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虞兒眼神此刻綻放出母性的光輝,看起來柔柔的,暖暖的,只那眼底卻有一閃而過的淒厲和迷茫。
三夫人身體猛地後退了一大步。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長安還在等着我呢。”
語畢,二夫人頭也不回的走了,離去的腳步凌亂踉蹌。
滿月回過神來看向趙虞兒,卻見趙虞兒一臉溫和善意的笑意看着她,彷彿根本就沒發現三夫人離去時的異樣。
“大小姐,聽說吳姨娘今兒回來了,我是在她離開侯府之後才認識侯爺的,不知吳姨娘住在哪個院子,我很想去拜訪一下。”
趙虞兒說着向前一步,突然拉住了滿月袖子。
滿月皺眉,想要抽開自己的衣袖,誰知趙虞兒卻是死死拉住了。
“趙姑娘想去,先去問問二夫人吧,滿月走得急,也沒來得及問。”滿月語氣清冷,她本就不喜歡與人密切接觸,就算是惜夢和凝靜跟了她這麼久,大多數時候也都是恭敬地侍立一米之外。
平時若不需要出門,滿月洗漱都是自己完成。
她這一世天生涼薄無情的性子鑄就了她不喜人接近的特質。
滿月突然抽走自己的手,趙虞兒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整個人更是順勢朝滿月身上倒來。
聯想到趙虞兒之前撫摸小腹的動作,滿月心一寒,急忙擡手扶住了她。
趙虞兒的身子險些摔倒。
身後的丫鬟驚呼一聲,全都變了臉色。
“趙姑娘!你沒事吧!”
“趙姑娘小心啊!”
丫鬟婆子亂作一團,七手八腳的去攙扶趙虞兒。
趙虞兒一張小臉也是煞白無光,手撫着胸口,有些委屈的看着滿月,卻見滿月眼底一片清冷流光,莫名給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們幾個都不許胡說八道,今兒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與大小姐無關,都記住了沒有?”趙虞兒突然出聲囑咐丫鬟婆子,衆人一愣,看向滿月的眼神更加奇怪。
滿月後退一步拉開與趙虞兒的距離。
“下次趙姑娘拉我的時候提前說一聲,你整個人就這麼撲過來,幸虧滿月站住了,否則若是被趙姑娘壓傷了,滿月過幾日如何面聖面見太后?”
滿月話一出口,趙虞兒脣角微微抖了抖,下一刻急忙垂下眉眼,一副做錯了事的可憐表情,
“大小姐說的對,是虞兒太不小心了,大小姐不要責怪和其他人了。”
“趙姑娘,我只是提醒你小心,僅此而已。趙姑娘想象力不要如此豐富。”滿月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趙虞兒抿脣一笑,點頭稱是。
“大小姐說的是,是虞兒多慮了。”嘴上雖然這麼說,趙虞兒離開之前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彷彿滿月剛纔說的話都是針對她似的。
——
回到蒹葭閣,惜夢忍不住問着滿月,
“大小姐,剛纔趙姑娘的表情和語氣都怪怪的,她到底在想什麼啊?我總覺得她會對大小姐不利。”
“是啊,大小姐,趙姑娘看您的眼神表面在笑,可我總覺得她的眼神很怪異,說不出什麼感覺。”凝靜附和惜夢的話,也看出趙虞兒的不對勁來。
滿月看了二人一眼,笑着開口,
“你們倆現在可快成女巡按了!一個個愈發的機靈了。”
被滿月打趣稱讚,惜夢和凝靜不好意思的笑笑。
“大小姐,哪有啊,奴婢跟凝靜姐姐也只看出個皮毛,大小姐纔是最厲害的。”惜夢俏皮一笑。
“有你們倆也是我的福氣。”滿月由衷道。
惜夢機靈活潑,凝靜穩重周全,經過前幾次的考驗,這二人的確是值得滿月信任和重用的。
惜夢和凝靜相視一眼,不好意思的笑笑。
“趙虞兒接連好幾次主動與我接近,這還是其次,她今天的舉動太奇怪了!如果只是嚇唬三夫人——那麼最後說給我的那些話還有刻意的言談舉止,都很奇怪。”
滿月到現在還沒想通趙虞兒到目前爲止做這麼多事情,她的目的是什麼。
既然想不通就暫時放一放。
看來老夫人是故意要讓侯府的局勢更加混亂下去,否則一個趙虞兒已經足夠人仰馬翻了,現在還加上一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吳姨娘,還有那個目的明顯的令狐秋雨。鬧騰的越厲害,令狐鴻熹分身乏術之下就很容易被老夫人鑽了空子。
老夫人已經明顯感覺到身邊能被她任意利用的人不夠用了,不惜將趕走十年的吳姨娘也找了回來。
這侯府的天,很快又會有天翻地覆的改變了。
——
纖玉閣
令狐秋雨從進入纖玉閣開始就橫挑鼻子豎挑眼,沒有一樣看順眼的。
隨手將二夫人給的玉鐲子擱在一邊,冷哼一聲,不滿的嘟囔着,
“就拿着這麼個普通貨色就想糊弄我?真當我沒見識是不是!”
