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慕嘉一臉茫然，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媽咪在你小時候，不是說過，要把那個叫柔柔的小女孩給你做童養媳嗎。那時候你非常牴觸，還說寧可單身也不要她，非常非常不喜歡她。”
零柳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慕嘉瞳孔縮了縮，眼神有些複雜。
他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
不過，後來不是不了了之了嗎，爲什麼，爲什麼竟然和餘安是一個人？
“您是怎麼知道的？”
老實說，他就見過那個小姑娘一面，是爲了去騙她說出媽咪的事情，當時去她的學校找她。
那時候，那女孩似乎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非常膽小，害羞。
等慕琉星離開c市，他早就把人忘在腦後。
此後慕琉星提過幾次李柔，慕嘉都是知道有這麼個人，但記不清長相。
“她沒怎麼長變，自從在你們的婚禮上見過她，我就認了出來。然後去漁村找了李嬸，她也承認了，但多的不肯說。”零柳解釋道。
“您認出了她，那她認沒認出您？”慕嘉脫口而出。
這纔是最關鍵的問題。
餘安如果真的是李柔，那她到底認沒認出慕琉星和零柳。
照理說，當初印象那麼深刻，是不會輕易忘記的。
小孩子容易長變樣，可成人卻一直是那個樣子，絕不會認不出。
慕琉星和沙零柳都是保養有方的貴婦，幾十年如一日，兩人容貌美麗，氣質出衆，見過的人不可能沒有印象。
零柳看了慕嘉一眼，皺眉道，“這就是你媽咪和我不明白的地方，她像是完全不認識我們。”
慕琉星也早就知道了？
慕嘉瞬間就更火大了，他原本以爲天衣無縫的契約婚姻，沒想到在長輩眼中，早就是謊話連篇，不堪一擊。
“那她是什麼意思？故意隱瞞，裝不知道？”
也許連初遇，也是她算好了，故意衝到他車前，引起他的注意！
“我們主要是驚訝她的身份轉變，從漁村鄉下妞，變成城市大小姐，這裡面有故事。”零柳犀利的指出。
對，這個身份，很蹊蹺。
“要不是李嬸親口承認，我都只是懷疑，這兩人是長得像，但其實不是一個人。”零柳感嘆道。
慕嘉神色難辨，事情到了這裡，已經是很明白了。
剩下的，就是他該調查清楚的。
“嘉嘉，我只是告訴你事實。你要怎麼做，你自己想好。你媽咪不說，也是覺得你們有緣分。”
零柳雖然不想慕嘉被矇在鼓裡，但也不希望他一個衝動，惱羞成怒的立刻離婚。
“阿姨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
慕嘉優雅一笑，好像沒事人一樣。
然而他越是這樣，零柳卻越不放心。
出了病房，他的笑臉立刻消失。
這個事情，對他打擊不小。
一直以來，他都非常自負，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可如今，事實證明，他被老婆騙，被爹媽騙，簡直是慘烈。
身爲一個男人的尊嚴，簡直無處安放。
他有一種強烈的衝動，直接把餘安趕走，不想聽她任何廢話。
這確實是他的作風，冷酷，無情，不管不顧。
可心裡卻有個細小的聲音說，這樣不是太便宜她了！
慕嘉的眼睛裡風雲變幻，無數個念頭一一閃過，最終歸爲平靜。
“沒什麼大礙了，不過近期要注意坐姿和躺姿，不能忽然起起落落，否則腦補衝擊大。”
“謝謝醫生，我會注意的。”
餘安鬆了口氣，幸好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她起身送醫生出門，正好碰到回來看她的慕嘉，頓時有些愣神。
“你回來了。”
“嗯。”
兩人簡短的聊了聊，然後一個坐在沙發的這頭，一個坐在沙發的那頭。
要是以前，餘安還會厚着臉皮和慕嘉撒嬌，逗他開心，做一個合格的契約妻子。
但自從慕嘉那通掛斷的電話，讓她意識到自己完全沒有一點位置時，她就是臉皮再厚，也沒法再當面撒嬌討好了。
慕嘉沉沉的看着那頭沉默安靜的女人，忽然開口說，“過幾天等你好了，我們去c市度假，怎麼樣？”
“c市？”
餘安似乎是沒想到，顯得非常驚訝。
慕嘉眯起眼睛，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是，c市。”
“好啊，我下星期有幾天假。”餘安想了想自己的工作安排，點了點頭。
慕嘉盯着她，一言不發，像是要把她看穿。
她看起來沒什麼異常，提起c市，她的老家，她也非常平靜。
是她演技太好，還是媽咪和阿姨的判斷出現失誤？
不可能，她們兩個以前可是靠偵察吃飯，怎麼可能搞錯。
可如果是餘安在演戲，那她圖什麼？
嫁入豪門，享受榮華富貴？
