,管足你三餐也算對她老人家有個交待。”
寧檬一聽,不知該哭還是笑,“我媽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又不是聖旨,你一個堂堂的總裁,什麼時候學着對一個閒得天天打麻將的婦女那麼惟命是從了?”
管絃瞪了她一眼,“男人最重要的是信守諾言,難道你想讓我當個信口開河,言而無信的男人不成?”
“那倒不是。”
“不是就好。”
寧檬鬱悶,怎麼莫名其妙就被他繞進去了
。
管絃不再理會她,徑直推開車門,繞到後來,打開後車廂,拎出一個黑色的行李包,轉身,掃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往電梯方向走。
寧檬倚在車門口,僅掃了一眼,突然覺得那隻包怎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想了想覺得自己多心了,行李包無非就是這個款式顏色,人手一個也不奇怪,於是只好慢騰騰地跟着他上樓。
門打開,寧檬往內一掃,餐廳那裡,桌子上已經擺着熱騰騰的四菜一湯,很明顯,芸姨纔剛走不久。
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身子突然開始發麻,手還扶着門框,腳停在了門口,怎麼也跨不出第二步。
“怎麼不進來呀?”管絃走了幾步,把行李包放在沙發邊上,然後回頭看着她一臉糾結地停在那裡,頓時不悅,用眼神示意她過去。
寧檬訥訥地說,“咱們說好了,說完我就回去……”
“先吃飯再說。”
“先確定再吃。”
管絃臉色不悅,三步兩步調頭走了回來,一用力把她扯了進來,門啪地一聲關上,身子欺了上前,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慢吞吞地說,“你如果不餓,咱們先做點其它的也行……’
寧檬一把推開他,猛地一竄,跑到了餐桌旁坐下,叫道,“快點開飯吧,我都餓了。”
管絃嘴角一彎,這才走了過來。
吃完飯之後,寧檬把碗一扔,準備開溜,手卻被扯住了,他懶洋洋的聲音在她頭頂響了起來。
“你今晚回不去了。”
寧檬擡起頭瞪着他,狐疑地問,“今晚回不去……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義。”管絃斜靠在那裡,說完輕輕地舔了舔嘴角,慵懶得象只吃飽了曬太陽的獅子。
寧檬腦海裡跳出一個畫面,就是那天他用舌頭在自己身上不斷地劃圈,點火,最後害她差點被那火海淹沒……想着想着身子突然就熱了起來。
她訥訥地問,“爲什麼回不去?”
管絃聳了聳肩,說,“因爲你沒有鑰匙。”
鑰匙……不可能,這隻有她和老媽知道下落。
寧檬笑了笑,“鑰匙老媽已經放在了……”她見管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自信滿滿的樣子,突然就恍然大悟,尼瑪這老媽,該不會是……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立刻掏出手機就打,可是電話那頭響了半天也沒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