“秋雨,你小聲點!隔牆有耳。”吳姨娘皺着眉頭提醒令狐秋雨,起身將門窗全都關上,幾個丫鬟婆子也全都被她打發了下去,這院子就只有她們娘倆。
令狐秋雨雙手環胸,不滿的嗤了一聲,
“你怕什麼?是她們求着咱們回來!現在卻一點求人的樣子都沒有!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令狐秋雨不滿的地方還有很多。
老夫人送的珍珠項鍊根本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貨色,也就是令狐滿月送的黑珍珠是稀罕物。
吳姨娘嘆口氣,擡手摸索着令狐秋雨手上的黑珍珠戒指,滿眼的喜歡。
令狐秋雨急忙將自己的手收回來,冷冷道,
“看什麼看?!如果不是你好賭成性輸光了我的嫁妝,我還用一次又一次的騙聘禮給你還賭債?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吃香的喝辣的!還會傳成這麼寒酸!”
令狐秋雨對吳姨娘一千一萬個不滿意。
吳姨娘盯着吳秋雨手上的戒指,眼睛放光,“你這孩子怎麼如此說話呢?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了,你倒好,現在跟我如此計較。”
“現在這裡可沒有外人!你在我面前裝什麼裝!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你帶我回來不就是爲了銀子嗎?至於說的自己如此偉大?”
令狐秋雨對吳姨娘態度不善,語氣更不像是一個女兒應該對母親的態度,隨着她說話,耳朵上的黑珍珠耳墜來回晃動,散發出迷人高雅的光芒,看的吳姨娘稀罕不已。
“這黑珍珠本就不適合你戴,你——”
“我戴着起碼能留住!不像你!又拿去賭了是不是?難道你不知道老夫人早就查清了你的底線!沒有你的把柄她會讓你回來!你還是洗乾淨了雙手等着給她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令狐秋雨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吳姨娘在屋內狠狠地跺了跺腳,最後拿起令狐秋雨扔下的玉鐲子踹在了懷裡。
秋雨終究只是個孩子,喜怒全都表現在臉上,如果不讓老夫人誤以爲抓住了她的把柄,她又怎麼能順利回來呢!
爲了回來,她準備了整整十年!
老夫人真是越老越糊塗了,讓她回來?哼!她就等着侯府改朝換代吧!
——
吳姨娘回來之後,侯府並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令狐鴻熹依舊是寵愛趙虞兒,雖然還沒提出正式給趙虞兒一個身份,但也爲時不遠了。二夫人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早已是熱鍋上的螞蟻。
老夫人那邊曾經當着二夫人的面與令狐鴻熹因爲趙虞兒的事情吵過,二夫人也沒膽子再去找老夫人,只能自己着急的團團轉。
吳姨娘雖然住在偏僻破舊的纖玉閣,但總比在外面四處飄零的好。而令狐秋雨則是經常離開侯府四處閒逛,吳姨娘說了她很多次,令狐秋雨都是置若罔聞,依舊我行我素。
三天後晌午,侯府新來了幾個丫鬟,令狐鴻熹讓令狐泉張羅着將丫鬟分給各個院子。這事情原本是二夫人負責的,可令狐鴻熹最近幾天有意無意的將二夫人負責的事情交給令狐泉辦理,這是一點一點的將二夫人架空。
至於架空之後誰會上位,不言而喻!
令狐泉知道自己現在是夾在當中,成爲令狐鴻熹將二夫人手中權力逐漸過渡給趙虞兒的樞紐。二夫人自然不敢衝着她說什麼難聽的話,令狐鴻熹這一招無聲無息,並不與二夫人有任何正面衝突,卻又做的決絕明瞭。
明水閣,二夫人早早來到,令狐平雪也跟在二夫人身側,母女二人氣色都不太好。這裡是侯府,不是外面,令狐平雪沒有心情再裝作溫柔賢淑的給別人看了。
令狐泉端坐當中,滿月泡好茶給令狐泉端上來,旋即自然的坐在令狐泉身側。
令狐平雪視線看過來,充滿了嫉妒和不甘。
二夫人則是微微伸長了脖子朝門口看去!
這趙虞兒和吳姨娘架子都夠大的!竟然比她這個二夫人來的還晚!一個一個如此沒有規矩!令狐鴻熹纔剛剛給她臉色看,她們就一個個的以爲她徹底失寵了,不把她當回事!
隨着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趙虞兒竟是跟吳姨娘一塊進來的。
“吳姨娘,你先請。”趙虞兒聲音是一貫的悅耳清潤。
隱藏了很多,明後天修改就可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