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是有阻止陳喬木的意思,但也明白她不回來,再怎麼做都是望梅止渴。陳喬木她放不下,這邊的事業,她也放不下,她在兩者之間盡力周全,她最想讓他懂的人卻偏偏不懂她的苦心。
“那要是如果喬木和夏花沒有因此鬧矛盾呢?”謝柔問。
林皓然笑了起來,“問我?你難道不知我是這世上最希望他倆好的人?這樣你就是我的了。”一樣的情根深種,卻從來都是霸氣的勇起直追,這就是林皓然。
這些年謝柔不是沒有收到過各式各樣的告白,含蓄的,直接的,霸氣的,每次她都是微笑着婉拒,唯獨在面對林皓然時謝柔感到一絲愧疚。
“皓然對不起!”
“和你的感情是我晚到了,但我會後來居上。”林皓然說着就掛斷了電話。
謝柔怔了好一會兒才掛斷電話,她打開加密相冊,看着她和陳喬木的曾經,當初佈滿甜蜜和歡笑,如今看來,卻發現幾乎每一張裡都有林皓然,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凝視。
她的心忽然亂了一下。
像在農莊一樣,兩人相對而眠,不過手吊在胸口,加上小腹悶痛,夏花總有幾分睡不安穩。後半夜迷迷糊糊睡着了,再一轉眼,天已經大亮!
雨還在下,一絲絲,不緊不慢,透着一股涼意。夏花披了件小外套,一隻手穿進袖子裡,右邊披在肩上,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特別像古人的寬袖。
都說天氣涼纔好養傷,夏花不覺得,身體上是舒服些,可是穿長衣長褲,單手係扣子還是挺麻煩的,她已經奮鬥了好一會兒,想着還是去買條運動褲最方便。
陳喬木先起來去外面買了早餐,夏花出來的時候,擺在她面前的還有一碗疑是紅糖姜水的東西——有紅糖和生薑的氣息,卻濃黑的如同中藥汁,市面上的紅糖薑茶也衝不出這種顏色來。
“你做的?”夏花有些詫異。
“我查過了,這個期間喝點這個對身體好。”陳喬木解釋道。
莫說別人,就是夏花自己也沒這麼厚待過自己。她眼眶溼潤,然後注意到陳喬木挽起的袖子,胳膊上有幾個紅點,像是被油濺到之後留下來的。
“怎麼還受傷了?”夏花不明白,早餐是在外面買的,怎麼還可能被油濺到。
“先別管這些,喝了這個再吃飯。”陳喬木把碗往夏花面前一推,催促道。他是第一次下廚,雖然幾經波折,但還是成功做出他想要的,陳喬木迫不及待想讓夏花嚐到他的手藝。
像做了好事,急於要得到家長肯定的小孩,夏花很能明白陳喬木此刻的心情,便低頭舀了一勺。
“怎麼樣,好喝嗎?”陳喬木問道。
夏花生平第一次嚐到這種味道,糖油水,生薑味道很重,還有一股焦味,只品嚐了一口,夏花就能明白那如中藥汁的外表和陳喬木胳膊上的油點是怎麼來的了。這哥們兒,真是個人才!
不過看到陳喬木如此真摯焦急的表情,想他也是一番好意,夏花不好說出
打擊的話,便想了一個很貼切的詞,“很潤滑。”
不但生薑很重,就是油也不少,這要是開店,絕對是實誠人。
這是個什麼詞?陳喬木總覺得怪怪的,但聽夏花既然沒說難喝,便又笑着讓夏花趕緊喝。
夏花真切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麼一大碗!還有那麼多的油和辛味很重的姜,這是要先上火再清腸啊。
不管,吃了飯還是先去超市買條運動褲。
買好換上,夏花走到陳喬木的車錢,就看她正掛斷電話。
“你上班去吧。”她彎腰說道。無論是城市花園還是她租的房子都離學校不遠,時間還寬裕,她正好走過去。
“上車吧,外面下雨路滑。”陳喬木邊說邊扭身打開了車門。
夏花用膝蓋頂了回去,搖搖頭,“不用了,你小心開車。”說着轉身就走。
陳喬木喊了幾聲,她都沒有回頭,便作罷,調頭開往公司。
李季正等在大廳裡,一看到陳喬木的車就打了把傘走了出來,遮在陳喬木頭頂,說道:“夫人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
肯定是爲昨晚的事。
陳喬木心裡明瞭,點點頭。
一合上辦公室的門,徐婉就臉一沉,翹着二郎腿,雙手抱臂,“都說母子之間沒有隔夜仇,喬木,你連媽的生日都缺席,這是把媽恨上了呀,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有事。”陳喬木陪着笑臉說道。
即是家中長子又執掌一家公司,陳喬木還真沒做過撒嬌討好的事,他自己都略顯尷尬。
“好,就算你有事,公事私事?派個人把禮物送到就算是盡孝嗎?當初你爸打拼事業那麼忙都沒忘記陪我過生日,你現在守成而已,能比你爸還忙?”
