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鳳涅盤

腹黑公主 男色太多擋不住

公主出嫁三日,今日回宮。

今日的天氣,一反常態,很是悶熱,也許是要下雨了。

駙馬爺慕容幽禪氣色還算不錯,也許是因爲這川貝蜂蜜梨的效果,這幾日未咳,夜晚睡眠充裕,面色出現了罕見的紅潤,這抹紅潤可以說是他這二十幾年來罕少見到,因爲休息的好,今日他心情也十分平和。

是真正平和,而非平日裡那種假裝。

與他相比,今日的李清瑟纔像個病號。她又一夜未睡好,只要是合上眼,便能看到崔茗寒渾身是傷的樣子,丞相那每一鞭就如同抽在她身上一般。她恨得咬牙切齒,但那又如何?人家是老子打兒子,她一個外人無法置喙。

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一說,即便是正確的事放到一個特殊條件下便是錯的,有時明明是錯事,但在另一特殊條件下便是對的。對與錯,只能視立場而定!

就李清瑟的立場來說,皇后與丞相是錯的;但若是從崔家利益角度出發,他們卻是對的。但無論如何,李清瑟不想逃避責任,她就是錯的,就憑她當時讓崔茗寒幫她說謊騙皇后!

“公主殿下,您沒事吧?”慕容幽禪能看出李清瑟有心事,本不想理,但聽見她一次又一次嘆氣,十分懷疑其是不是欲引起他的注意,爲了不弄巧成拙,只能開口詢問。

清瑟一愣,而後就發現了自己竟一邊想這些事一邊嘆氣,被慕容幽禪發現。罷了,“沒什麼,昨夜失眠罷了。”

馬車緩緩前行,離到皇宮還有一段距離,這車比別的車還要慢上一些,只因裡面坐了一個碰碰就能昏厥的病號。這平穩又微微搖晃的馬車令李清瑟昏昏欲睡,她左右看了下,除了硬邦邦的車廂壁,就沒個可以靠着的地方。

“公主正在找什麼?”慕容問。

他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李清瑟,她狡黠一笑,“找你呢。”直接忽略對方疑問的眼神,湊到他身邊,將頭毫不客氣地靠在他的肩上——這麼個大活人在旁邊,不靠他,靠誰?可惜……他的肩太瘦,可以說是皮包骨,實在太過隔人,她很想將屁股下面的墊子抽出來放他肩上,卻又覺得這樣太傷人自尊。

罷了,罷了,特殊情況,克服下困難吧。

不一會,她便真睡了過去。

慕容幽禪一愣,他從小便因爲身子弱被衆人保護,從未有過誰靠在他身上,而這五公主還真是不客氣,就這樣枕上他的肩。這種感覺……很奇妙。

兩人離得很近,清瑟均勻的呼吸聲傳入他耳。無人看見的是,慕容幽禪的眸子柔了下來,少了平日裡僞裝的驚慌失措,多了一絲真實。略帶粉色的脣角微微勾起,他輕輕動了動,小心盯着自己肩上的人,見她睡得香甜根本沒被驚醒,才放心地擡起胳膊,將她的頭微微移動,靠在自己懷中,胳膊則是環上她,將她固定住。

……

皇宮,承乾宮,皇上的寢宮。

正殿大廳,坐着宮中地位最高之人,以皇帝爲首、皇后爲次,下面依次坐着樑貴妃、桑貴妃等妃子,妃位以下,則是根本沒有資格進入這大殿參加這項儀式。

大殿中正是公主與駙馬的回門敬茶。

承乾宮一派祥和,妃子們都準備了禮物,公主恭敬敬茶,她們便將準備好的金銀珠寶送出去,其中,桑貴妃送的禮品最爲名貴,其次是樑貴妃,皇后作爲後宮之首,送的禮品自然不能寒酸,雖然她不情不願。

皇上今日心情不錯,之前幾天因爲五公主李清瑟大鬧朝堂覺得龍顏盡失,如今經過這四天後,心情緩和了不少。畢竟,他對李清瑟的關懷是特殊的,無論是因爲她是救命恩人的女兒還是因爲皇上對她的欣賞。

