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胎記在哪裡,怎麼看,與我何關?五殿下這麼晚了來找我,就是爲了給我看這個?”
滿月反問他。
以前就看不懂他,後來相處的機會一多,對他的脾氣性格也有了瞭解,可是這幾天反常表現的林一東曜又讓她重新看不懂了。
難道她又要重新認識一下他?
“胎記是一個人無法抹去的印記,由生到死。並非我執意懷疑你,但你想堵住我的嘴巴,除非——”
林一東曜說到這裡視線從滿月臉上開始下移。
“好!林一東曜,我懂了!你想看是不是?我給你看,可以!”
滿月說着上前一步,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絲一閃而過的嘲諷。
“我沒有逼你,我也不希望你是假的。”
“但你的確是懷疑我!”滿月反脣相譏。
“你想看的,我自然可以給你看到!不過我令狐滿月雖然沒有孃親,但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更加不是什麼人想看都能看到的!”
滿月開始跟林一東曜講條件。
林一東曜不親自驗證一番的話,他是不會甘心的。如果讓別人驗證,他又會擔心她作假!因爲滿月曾在他面前演過無數場好戲,所以林一東曜今兒要的就是一個親自驗證!
或者說,牽扯到她的事情,他誰也信不過。
甚至連自己孃親安妃,他也不相信!他只想自己親自驗證!
而滿月也想對這件事情做一個了斷,省得他總是緊追不放!
“五殿下,我跟你打個賭,如何?”滿月笑着看向他,眼底卻是犀利的精芒。
林一東曜要不放棄對她的懷疑,要不跟她打賭!
但是他必輸無疑!
“賭注是什麼?”他問,語氣蕭瑟。
“很簡單,如果我身上胎記有假,任憑五殿下處置,如果是真的,五殿下借我二十萬兩黃金一用。”
滿月此話一出,林一東曜表情一瞬有些詫異,
“你要二十萬兩黃金做什麼?”這可是京都皇宮三年的開銷。
“這個殿下不用管,怎麼花是我的事情,也許我喜歡將它們堆在屋子裡看呢?殿下只需痛快的回答我,賭,還是不賭?”
這一次,輪到滿月咄咄逼人了。
既然懷疑她,就要付出懷疑的代價!
代價越大,記性越好!
“如果我輸了,一時之間拿不出那麼多黃金來。”林一東曜如是說。
“沒關係,我可以給殿下一個月的時間籌備!”滿月似乎對他一個月內能籌備處二十萬兩黃金胸有成竹。
“好!”林一東曜不再遲疑,當即答應。
“一言爲定!”滿月冷聲開口,看向他的眼神卻愈發冰冷刺骨。
其實就連她自己,有時候都會懷疑自己究竟是誰!還是不是以前的那個令狐滿月了!除了這具身體,還有什麼是她的?
“殿下,看好了,別眨眼。”
滿月突然對他露出一抹稀罕的微笑,清幽笑容透着說不出的迷離氣息,看向他的瞳仁似笑非笑,卻在這一刻緊緊地抓住了林一東曜的心。
下一刻,外衣褪去,一抹瑩白肌膚在琉璃燈下透出瓷白細膩的光芒。
再下一刻,當林一東曜視線凝滯的時候,滿月抓過他的手,摁在了鎖骨下方的某一處上。
“這裡,胸口的位置,一輪滿月的印記,我的名字因此而來,也因爲那天是滿月,並非外面傳說中的初一!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殿下的眼睛,殿下的手,都已經驗證過了,這是確實存在的胎記,並非我故意畫上去的,位置和圖案也與殿下多打探來的一模一樣!呵——殿下,你的手還要摸多久?”
