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坐着治平和服務生。門口橫躺着的,則是酒鬼。
“呼嚕呼嚕......”酒鬼在審訊室外睡得很香。
審訊室內,氣氛則有些尷尬。兩人沉默不語,低着頭,時不時地輪流掀開眼皮子,窺一眼那身着黑衣的警察。這警察本就身材高大魁偉,坐在審訊室裡時就顯得比在酒吧那會兒更加大上一圈。
治平在認識酒鬼之前幹過不少次小偷小摸,他曾是這兒的常客。但這次他總覺得不能跟之前那樣安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滴在地上。一旁的服務生就更厲害了,整個人就像剛從澡堂出來似的--汗水將他浸透了。
“喂,我說。”黑衣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靜,“認識這個人嗎?”
“誰?”治平緩緩擡頭,只見警察從大衣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個小孩,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
“這誰,沒見過。”治平搖搖頭。
“你呢?服務生。”
“啊,啊,沒,沒有。”
“哦哦,好的,那你們見過這個人嗎?”黑衣男子站起身,對着牆壁揮了揮手,牆上立即顯示出一個巨大的畫面。畫面上,是一條深巷,當中躺着屍體,上身與下身分離,腸子、血液、糞便流滿一地。不會錯的,這正是治平前些日子遇到的人工人。
“見過嗎?”黑衣男人提高了音調。
“我什麼都不知道!警察先生,求您了,放了我吧,我這輩子沒偷沒搶,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服務生終於崩潰了。接近哀嚎地央求着。
“哦?”黑衣男人摸了摸自己方正堅挺的下巴,突然“撲哧”笑出聲。這把服務生嚇得不輕。
“那你呢?”他又把頭轉向治平。
“好像哪裡見過,我得想想。”
“想吧,我可以等。”
“啊,我想起來了。”
“說說?”
“我見過那條巷子。更確切地說,我前些天正巧去過那裡。”
“嗯嗯,很好,還有嗎?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可以是可以,彆着急,我正在想。”
“唉,好的。”
“警官,我想問問,那個屍體是怎麼回事。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無可奉告。”
“哦哦。”
審訊室內再度迴歸寧靜,稀薄的空氣,潔白的矮牆,血腥的照片......服務生快要透不過氣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二十分鐘了。
“想好了嗎?”
“啊,嗯嗯,想倒是想起來一些了,那天我的老哥也在場。不過那天我們都喝了點酒,細節還真不大清楚了。”
“你老哥誰?”
“喏,就門口那傢伙。”
“哦哦。感謝您的配合。”
治平被帶出了審訊室,酒鬼被攙進去了。
“你,就是王治平的大哥?”警察問。
“啊?你說啥?”
“我問你,你是不是王治平的大哥?”
“算是吧......”
“你現在能明白我說的話嗎,需不需要再去睡一會兒,等酒完全醒了再......”
“不,不用,我聽得懂,嗝。”
“你認識這個人嗎?”警察先是給酒鬼看了巷中的屍體。
“嗯?記不清了,不過這個巷子我熟。前幾天沒錢,苦命哦!爺爺我只能睡在巷子裡。嗚嗚嗚......”
酒鬼的話與治平的一致,警察便沒再多問下去,只是又把衣服中的照片掏了出來。“這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啊。”酒鬼看着照片樂了,“這不是我嗎?”
服務生的臉卻突然凝固了。
“警察先生,照片上的人,其實是我。”服務生輕聲說道。
“怎麼回事?”警察的臉色沉了下來,“到底是誰?”
“是我啊。”酒鬼不耐煩了......
“這不是我嗎?老哥您是不是喝過頭了,這話可不能亂說。”
“沒有亂說,這人爲什麼只允許是你,不允許是我了呢?”
“我說,老哥,您看啊,咱兩年齡也不一樣,差了有幾十歲,這照片上的,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怎麼就不是呢?”酒鬼突然開始笑,開始狂笑。
整間審訊室迴盪着可怕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