皇上接過李清瑟手中的茶,擡眼看了一下慕容幽禪,不由得感慨,真是天妒英才,這麼個才華橫溢的才子,竟身體如此不好。皇上惜才,希望其爲國效力,不惜讓太醫院全體出動爲慕容幽禪診病,無奈,衆醫束手無策。

想到這,皇上忍不住嘆氣。

不過今日的慕容幽禪面色不似平日裡的蒼白,竟有了紅潤,眼神也不像之前的乾涸,炯炯有神,難道是因爲這婚事所帶來的喜氣?皇上不由得納悶,當時清瑟選擇了他,衆人不解,但如今不由得懷疑,難道這便是天意?

皇后接過李清瑟送來的茶,面上笑着,眼神卻是冷的,若是被她抓到一絲機會,她一定要讓這李清瑟死無葬身之地!

“謝母后。”清瑟恭敬福身後,接過皇后贈送的一對翡翠玉鐲立刻向後不着痕跡地退了一步,因爲皇后怨念之強大,連她這睡眠不足的人都感覺到了。

樑貴妃心情還算不錯,因爲李清瑟沒選崔家那小子,微微笑着說着祝福話,其實還是有些遺憾,暗暗責罵親侄子樑允厲,那個小混蛋,竟死活不回京,好好一個公主最後嫁給了一個病嘮。

整個大廳裡最開心的要數桑貴妃了,因爲清瑟這樁婚事完,緊接着便是凌尼的婚事,她不會看錯的,五公主李清瑟生性善良,睿智聰穎,絕不會欺負凌尼。

凌尼那孩子爲國奉獻和親已經夠苦了,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力讓凌尼感到幸福。

除了兩大貴妃,還有六名妃子,她們與李清瑟沒什麼利益矛盾,也都照規矩接了她奉的茶,送上了祝福話和禮品。

奉茶儀式結束,禮成。

桑貴妃早快沒了耐性,“瑟兒,緊接着,便是你與凌尼的婚事了吧?”

她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五公主李清瑟一女二夫的事她們聽說了,但皇上還沒下聖旨,於是她們便僅當一句玩笑話聽,如今,在皇上面前桑貴妃竟如此說,想必還真有其事。

有幾名妃子心中嘲笑,用看好戲的眼神看向駙馬爺,慕容幽禪。

慕容自然是知道衆人用諷刺的眼神看他,若是其他男子想必早憤怒非常,但,也只能引他冷笑一聲。

成大事者豈能被這種虛名所束縛?比這一女二夫更嘲諷的事都發生過,他也挺下來了,何況,別說一女二夫,就是一女二十夫,他也不在意,因爲,無愛。

清瑟剛想拒絕,但想到衆目睽睽之下,若是當面拒絕別說桑貴妃,就是皇上臉上也無光,尤其是皇后還等着找她的茬,若是被皇后抓到把柄,冷嘲熱諷,她可不知道皇上一怒之下能不能直接砍了她。

所以,有事就應私下解決!

想到這,李清瑟有了主意,恭敬福了下身,“關於此事,兒臣與父皇、母妃去怡景宮詳談如何?”

“好啊。”桑貴妃開心,本就嫵媚的眼神更是妖嬈,“皇上,辛苦了,一會桑兒爲您親手做小菜。”那意思便是邀請。

皇上心情好,微微一笑答應了。

清瑟走到慕容幽禪身邊,靠近他小聲說,“你身子不好,先回府休息,我一會就回。”

慕容忍不住心中嘲諷,一會是公主自己回,還是帶着一個男人回?不過面上卻不露半分,“是。”那回答多了恭敬,少了親和。

怡景宮。

凌尼很早便起牀,其實是昨晚一夜沒睡踏實,翻來覆去,想的都是今天未來妻主要來,然後兩人就定下婚事,然後……想到這,瑰麗的小臉上泛過一摸緋色。

他不停看向窗外,希望在路的盡頭,會出現人影,希望那便是皇姑姑和妻主大人,但又想到若是這樣直接表露心意會不會讓人覺得輕浮?還是收斂點好。於是又退回房間深處,片刻後,又忍不住來到牀前探望。

