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寧復古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朝院裡走去,結果就看到行雲朝她走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粉飾的侍女。
他走進了屋子,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恭敬地說:“請公子用早膳及洗漱完畢後,到正殿見殿下。”
“哦。”寧復古無精打采地問:“那個,請問正殿在哪來着?”
“公子出門右轉兩次,就可以看到了。”行雲走出去時,補充了一句:“另外,公子直接稱呼在下行雲即可。”
行雲走之後,兩個侍女就拿着盆和水走了過來。
寧復古自覺彆扭,於是她急忙擺了擺手:“放在這裡就可以了,我自己來。”
“可是……”侍女們看上去有些爲難。
“沒事。”寧復古訕訕地笑了笑:“我只是不太習慣別人幫我。”
在勸走了侍女之後,寧復古就一番洗漱打扮。
她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皺了皺眉:怎麼好像纔來了兩天,她就瘦了一圈。
寧復古走到桌前,盯着早餐看了一遍,飲品區又雙叒叕沒有水果茶,只有一碗綠豆湯。
罷了。
她端起碗一飲而盡,然後起身又整頓了一下形象,便朝大殿走去。
當她走到門口時,聽見裡面傳來一陣聲音,稚嫩裡含着許些不滿:“羽哥哥,你明明之前答應了弦兒下午要去看金魚的!”
寧復古心生疑惑,便頓住腳步,繼續側耳傾聽。
“弦兒,本宮也沒有說過具體何時,只說了在回宮以後。”殿內傳來賦羽清透又好聽的聲音。
“不要嘛……羽哥哥,你怎麼能失約?”
“好了,弦兒,待本宮閒下,再陪你一起,可好?”賦羽提議道。
對方沒再說話,似乎是委屈地沉默不語了。
還站在外面的寧復古一臉鬱悶地望着那扇大門:所以她到底要不要進去?
算了,還是進去吧,畢竟她還有事務在身。
於是她上前一步,輕輕敲了敲門:“太子殿下——”
殿內的兩人聞聲雙雙回頭。
寧復古走進去,就看到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小男孩,正站在賦羽身旁。
聽那個童音,剛纔向賦羽撒嬌的人就是他?
“估計是哪個皇子吧。”她在心裡這麼想着。
不過,既然有其他皇宮裡的人,那行禮還是很重要的。
於是她上前去,給太子行了個還算標準的禮:“給殿下請安。”
“快起來。”頭頂賦羽溫和的聲音傳來,寧復古起身。
小男孩打量了寧復古幾秒,隨即扯了扯賦羽的衣角:“羽哥哥,他是誰?”
“弦兒,他是寧暮風,寧公子。”賦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以後就由他來料理御書房了。”
“……”
小男孩什麼都沒說,只是一直看着寧復古。
於是賦羽又對寧復古說:“暮風,這是本宮的十二弟五十弦。”
果然是皇子啊。寧復古眯起眼睛,微微傾身:“見過十二皇子。”
“弦兒,你先回去吧,本宮和暮風還有事要商討。”賦羽衝五十弦笑了笑:“等本宮有時間了,定會來找你。”
“羽哥哥……你是因爲這個人才不和絃兒去御花園看金魚嗎?”五十弦滿臉寫着委屈。
“弦兒,這與暮風無關。只是本宮本就有事……”
“都怪你,我討厭你!”五十弦突然暴躁地打斷了賦羽的話,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寧復古,隨即就朝殿外跑去。在經過她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一下她。
寧復古沒想到這小傢伙力氣還蠻大,她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了。
“暮風,你沒事吧?”賦羽急忙過來,關切地問。
“沒事。”寧復古乾笑了兩聲,同時擺了擺手:“只是,十二殿他……”
“這孩子不知道爲什麼,最近這麼叛逆。”賦羽嘆了口氣:“你多擔待着纔好。”
“那是自然。”嘴上這麼說,寧復古卻暗自嘆了口氣,她不擔待着還能怎麼辦啊?她敢不擔待嗎?
