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來了。”
田月停在那裡,不再前行。
相隔8年,他們再次重逢。
兩人都變了模樣,不再是從前的年少輕狂。
宋楚寧已經從當年校園的白T恤,白運動鞋,變成了婚禮上的白西服,白皮鞋。
田月的短髮變成了凌亂的長髮,她還穿着醫院的病服,外面套着一件大外套。
兩人的臉上都有歲月的痕跡,不再年輕。眼神也不再清澈,而是冷漠。
說不清有沒有恨,或者恨有多深。
宋楚寧仔細打量着風塵僕僕的她,然後想起自己今年才20歲的新婚妻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你老了。”
當年那個刁蠻嬌俏,愛生氣,愛耍性子的田月,已經28歲了,奔三了。
田月冷笑,“你還是很年輕,看着像個年輕小夥子。”
語氣裡的譏諷,宋楚寧怎麼會聽不出。
他忽然覺得很累,只想結束這種糾纏。
“你這次又想讓我結不成婚?爲什麼?”
他當然知道答案,但已經8年了,他不認爲田月還是當年的理由,因爲再深的感情也應該消失了。
“哈,爲什麼?你當年和那個女人勾搭,背叛我,讓你的家人追殺我。你會不知道我的理由?”
田月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只覺得好笑。
宋楚寧疲憊的揉揉眉心,淡淡的說,“我不過是換了一個女朋友,不想再和你在一起,分手不對麼?至於你說的追殺,當年我爸揹着我那樣做,可我後來知道後,已經解除了命令。否則,你在漁村能安然無恙8年?”
“而且,”他轉過身直視着田月,冷靜的說,“你明明離開過漁村,也知道宋家不再通緝你。是你自己選擇呆在那裡,沒有人逼你。”
這纔是事實,根本沒有宋家一直針對田月,那是不可能的。
宋楚寧已經和她分手了,宋家根本不會再對付她。
他們犯不着爲一個已經被宋楚寧甩了的女人,再浪費人力物力。
“你說謊!明明你們一直監視我,害得我不能回去見我爸媽。我爸躺在醫院,我都不能去看望!都是你們!”
田月激動的大喊,眼裡全是控訴。
宋楚寧望向別處,並不看她。
他的語氣也冷了,不再平靜。
“田月,這種藉口騙騙你自己還可以,騙別人,不過是你想博取同情,把自己僞裝成弱者……”
“你住口!”田月不想再聽,指着宋楚寧,讓他別再說。
宋楚寧卻不罷休,他今天已經無法再忍受,一切必須有個結果。
“你怪宋家監視你,不能讓你探視你爸爸。可你爲什麼一聽到我要結婚,就馬上跑來宋家附近,還被我爸爸抓到。後來放了你,你又從醫院跑出來,在酒店放炸彈。你覺得自己這叫孝順?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就是自私自利,爲了你心中的目的,根本不關心父母的死活。”
“你懂什麼,我不過,不過是怕他們擔心,怕他們問東問西。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他們一定會很難受。”
田月彷彿是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飛快的找着理由。
她心底的秘密被宋楚寧揭穿,讓她無所適從。
宋楚寧看她一眼,不知道是憐憫,還是厭倦。
“你想怎麼樣?就算我當年拋棄你,要和你分手,那也是我的自由。我和我媽需要一位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聯姻,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時隔8年,他當時的愧疚,早就被田月的糾纏不休磨滅。
如今他只覺得後悔,後悔當年對她一見鍾情,最後害得自己一次次陷入困境。
“你不覺得自己有錯?呵,你居然如此理直氣壯的這麼說,宋楚寧,你真是無恥!”田月被氣笑了。
當年他們還是大學一年級時,兩個青蔥少年,相遇在校園。
首富公子對平民灰姑娘一見鍾情,熱情追求。
每天樓下都是用小轎車裝滿鮮花,宿舍總有橫幅掛在牆上,寫着,“一年三班田月,宋楚寧愛你”。
那個時候,全校的女生都羨慕田月,嫉妒她的好運氣。
宋楚寧優秀,俊美,最重要的是c市首富兒子。
這樣的條件,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歸宿。
剛開始田月並不被打動,因爲她總覺得富家公子都靠不住。
但時間久了,到了大二,宋楚寧還是每日鮮花送,每日來宿舍樓下找她。
就算是石頭做的心,也會被感動。
當時的田月還是個小女孩,怎麼抵抗得了那份浪漫和熱情。
最後她終於在宋楚寧給她過生日時答應了,在一起。
但她要宋楚寧發誓,今生今世不能辜負她。
宋楚寧當時是怎麼說的?