終於,在凌尼的殷切期盼下,路的盡頭終於出現了人影,不光有皇姑姑和妻主,更是有大鵬國的皇帝。凌尼的一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裡,面色燥紅,趕忙將那窗子關緊,退回房間深處,伸手緊緊捂着胸口,是興奮,還有緊張。

怡景宮大廳,桑貴妃剛想開始商量婚事的細節,卻不想,清瑟要求將宮人遣散。桑貴妃不解這種事有什麼可害羞的,不過轉念一想,大鵬國不同那桑國,之前從未有過一女二夫,可以理解,順着她的意,便將宮人都清出了大廳,門扉緊閉。

大廳主位,坐着皇上與桑貴妃,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不得不說,李清瑟很忐忑,一來是桑貴妃對她不錯,如今她卻要違逆她的意思,另一方面是不知未來事態會如何發展,但無論如何,她覺得若是和凌尼成婚,過幾日她又與東傾月離開,那便是害了凌尼!

一咬牙,她離席,噗通一聲跪在皇上與桑貴妃面前,抱着一顆必死的心,“請父皇和母妃原諒,兒臣不能接受與凌尼的婚事!”

桑貴妃一直嫵媚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看着李清瑟的雙眼閃過驚訝和疑惑,“瑟兒,你說什麼?”

皇上也是如此,好容易有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李清瑟咬牙,擡頭,雙眼與桑貴妃對視。“母妃請原諒,這幾日兒臣想了很多,大鵬國絕無一女二夫的先例!兒臣不想萬世之後被人戳脊梁骨,兒臣是女子,從小也是看着女戒女德長大的,所以不能接受凌尼王子。”

皇上一下子反應過來,一拍桌,那結實精美的梨木桌就如同幾日前在朝堂上的龍案一般盡碎。“李清瑟,你真是無法無天,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因爲你的身份,朕對你已經很寬容,但你卻一再得寸進尺,你以爲這婚事現在你能拒絕?”

清瑟對上皇上,“父皇,不是出爾反爾,在兒臣成婚之前也說服了自己一女二夫,但……婚後,怎麼也無法做到。父皇,凌尼王子爲什麼一定要嫁給兒臣,難道其他郡主不行?幾位親王府上都有郡主,爲何不能從中挑選位賢惠的郡主成婚?”

他們的對話幾乎是喊出來的,聲音在整個大廳迴盪,即便是門外也能聽清。

何況,是凌尼這樣有着武功和內力之人!

凌尼本來終於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不顧“男戒男容”跑到大廳,但……怎麼也不會想到聽到的竟然是如此對話。

他……做錯了什麼?是他什麼地方不好?

爲什麼公主不喜歡他?

一旁的奴婢想要去扶發抖的凌尼,卻又想到其爲男子,雖然性格與女子無異,卻還是男女有別,所以不能扶。

凌尼滿臉桑白,身上忍不住抖着,嘴脣動了又動。

門內。

“放肆,李清瑟,這婚事,你要得要,不要也得要。”皇上憤怒。

突然陰森的冷笑在皇上身邊響起,是桑貴妃!

“李清瑟,你真是大鵬國的好公主,先是讓樑貴妃圍着你轉,而後又讓皇后乖乖聽命與你,前幾日利用凌尼哄騙得本宮幫你辦這辦那,現在,你一切目的已經達成,便將我們都踹了,是嗎?”

清瑟聞此,一愣,將之前發生的一切,細細想來,確實就如同桑貴妃說的一般。她之前做的一切,確實很過分,難怪皇后能如此恨她,難怪桑貴妃要如此變化。

“對不起,母妃,是兒臣的錯。”她非常真誠的道歉。

但桑貴妃是何許人也?她在那桑國是親王,是女尊國的王爺,雖然如今龍困淺灘,但龍性未失!因爲她的憤怒,內力在她腹部燃燒,因爲上升的內力,寬大的衣袍在封閉的房間中紛飛,臉上哪還有嫵媚?滿是猙獰!