呵,原來在他母親眼裡他就是個靠着父輩蔭庇的小混混,陳喬木的眸光微冷。
是,他母親運氣好,家庭富庶,嫁了個有能力的男人,還生了兩個兒子,從沒踏足過職場也不需要看人臉色,簡直是人生贏家!可那又怎樣,仗着母親的身份,就不需要顧及兒子的感受了?一句話就抹殺他這麼多年的努力。
他放棄了自己的愛好,犧牲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努力學習一切管理經營知識,在他母親眼裡,根本就是徒勞無功,他所享受的都是他父親打拼的!
對自己那麼嚴厲,卻能給弟弟那麼多自由,如今又在否定他的付出!
徐婉很明顯的感受到陳喬木身上散發的冷氣,略微心慌,陳喬木板起臉來還是讓她有幾分怵,又想她是他的母親,說他兩句,即便說錯又怎麼了?
“怎麼,媽有說錯嗎?”她故作強硬道。昨晚是她的生日,謝家的人也來了,大家很有默契的決定在昨晚口頭落定一些事,謝柔在國外可以理解,她一個女孩子在外打拼,本來就很辛苦,只要去訂婚當天到場,結婚了自然把重心轉移到家庭裡。另一主角陳喬木不到場,就讓謝家頗有微詞,他們是女方長輩,陳喬木是男方晚
輩,這個時候不恭敬討好,反而並不現身,這會讓謝家怎麼想。
上週五晚陳喬木猶豫不決的樣子已經讓謝家不快,唯一能挽回形象的機會又被他生生破壞,徐婉怎麼不氣?
謝家是做紅酒生意的,實力跟酒店行業的陳家不相上下,但他們有一點政府背景,這就屬於香餑餑了。聯姻屬於強強聯合,根本沒有誰巴結誰的意思,不是他們,謝家轉頭就能找到其他聯姻對象,陳喬木這樣做實在是太任性,甚至有可能錯失這次機會。徐婉平時挑謝柔的刺,也不過是想提醒兒子別娶了媳婦兒就忘了娘,大體上還是很滿意謝柔這個有身份實力的兒媳。謝家大小姐,國際名模,這些標籤說出去多有面子。他們這個年紀還能比什麼?自然是晚輩越出息,臉上越有光。
陳喬木這個不懂事的。
她看是被那個叫夏花的小歌手勾了魂,混不吝的發了瘋。
“媽你說的都對。”陳喬木的語氣僵冷,“既然我一切都是你們給的,那拿去就是了,反正除了我,你還有另外一個兒子,我也不過就是個靠着父輩只知揮霍的混蛋。”
說着,他拉開辦公室的門就走了出去。
李季正好抱着幾個文件夾往總裁辦公室走,想是給陳喬木解圍,他看到陳喬木,忙說道:“總裁,這裡有幾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今天起,我不是東晟集團的總裁了。”陳喬木說着,擦過李季的身體離開。
李季看看陳喬木,又看看辦公室的大門,最終走到門前,敲了敲,“夫人,總裁現在着急外出談合作,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不用替他遮掩,我都聽到了。”徐婉哼了一聲,心裡下定決心會給夏花一點好看,又對李季說道:“把徐喬洋叫來。”
總裁弟弟,這是要扶他上位了?
別人可能不知曉徐喬洋的背景,李季又怎麼不曉?總裁剛說不再是總裁,老總裁夫人就立刻把徐喬洋叫來,這是親生兒子嗎?李季爲陳喬木不值,面上不顯的退了出去。
他給陳喬木打電話,關機,暗道:“我的大總裁誒,這個時候鬧什麼脾氣?”
夏花正在上課就接到陳喬木的電話,她裝作撿筆蹲下去一邊接電話,“怎麼了?”
他打擾她上課,她開口卻沒有一句怨言,這是差距嗎?
細雨淋溼了陳喬木的頭髮,他凍得嘴脣發紫,陳喬木握着手機盯着外國語學校的大門,道:“如果我一無所有了,你還跟我嗎?”
是假設吧,夏花卻聽出了一股決心。
“你人別變就行,其他的都是虛的。”夏花答得一本正經。
她圖他這個人。
陳喬木的眉毛上揚,嘴角帶笑,“那要是我賺不了大錢呢?”
“那就賺小錢。”夏花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人可以一事無成,但不能無所事事,失敗也無所謂,大不了我養你。”比如夏蔓,她又不是沒養過。
陳喬木臉上的笑容更大,“夏花,我想見你,立刻,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