“那還好。”賦羽見她這麼說,才放下心來:“現在跟本宮過來吧。”
寧復古跟了上去。賦羽帶着她一路來到了御書房門口,他帶着她走進去,門口的管事見狀,立刻對賦羽行禮。
賦羽擺擺手,朝管事說:“這位是寧暮風公子。以後她就負責理事,有勞劉公公費心。”
真要理事?寧復古眼皮動了動,看樣子賦羽也有長期留她的打算,那她就放心了。
“在下明白。”管事恭恭敬敬地點點頭。
“暮風,進來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吧。”賦羽走在前面,不忘招呼她過去。
“是。”寧復古加快了步伐跟上去。
走到御書房內部後,寧復古忍不住開口問:“殿下不是還要我幫忙作詩嗎?”
“那個啊,不急。”賦羽輕鬆地笑了笑:“只是,沒詢問你的意見,就把你這樣留在這裡了。沒問題嗎?”
“這倒沒事。”寧復古表面上應付着,卻暗暗腹誹,其實這幫了她大忙了。
“那就好。”賦羽鬆了口氣,補充道:“如果你什麼時候待悶了,想出去轉轉,找我過來拿令牌就可以。”
“這麼自由?”寧復古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當然。”賦羽微微一笑。
寧復古望着他的笑容,突然明白了五十弦爲什麼那麼喜歡黏着他。
他就是這樣一個光芒萬丈的人,卻從來不會高高在上,居高臨下地看待任何一個人。
儘管對於他這樣尊貴的皇族來說,她只是個不知名的局外人,但是他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信任她。
……
“十二殿,等等……”
另一邊,五十弦自從出了東宮以後,就一直很快地向前跑去,身後的侍從追不上他的步子,只能一邊追,一邊氣喘吁吁地喊着:“等等奴才啊……”
五十弦卻不理不睬,依舊向前面跑去。卻不慎迎面碰上一個人。
因爲走的太急,他立刻朝後倒去。旁邊又伸出一隻手及時地拉住了他:“小心。”
“弦兒?”
五十弦擡起頭,來者正是八、九皇子末生和稽非。他們倆除了名字,以及出生的一前一後以外,其他幾乎都一模一樣。
見五十弦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稽非蹲下來,輕聲問他:“怎麼了?誰惹你啦?”
“嗚嗚嗚……”五十弦本來就心情不好,再被稽非這麼一噓寒問暖,一下子委屈地哭出聲來:“非哥哥,有人欺負我……”
“嗯?”稽非皺了皺眉:“誰敢欺負你啊?”
“就是那個討厭的書生!”五十弦繼續哭鬧着,卻一句重點也沒說出來。
末生見狀,有些無奈地看向侍從:“到底怎麼回事兒?”
侍從就把在大殿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聽完之後,稽非和末生異口同聲地問:“文弱書生?”
“就是那位太子昨日才領入宮的寧公子。”侍從解釋道。
“怎麼沒聽說過這麼個人?”稽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昨天才進宮啊。”末生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
“哦……”稽非扯了扯嘴角:“書生嗎?聽上去還蠻有趣的。末生,要不要過去玩玩?”
“隨便。”末生淡淡地說。
“畢竟敢欺負弦兒的人,還沒生出來呢。”稽非舔了舔嘴脣:“我們現在就去會會這位書生好了。”
寧復古正在翻看賦羽給她說的那本書,突然從門外走進來兩個男子。他們的面容毫無分別地都具有一種古風的俊雅,雖不及賦羽身上那種翩翩如風的氣質,但也棱角分明,五官如同畫裡的人物。
不過,也有不盡相同的地方。
兩人的髮型,是一個將長髮柔順地披在肩頭,一個束起。
此外,衣着色彩也有所不同,一個灰藍色爲基調,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另一個則是淡青色,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雙子?!”寧復古朝外看了一眼,有些震驚。
“見過八皇子,九皇子。”接着,門口的管事說道。
“免禮。”稽非擺了擺手:“請問寧公子可在此處?”
“噗……”寧復古聞言,又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她認識他嗎?他找她幹嘛?
總覺得來者不善……寧復古嚥了口水,偏偏現在太子殿下又去取什麼詩書了。
她要不要,先找個地方先躲躲?
她剛準備邁步,朝御書房後面走去。沒想到下一秒,身後突然傳來一記戲謔的聲音:“寧公子,見了本宮爲什麼要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