其實滿月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拿開了自己的手,但是某位爺的手卻好像黏在了上面,滿月的手拿開了,他的手仍是僵硬的貼在上面。
掌心下是她溫暖細膩的肌膚,充滿彈性,辭白無瑕。
觸及的感覺帶給他身體一瞬的震顫感覺,像是通了閃電,酥酥麻麻的傳遞到身體每一處,迅速打通了七經八脈的感覺。
下一刻,他猛地收回手,視線匆匆移開。面頰卻泛起異樣的潮紅。
“五殿下,請你告訴我結果。”滿月這會子很有禮貌的詢問林一東曜。
繼而從容不迫的穿好衣服,擡眼看着他。
“你是令狐滿月。”林一東曜開口,聲音緊繃沙啞,喉頭很不自然的滾動了幾下。
“那賭注呢?”滿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繼續追問,好像剛纔林一東曜的手不是放在她胸前,看到的也不是她鎖骨下的一片春光。
“一個月內送到你手上!”
“殿下可要說到做到!好了,不送!”滿月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不過眨眼的功夫而已,既讓林一東曜相信了自己,又能借到二十萬兩黃金,這筆買賣,她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好。”林一東曜猶豫了一會,點點頭,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被滿月拿起手摁在胸前那一刻的模樣,到現在就沒變過。
滿月臉上早已恢復一貫的清冷淡漠,擡腳到了門口,打開房門,等着他高擡貴腿離開房間。
奇怪的是,明明是她被他看到了不該看的,應該臉紅的人是他!怎麼倒是換成了林一東曜?
看他的樣子,魂不守舍的,好像她剛纔恐嚇了他似的!
他堂堂五殿下,連太子都不放在眼裡,他能害怕什麼?
林一東曜邁着有些僵硬的步子,一步步往前走。
見他這幅模樣,滿月不由得小聲咕噥了一句,“殿下明明應該是閱女無數,現在這樣子,到好像是我強迫了你什麼!”
“我走了。”
林一東曜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沉聲說了三個字後,擡腳走出了房間。
滿月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上牀休息。
她這邊是一夜高枕無憂,可林一東曜回到書房之後卻是徹夜失眠。
那胎記的確不是後來纔有的,應該是天生帶來的,不論形狀大小位置都與他在賀家調查到的一模一樣。只是他今天不光是看到了胎記,還看到了其他不該看的,因爲當時他的眼神真的不受控制,沒辦法只是落在那個胎記上面,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胎記的周邊區域——
所以他現在沒辦法冷靜下來!
他的心徹底的亂了!
如果只是看一眼,或許還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結果,偏偏他的手還——
認識她一年多來,他不是沒想過以後跟她之間會不會有進一步的接觸,但他真的沒想到,這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竟然是她主動,她倒是表現的沉着冷靜,而他卻明顯亂了分寸!
他記得臨走的時候她說了一句——閱女無數?
他什麼時候閱女無數了?但當時他的心已經亂了,竟然忘了反駁她?
書房內,林一東曜深呼吸一口,心情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只要睜開眼睛想到的就是他手掌接觸她胸前肌膚時酥麻震顫的感覺,而閉上眼睛後,眼前閃過的一幕幕都是她褪下上衣那一刻極致youhuo的畫面。
他曾經引以爲傲的自制力,還有冷靜的判斷力,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天快亮的時候,一夜未睡的林一東曜突然離開了別院,策馬趕往皇宮,有些事情他似乎想通了,卻又差一個肯定的迴應!所以,他要進宮。
天矇矇亮,安妃才起牀梳洗完畢。
昨兒皇上又在欣妃那裡過夜,所以安妃早早就睡下了。最近幾個月來都是如此,皇上一個月得有十天是在欣妃那邊留宿的,哪怕欣妃有喜了,卻也有本事令皇上陪在她身邊。
不過安妃素來是不急不躁的性情,欣妃樹大招風,遲早會招來大劫。
她只需看着,不必出手。
只是一早趕來的林一東曜讓她有些意外,現在外面找令狐滿月都找瘋了,太子更是爲此在皇后寢宮大鬧了一場,只因爲皇后不交出納蘭氏的鐵衛令。太子想帶着納蘭氏的鐵衛去找令狐滿月,皇后不同意,最後卻還是妥協了。
見林一東曜神色匆匆風塵僕僕的樣子,安妃立刻吩咐貼身宮女準備早膳。
“看你這樣子,也是找了那丫頭一夜?”安妃還不知道滿月住在林一東曜宮外的別院。
其實他若真的爲了找她不眠不休的話,安妃也不會覺得奇怪。
林一東曜卻是站在那裡,眉頭深鎖,神情冷瑟。
“她現在就在別院。”林一東曜沉聲開口。
安妃眉梢挑了一下,笑着問道,“你第一個找到的她?”