他笑着一口答應,還再次表白。
“小月,我會愛你一生一世。如果我違背諾言,隨便你怎麼懲罰我。”
那時真是年輕,不知道爲自己留後路……
“你說,會愛我一生一世,如果你違背諾言,隨便我怎麼懲罰你。你還記得麼?”
田月含着眼淚,想起昔日的誓言,忍不住笑了。
這個男人,當年多麼愛她,現在就有多麼恨她吧。
宋楚寧的眼睛平靜的望着她,緩緩的說,“哪一個負心漢,花花公子沒說過這種話呢?我也只是其中一個罷了,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情聖。我是首富的兒子,我要繼承權,我要所有私生子都沒辦法推翻我。你覺得,我應該怎麼選擇?”
田月張張嘴,但又無話可說。
“當年那場戀愛,實在是太天真。是我拖你下水,害你淪陷。可我當時不是向你下跪求原諒了麼,你還要我怎麼做?這麼多年了,因爲一場戀愛,你要毀了我的一切?”
宋楚寧當然無法指責田月,當年是他死纏爛打的追人家。宣告全天下,他愛她,要她和他在一起。
然而甜蜜的戀愛沒多久,他母親的淚水卻將他拉回現實。
他需要的不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朋友,而是一個身世顯赫的大小姐。
只有聯姻,才能找到支持他的勢力,才能坐穩繼承人的位置,否則,他和他母親就會被趕出宋家。
當時田月聽說他家的情況,曾經說過什麼?
她說,沒關係啊,大不了就離開。反正你那麼優秀,一樣可以找到好工作。
那時宋楚寧徹底清醒了,這番話把他嚇醒了。
他纔想起來,他和田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找好工作?
這太可笑了。
他怎麼可能願意去找工作,他天生就應該繼承家業,做總裁,做董事長,怎麼可能給別人打工?
宋楚寧就是這麼自私,他想談戀愛的時候,就拼命追別人。
但當他想維持榮華富貴時,他就不擇手段,一定要甩了別人。
那時候,田月同寢室的另一個女人,成了他的目標。
那是一個出身高貴,有着顯赫家世的女人,也是他應該追求的對象。
就那樣,他提出分手,因爲他愛上了別人。
後來發生的一切,偏離了他的設想……
“我一輩子都恨你,你毀了我的一生!你還想娶妻生子,好好享受榮華富貴?哈,做夢!”
田月笑了笑,眼淚不斷的流着。
她爲了眼前這個絕情的男人,8年沒回家,沒看過父母,只是呆在那個貧窮的小漁村,恨他,恨他,恨他!
她是那麼決絕,當初答應他時有多愛他,現在就有多恨他!
宋楚寧在她眼裡看到刻骨的恨意,他的心一震。
也許是他太不堅定,他實在是不能理解這種感覺。
難道感情不應該好聚好散,分手就那麼難?
或許他不是花花公子,喜歡玩弄女人。
然而女人對他都一樣,只要是千金小姐,年輕漂亮,他娶誰都可以。
但今天,見到了田月那樣深刻的眼神,他絕望了。
這個女人不會放過他,只要她不死,他會纏着他一輩子。
他閉了閉眼,然後睜開眼睛,淡淡的說,“整個酒店的炸彈,拆彈專家已經都拆除了,只剩下這個大廳還有一個,是我特意讓人留下的。”
田月毫不在乎的笑笑,她眼裡有着同樣的瘋狂。
是想同歸於盡嗎?
那真是太好了。
也許這樣,纔是最好的歸宿。
她的痛苦可以解脫,宋楚寧也死了。
很好,很好。
“再過十分鐘,炸彈就要爆炸,你贏了,我對不起,就算要你死,也會陪你一起死。”宋楚寧望着紅毯,緩緩的說。
“你錯了,我沒有贏,我也輸了。你的一場玩笑的愛情,毀掉了我對人生的憧憬。”田月慘笑。
兩人靜靜站着,靜靜的等死。
“砰!”
然而還不到時間,就響起一聲巨響,整個大廳立刻被濃煙包圍。
“老闆,兩個都暈了,現在怎麼辦?”
白司夜大搖大擺的緩緩走進來,迷霧彈還沒有消散。
看了地上躺着的兩人一眼,他淡淡的說,“丟到酒店套房,灌點藥,讓他們滾一天的牀單。”
“啊,不是要把女的關起來麼?”保鏢不懂了。
白司夜淡淡一笑,挑挑眉說,“我改主意了,關起來太便宜他們了。這兩個神經病煩了我和慕琉星這麼久,我倒要看看他們要是有了一個孩子,還會弄出多少狗血劇情來。”
保鏢滿頭黑線,果然不能得罪白司夜,他這個人最陰險,肯定會讓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