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但也是個很細心的人,自從發現陳東晟和徐喬洋這段時間老在書房裡嘀咕,她就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要知道在以前,就算陳東晟教訓小兒子也是在飯桌上或者是客廳裡,書房那是他經常和大兒喬木關門談事的地方。這麼頻繁的進書房,不是說明問題嗎?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要開始培養小兒子了?
對於大兒子陳喬木,徐婉並不是不心疼。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下來的,因爲他,她才成了母親。打小,陳東晟就把他帶在身邊作爲未來的接班人培養,母子倆聚少離多,她就是想和兒子多親近一會兒也不可能。後來小兒子徐喬洋的出生填補了她心裡的空虛,喬洋乖巧懂事,嘴巴又甜,特別討大人歡心,每到這個時候,徐婉纔有爲人母親的快樂。再加上這個兒子隨了她姓,徐婉心裡又多偏向一分。
她對陳喬木徹底失望,是在知道他爲了一個草根女放棄和謝柔的感情的時候,一個這麼拎不清的兒子,怎麼能讓她放心?她知道東晟嘴裡沒說,卻還是跟她有一樣的想法。只是那時候的喬洋並沒有表現出對公司事務極大的興趣,東晟纔不得不維護。現在小兒子積極表現想上進,東晟心裡的天平自然會傾斜。
公司本來就是他們的,要他們兩兄弟誰做總裁都一樣,不是嗎?他們做父母的要公平,那喬洋也應該有相當的機會。
這麼一想,徐婉就更加心安理得起來。
陳喬木回到家,本來想和徐婉好好說說話,徐婉卻問了許多關於喬洋在公司的表現,臉上還一副引以爲傲的表情。陳喬木看了心頭有些堵,他這個母親看不到他爲了弟弟做了多大的努力,從來不曾關心他。
他藉口要上樓換衣服,藉以避開徐婉的話題。
這時徐婉問道:“你還和那個女孩子有聯繫嗎?以前我沒有深究,居然不知道喬洋的初戀是你的情人,她在你們兩兄弟之間興風作浪,倒是讓我小瞧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這麼便宜了她。”
陳喬木知道他和夏花以及喬洋之間的關係,只要稍微用心去查就能立刻知道,他不說,喬洋也不會說,不然這件事早就該炸鍋了。但事情過去這麼久,徐婉卻突然提起這件事,這本身就很奇怪,他留了個心眼。
“媽,我和她已經沒有聯繫了。”他試探道,看徐婉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畢竟他和夏花和好,也是最近幾天的事,還是瞞着大家偷偷交往的。
“是嗎?沒有聯繫,那你爸怎麼會有你們在一起的照片?”徐婉很生氣,“我從來不知道我徐婉生的兒子,居然會把女人看得比兄弟情還重。你是大哥,可你看看你是怎麼對喬洋的?那個小狐狸精迷得你連兄弟父母都不顧了。”她也是偶然看到了那些照片,才知道陳東晟也在暗地裡懷疑陳喬木和夏花到底有沒有藕斷絲蓮,當面一套,揹着又是一套。再看那些照片,就知道他們的擔憂成了事實。一個夏花,居然攪得他們全
家都不安寧,甚至還要他們這些做父母的出手解決,這也是讓徐婉始料未及的。有大家長去解決這件事,才能快刀斬亂麻,達到效果。所以在陳東晟說今晚會晚回來的時候,她就有了預料。
“媽,她就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大的能力,至於讓你扣上那麼大的帽子嗎?這是我和夏花以及喬洋之間的事,讓我們自己去解決,不行嗎?”
“你們解決,你和她都滾到一塊兒了,還說解決不解決的話,哄誰呢?喬洋是多單純的一個孩子,你就忍心這麼對他?我也不給你講大道理了,你解決不了的事就站到一旁,讓我們幫你解決。”
陳喬木直覺不好,繼喬洋之後,他的父母也要摻合進來嗎?他們是他的家人,對他頂多是呵斥幾句,但對夏花可就沒那麼好脾氣了。喬洋可能還會顧忌着過去一點情面,對夏花稍微手下留情,他的父親就不一定了。他的父親可是強硬派,若是覺得夏花是個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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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打電話求證夏花是否安然無恙。
電話是通的,但一直沒人接,難道是……陳喬木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不行,他要立刻見到她。
陳喬木鞋子都沒換,抓起車鑰匙就出了門,然後在夏花宿舍樓下看到了坐在車裡的夏花和他父親。
果然越過他來找她了嗎?