“她一直都住在我那裡!”林一東曜此刻也不想對母妃隱瞞了。
安妃微微一愣,下一刻卻是笑了,眸中是饒有興趣的神采,
“是嗎?如此精彩,快說來聽聽。”她不由得朝林一東曜揮揮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儼然一副要跟他閒話家常的架勢。
林一東曜卻是板着一張臉,就是不坐下。
“沒什麼精彩的!母妃該明白,兒子在她面前不丟臉就算好的了!昨晚也是!”林一東曜如此說,安妃卻是有些不屑的反應,
“東曜,你怎如此妄自菲薄呢?怎麼?對令狐滿月表露心思被她拒絕了?呵——你可是堂堂男兒,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女人心——不過如此。很多人都說薄情郎薄情郎,其實男人是有感情的,女人才沒有,女人是誰對她好,只對她一個人好,到了最後她就跟誰走了,看你能堅持對她好多久。”
安妃這番話,似乎是在說給她自己聽。
在這深宮之中,她註定不會擁有這樣的感情!皇上不會只會對她一個人好,更加不會永遠對她好,她還費盡心機的製造種種巧合偶遇贏得皇上歡心。
這樣的生活雖然不是她想要的,但既然當初選擇進宮,現在她面對的一切都是她選擇的結果,怨不得別人,更加沒有理由和藉口後悔。
林一東曜緩緩坐下,剛纔浮躁的心情在母妃這裡似乎得到了一些沉澱。
“母妃,如果我跟她在一起,就會失去很多,母妃會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嗎?”林一東曜墨瞳眯了眯,看向安妃的眼神犀利明亮。
安妃笑着看向他,神情自始至終都是平靜柔和的,這種情緒和眼神她只有在面對林一東曜的時候纔會有。
“我不是皇后,我對你也從來沒有你一定要成爲太子,將來成爲一國之君。其實我現在進宮,對於當初的決定是我迫不得已也好,是爲了整個安氏家族也罷,總之,都不是我發自內心的決定!只不過現在我已經沒有回頭路而已。不論你做什麼選擇,都會失去一部分原本得到的!即便你不選擇令狐滿月,你也會失去的其他的!其實你剛纔說這些話,並不是想讓我給你意見,而是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你要定她了!是不是?”
畢竟是母子連心,從林一東曜這些天來的反應和表現,安妃已經看出了不同。
她不說,只是在等他主動坦白。
只是這個兒子自小的脾氣就是冷酷淡漠的,他的心事素來都喜歡藏在深處。
“是,我認定她了!”林一東曜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你雖然認定她了,但是你倆還沒有任何在一起,她還不是你的女人,是不是?”安妃繼續不緊不慢的發問,卻是字字句句都如同針尖一般快狠準的紮在某位爺心尖上。
林一東曜臉色一沉,用沉默拒絕回答安妃這個問題。
“不回答就算是默認了。”
安妃笑了笑,繼續道,
“昨晚你倆應該發生了點什麼,不過真要說出來的話,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是不是?”
“母妃!夠了!”林一東曜突然開口,語氣愈發的冰冷。
安妃笑聲更大,似乎揶揄自家兒子比跟其他妃嬪鬥更有樂趣。
“你剛纔不是不回答我的問題嗎?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安妃爲自己猜到昨晚的事情而高興,只能說,她這個兒子在感情上,的確是沒有任何經驗和判斷力。
不過感情的事情,總會有錯過和失誤,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人,也會栽在看似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