從小漁村去到豪門，結果破產，然後過慣了奢侈的生活，受不了苦，忽然想起小時候搭救過慕琉星這條大魚，所以順藤摸瓜，故意碰瓷來偶遇？
餘安被她盯得發毛，慕嘉的眼神太凌厲，讓她如坐鍼氈。
“你是在哪裡度過童年的？”慕嘉換了一個話題。
童年？
餘安奇怪的看着他，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事感興趣。
“在餘家大宅，和我爸媽一起。”
呵。
是嗎？
那他當年去搭訕的那個鄉下妹是誰，是鬼嗎？
慕嘉冷笑一聲，轉開眼睛。
餘安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他了。
難道，剛剛那個衛夫人留他下來，說她不喜歡她，說了她的一些不好的事？
“我再問你一句，你去沒去過c市？”慕嘉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餘安壓着火氣，小聲說，“沒有，從沒去過，連出差都沒有去過。”
她說的是事實，c市是旅遊城市，她以前一般是去國外，所以沒去過。
慕嘉猛地站起來，嚇了餘安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慕嘉一步步走近她，壓迫似的的把她逼到牆角，眼睛像火一樣，幾乎要把她焚燒殆盡。
“你怎麼了？”餘安不安的看着他。
每次他這樣專注的盯着她時，總是讓她琢磨不透。
他到底在想什麼，她從來不懂。
“你有沒有騙過我什麼事？”
慕嘉盯着她，淡淡的說。
騙他？
餘安心狂跳，難道，他表姐男朋友是余文的事，被他發現了？
可是，這也不關她的事啊，她也是猜測，沒有見到人，她也無法確定，是不是同名同姓，還是就是同一個人。
“我，我不知道那個宇文，到底是不是我家以前的管家，余文。”
餘安還是選擇說實話，她估計這事也瞞不過慕嘉，還不如趁早說了，免得他誤會她瞞着他。
“你說什麼？”
竟然又跑出來個宇文，她到底有多少事瞞着他？
真是該死！
慕嘉的心情瞬間更差，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無法容忍這個女人騙他。
可如果她真的就是他的前任“童養媳”，而且是他親口說過不喜歡的女人，他該怎麼辦？
這不是公然打臉嗎？
慕嘉心裡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子，什麼滋味都有。
“你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最終，他也只是這麼說。
餘安點點頭，偷偷瞄了他幾眼，把余文以前騙走她所有家產，害得她落魄的事情，通通說了一遍。
這樣慕嘉應該也明白了，她當初爲什麼會落魄成那樣，從一個千金小姐，變成了需要契約婚姻來賺錢的小律師。
聽完她的敘述，慕嘉目光深沉的低着頭，想着什麼事。
餘安被他壁咚在牆壁上，一動不動。
良久，慕嘉優雅的挑起她的下巴，漫不經心的說，“既然如此，那我們更應該去會一會那個宇文。他害得你家破人亡，你難道不想報仇？更何況，我表姐要是被他花言巧語的騙了，那就不好了。”
餘安雖然想拒絕，可好像也沒什麼理由。
的確，這是她自證清白，沒有和余文同流合污的最後機會。
“那好吧，總之，這件事我只是懷疑，因爲我只是聽到這個名字，沒有見到人。”
餘安的態度很明白，她堂堂正正，不怕這種當年對峙。
慕嘉挑挑眉，似乎沒想到她這麼坦蕩。
不過，收拾余文，不讓他在表姐面前招搖撞騙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他想單獨和這個余文聊聊，餘安從小到大的事情，看她是不是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從出生起，就一直在餘家長大。
“那就速戰速決，今天……明天去見面。”
慕嘉看着餘安身上的病號服，還是推遲了一天。
“嗯，好的。”餘安非常坦然。
慕嘉當着她的面，打電話給程煙。
“煙煙姐，明天一起見面吧。上次不是說，要把男朋友拉出來讓我看看嗎？”
“……”
“嗯，好的，那你先把他的照片發過來，我看看打幾分唄。如果長得太難看，那還是算了，沒眼看。”
“……”
“好，再見。”
慕嘉面無表情的掛了電話，接收了照片。
餘安的心也跟着緊張，她希望這個人只是同名同姓，最好不要是餘安，因爲她真的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他。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家的管家，余文。”
慕嘉把手機舉到餘安面前，冷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