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城市,已經的是半夜時分,汪掌珠沒有去住酒店,而是打了輛出租車,直奔里仁巷。
出租車司機聽說她要去里仁巷,忍不住側頭打量了她幾眼,見她是個如花似玉的單身年輕女孩子,忍不住開口,“小姐啊,如果你沒什麼急事,還是明天白天再去那裡吧,或者找個伴跟你同去,這個時候的里仁巷子,非常不安全的。”
里仁巷,狹長、破舊,七彎八轉,魚龍混雜,藏污納垢,縱然是陽光普照的白天,也顯得有幾分幽暗陰森,
汪掌珠對司機師傅笑笑,“謝謝你啊,師傅。咱們走吧,那邊有人接我的。”她不敢耽誤時間,宋良玉的耳目太多,如果知道她回來了,她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司機聽她這麼說,好像放下心來,開車送她去里仁巷。
帶了里仁巷附近,汪掌珠把錢交給出租車師傅,說了聲謝謝,下了車,擡頭望向里仁巷。
此時已經是半夜時分,里仁巷裡卻出奇的繁榮,低矮的牌子霓虹閃爍,隨處可見一羣男子或者女子聚在一起說說笑,女子衣着暴露,男子多是身上刺青,蜿蜒猙獰,面目流裡流氣。
汪掌珠咬了咬牙,把手伸到揹包裡,握緊了裡面鋒利的匕,儘管她知道這些人不至於輕易地衝上來對她洗劫一空,但鬼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狂,她不能太大意。
里仁巷的入口處就站着十來個個子高高的,長相兇兇的男人,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古惑仔,他們都用不屑的目光看着明顯是‘外來妹’的汪掌珠,有人抱着雙臂,有人嘴角叼着香菸,但不約而同的都用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汪掌珠,看得她心裡無比慌亂,不由自主的加快步子。
汪掌珠要找的人住在巷子中部,她用着有生以來最大的勇氣,目不斜視地朝着那個方向大步前行,但注意力一點也不曾放鬆不遠不進的那些古惑仔們。
就在她急匆匆的前行時,突然從路邊的燒烤攤上站起來兩名醉醺醺的小混混,嘻嘻笑着奔汪掌珠撲來,“這個小妞好正點啊,來,讓小哥稀罕稀罕!”
汪掌珠沒敢回話,儘量貼着牆邊走疾走,想離他們遠些,但那兩個小混混是這方面的慣犯,如同靈巧的猴一樣,‘噌’一下竄到她身邊,一隻黑手向她的肩膀拍來,還有個猥瑣的聲音嘻嘻笑着說道:“小妞,怕什麼啊,陪哥好好玩玩。”
汪掌珠早有防備,霍然從包裡拽出匕,悶不吭聲的往那隻手上劃去。
那個小混混沒防備柔弱的汪掌珠會如此狠辣,收手不及,中指的指尖被硬生生的削下去一點,隨着一聲怪叫,立即血流如注。
這時候燒烤攤前的七八個兇狠男子立即竄了過來,每個人都從腰間拔出一把刀,面容狠戾的圍住汪掌珠,“哪裡來的臭娘們,竟然敢跑到里仁巷惹事,看我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
汪掌珠這次回來,縱然是抱着一死的決心,但此時看着這些凶神惡煞的男子把自己圍住,心中還是有些畏懼的,她不怕死,但怕被這些流氓糟.蹋.
她往後退了一步,揚起脖頸,厲聲喝道:“你們都他媽瞎眼睛了嗎,沒看見是他先騷擾的我嗎?”
汪掌珠畢竟是黑道梟雄的女兒,又養尊處優無數年,神情中自然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架勢,此時一旦沉下臉,還真帶着幾分不怒自危,這些混混見了她的樣子,心裡不約而同的打了個突。
這些混混的頭突然‘啐’了一口,覺得這些大男人被個女人給鎮住了,很是沒面子,“臭娘們,敢跟我們嘴不乾不淨的,你找死呢!”
“不是我找死,是你們在找死。”汪掌珠的聲音很穩,極好地掩飾了內心的驚慌與惶恐,“你們不知道我是誰,我不怪你們,你們現在馬上去通知炳叔,就說有人要見他。”
這些人明顯的愣了一下,這個炳叔在里仁巷雖然不是老大,但他從年輕時就出來混,樹大根深,認識很多真正的黑道老大,比如二十年前叱吒風雲的汪達成,比如十年前威風凜凜的楚煥東,真可謂手眼通天,這些年青的後輩多少都讓着他。
這些人聽汪掌珠說認識炳叔,都是將信將疑,一時僵在這裡,半天沒動。
那個被汪掌珠用刀削了手的混混見此情形不幹了,怪叫着:“別以爲認識那個老鬼就神氣了,楚煥東走了,汪達成死了,炳叔還算什麼東西啊!”