明明他纔是男人,卻一直讓他的女人受罪。
沿着路邊,車屁股都沒有擺正,陳喬木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車,然後拉開門,對陳東晟說了那番話。一時間夏花和陳東晟都愣住了。
“你怎麼來了?”夏花道。
她的臉上還有殘妝,但精神狀態還好,看樣子並沒有受到什麼脅迫。
陳喬木鬆了口氣,將她從車裡拉了出來,道:“你先上樓,我和我爸談談。”說着他看向陳東晟。
陳東晟點點頭。
夏花就對陳東晟一鞠躬,然後抓了抓陳喬木的手,小聲道:“謝謝!”謝謝你來了,謝謝你說只要我。從陳喬木拉開車門出現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一片明亮,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面對。
陳喬木也緊了緊她的手,才慢慢鬆開。
目送着夏花進了樓道,陳喬木才坐上車,拉好車門。
“爸,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到底是爲什麼感到抱歉,陳家父子心知肚明,卻又默契的都避而不談。
陳東晟摩挲了一下大腿,道:“說說吧,你想跟我說什麼?真的要爲了一個女人什麼都不要嗎?”
“爸,你心裡不是已經有決斷了嗎?”陳喬木苦笑了一下,難道他就不知道陳東晟和徐喬洋之間的事嗎?連對他剛纔的話裝糊塗都沒有,其實就是在等他一個態度,好名正言順的決定某件事吧!喬洋都提示的那麼明顯了,他只是不願說穿罷了。公司是他父親的,陳東晟說要給誰就給誰,他也不會有異議。而喬洋那麼說,只不過是想諷刺他爲了總裁這個位
置辛苦多年,卻還是讓他摘了桃子,引發他的不甘心而已。
陳東晟愣了一下,並沒有反對,而是道:“喬洋跟你說了?”
陳喬木點點頭,“他知道什麼能傷害到我。”
傷害。陳東晟的手微微攥緊一些,然後掏出了香菸和打火機,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猛吸一大口,然後按下車窗吐出一個長長的菸圈。
“喬木,你覺得N市的夜景美嗎?”他問道。
還帶着燥熱的夜風徐徐吹了進來,陳喬木放眼看去,嗯了一聲,“很美。”
陳東晟低笑一聲,將菸頭彈出車窗外,扭頭道:“知道嗎,世上的風景只有勝利者纔有資格覺得它美。”
陳喬木明白陳東晟的意思,無非是成王敗寇之類的。若是每天一睜開眼,就要爲衣食住行忙忙碌碌,身邊再好的風景都會漠視。可是,僅用勝利和失敗定義整個人生也太絕對了。
“知道我爲什麼突然看好喬洋嗎?”
一直以來,就像徐婉偏心喬洋一樣,陳東晟其實也默默偏袒着他,陳喬木知道。但若說對陳東晟的決定沒有一點想法,那也是騙人的。他爲了一個位置,爲了長輩的厚望,犧牲掉了自己的興趣愛好和休息時間,爲公司兢兢業業,結果……
“您有您的想法。”他只能這樣說。
“假如你和喬洋換個位置,當他知道自己要被你取而代之的時候,你知道他會怎麼做嗎?他會努力地打壓你,打倒你,他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比你優秀。而你,只是個好哥哥。”陳東晟拍了拍陳喬木的肩膀,“我知道喬洋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你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在幫他修正錯誤。你寬厚,但你沒有野心,我們陳氏現在要想更進一步,需要的是野心。”
沒有野心,這就是他被替換掉的理由。
陳喬木吐出一口氣,似乎,也沒那麼難過。爲了總裁這個位置,他揹負了太多,現在總算可以歇一口氣,追求自己想要的了。
“爸,我明白了,把公司交給喬洋吧,我沒有意見。”陳喬木道:“我剛纔的話也是認真的,我想徹底從公司脫離出來。”
“就爲了一個女人,你要做到如此?如果你什麼都沒有了,你以爲還有女人願意跟着你?”陳東晟肅然道。這個社會就是如此勢利,沒有例外。
“爸,我這個人是沒有野心,在感情方面甚至還有點鴕鳥。我命好,有一個背景強大的家庭做後盾,所以說,即便是我犯了錯,你們也只會把責任歸在夏花頭上,越過我去對付她。可是夏花在我這裡得到了什麼?除了羞辱和明槍冷箭,什麼都沒有。我做事失敗,不能連做人也失敗,我既然答應她,就一定要做到。這是男人的承諾。”
陳東晟不置可否。
“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陳喬木繼續說道:“無非是怎麼對外界說明總裁人選更替的事,理由我都幫您找好了。”他附耳輕聲對陳東晟說了幾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