汪掌珠緩緩的擡起眼,定定的看着那個混混,依舊是原來那張素淡的臉龐,可隱隱的冷意從瞳孔之中迸而出,不同於尋常女人的冰冷,而是種帶着殺機的惡寒,滿是陰暗。
那個小混混流血的手不由的再次顫抖一下,莫名的寒意從腳底升起,這個女人怎麼會有這樣的陰狠氣場,冷的人毛骨悚然。
在這樣的情形下,汪掌珠現自己竟然還能笑一笑,“楚煥東是走了,汪達成是死了,你以爲你們就可以翻出天去嗎?我告訴你們,你們如若有個敢碰我一根頭,不出半個小時,保證你們各個橫屍街頭!”
汪掌珠的聲音本來清麗動聽,此時帶着一絲涼意,說不出的鏗鏘決絕,這些人一時之間竟也摸不準她的老路,僵持在這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這些人猶豫的不肯退去,汪掌珠手心開始冒出冷汗,這裡的空氣悶熱污濁,她的精神極度的疲憊,她知道自己的話只能嚇唬他們一時,等他們反映過了,定然會更加瘋狂的爲難自己,正在她騎虎難下的時候,只聽衚衕裡面響起一陣‘噼裡啪啦’的腳步聲,很快的,一個五十多歲,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
他雖然形象有些邋遢,但目光炯炯,只看了汪掌珠一眼,就激動又恐慌的叫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怎麼自己跑到這裡來了?來之前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汪掌珠並不認識炳叔,只見過他的照片,看着眼前人微禿的頭頂,稍大的嘴巴,還有風風火火趕來的樣子,估計此人就是炳叔,她緊張的精神不由一鬆,啞着嗓子叫了聲:“叔叔。”
炳叔是里仁巷的老人了,這些年輕的混混即便有些瞧不起他,還都是不情不願的叫他一聲炳叔。
“你這個丫頭啊,來了怎麼不跟我提前打聲招呼。”炳叔一副長輩的樣子走到汪掌珠身邊,有意無意的站姿把汪掌珠護在身後,“還跑到這裡跟諸位小哥耍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讓人操心!”
這些小混混剛剛被汪掌珠的氣勢嚇到了,都以爲她大有來頭,現在聽炳叔這樣說,很顯然她只是到炳叔家走親戚的人,窮兇極惡的嘴臉在他們臉上再次出現,不依不饒的嚷嚷着:“炳叔,你是怎麼管教家裡人的,她竟然敢跑到這裡裝大頭!”
“炳叔,這個小丫頭太沒禮貌,我們要她給我們大家認錯!”
“對,她必須出來道歉,每個人逐一認錯!”
……
“她年紀小,不懂事,各位老大就看在我的薄面上,放過她這一回吧,明天……明天我請各位老大喝酒!”
“喝酒可以,但得要她作陪!”
“對,要她陪我們哥幾個喝頓酒,我們就放過她!”幾個小混混色迷迷的目光看向汪掌珠。
“各位小哥,這個孩子根本不會喝酒,這樣,明天我給各位老大都買身好衣服,然後請各位到‘天上人間’去洗澡按摩……”
炳叔點頭哈腰的跟這些小混混連連認錯,不住的說着討饒的好話。
看着擋在自己面前,對着這些年輕人卑躬屈膝不住叨擾的孬弱身軀,汪掌珠鼻子酸澀,暗暗誓,若有一天,我汪掌珠能出人頭地,定然要炳叔風風光光的統領整個里仁巷,讓這些小混混都跪在他面前。
這些人聽炳叔開出的條件足夠優渥,都在一個巷子住着,也不好太過爲難他,哼哼唧唧不情不願的給炳叔讓出條道路,炳叔護着汪掌珠剛往外走了兩步,那個混混的頭目一臉譏諷地擋在了炳叔和汪掌珠前面,陰測測的開口,“炳叔,這個小丫頭兇的狠,把我兄弟的手指都削掉了,你說怎麼辦吧?”
炳叔沒想到汪掌珠會這麼厲害,不由一驚,看着那隻還在淌血的手,神色變了變,“富哥,這個丫頭是瘋了,傷了小哥,真是罪該萬死,這樣,我明天會送一筆錢過來給小哥當醫藥費!”
“別在這裡許天許地的,你他媽的有什麼錢!”那個叫富哥的人不屑的冷哼,眼睛直勾勾的的打量着着汪掌珠,“再說了,我們不稀罕錢,這個妞我看着很順眼,讓她陪我睡一覺,這一頁就算翻過去了!”說完,大手猥瑣的向汪掌珠胸前抓來。
“富哥,這可使不得!”炳叔揚起胳膊把汪掌珠護在身後,急促的求饒,“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求富哥放過她吧!”
“滾一邊去,老東西!”膀大腰圓年輕力壯的富哥一把將炳叔推開,伸出大手再次來抓汪掌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