皇上一驚,“桑兒!”話剛說出口,便有兩道人影出現,瞬時將皇上帶到大廳的角落處,這兩名,便是皇宮金牌暗衛,貼身保護皇上之人,其中一人便是隨風。

李清瑟見此景大吃一驚,還未等她從地上爬起來,只覺得如寒冰一般的掌風襲上!

皇上大驚,“去救瑟兒!”他命令身邊暗衛。

如影對隨風點了下頭,隨風得令,催動內力瞬時向前,衝到李清瑟面前生生接下這一掌,本以爲能幫她攔下,卻不成想,武功已算高超的隨風在暴怒的桑貴妃面前根本不堪一擊,身子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

皇上大驚,桑貴妃以前在那桑國便是第一勇士,其武功別說在那桑國或者大鵬國,就是整個天下能與其匹敵之人,用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瑟兒危險!“如影,你去!”皇上趕忙命令身旁的如影。

如影的武功遠遠高於隨風,若是如影,也許能與桑貴妃敵幾個回合,他再趁機勸導。

沒想到的是,如影不爲所動,“皇上,如影只對一人效忠。”那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知如影的原則,便想自己上前,雖武功不算高,但總比瑟兒一介女子要好,但他剛要動,卻被如影從身後點了穴位。

“皇上,如影不會讓您有生命危險。”毫無感情的話音在皇上耳畔響起,平日裡沉穩的皇上在這突發的情況下也只能乾着急。

李清瑟本以爲自己能害怕,能後悔!但此時,她卻絲毫沒有後悔之意,她也有脾氣,她是獨立的人,憑什麼要處處受人威脅、受人逼迫?她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判斷!

“本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李清瑟,你到底要不要凌尼?”桑貴妃的聲音咆哮,絲毫沒有平日裡的嫵媚旖旎,猙獰中滿是嘶啞,因爲暴怒,她的聲音夾雜內力,讓門外之人聽着也渾身難受。

“不!我不要!憑什麼我要接受不想要生活!?憑什麼我要接受不想要的人!?”李清瑟也直接站了起來,咆哮。

本來正欲衝進去阻攔的凌尼渾身一僵,大腦一片空白。

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了,再也沒有自欺欺人的餘地了,五公主李清瑟,已將他所有的幻想和期待,一一摧毀!

“李清瑟,本王要了你命!”桑貴妃的怒氣已經無人能阻攔,一掌之下,那掌風將身邊所有桌椅吹飛,桌椅砸在牆壁上盡毀,整個室內滿是讓人睜不開眼的氣流。

李清瑟驚訝,因爲她竟看見了桑貴妃的慢動作!

大腦清明,不由得暗暗稱奇,難道這就是臨死之人的感覺?用慢動作來享受這臨死的恐懼?這種感覺,她以前經歷過一次,也是在怡景宮,是桑貴妃和李清玄大戰之時。

只不過,上一次是李清玄欲救她,而真正救她的是凌尼。

凌尼……

這個名字如尖銳的針,狠狠刺穿她脆弱的心臟!

凌尼救了她兩次,一次是在樹林,一次是在怡景宮,但她呢?最終卻傷害了他!

如果說之前還理直氣壯,如今卻是開始心疼。

桑貴妃的掌風到,李清瑟突然笑了,她來到這世界上一直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人人都可以欺負她,毆打她,殺她。在臨死之前,她也反抗一下吧,死也要死得悲壯慘烈!

也許是熱情使然,李清瑟竟覺得體內有股火焰燃燒,這火焰就如同內燃機火車頭一般,將能量瞬時貫穿她每一條經脈,所到之處皆是炙熱一片!她也學着像高手一般擡起手臂,用掌,去對桑貴妃的奪命之掌。

李清瑟的雙眼大睜,深深震驚,因爲她眼尖的看到自己這條手臂上竟然泛着硃紅色的炫彩,那手臂上的熱不是幻覺,是真實存在!那光芒她眼熟……

是鳳珠!?

一聲震天巨響,怡景宮剛剛修建好的大廳宮殿,只見屋頂閃着金光的琉璃瓦四射,一股烏煙塵土迸發!

巨響之後,是一道悶聲轟鳴,整個大廳再一次轟塌!

之間兩道身影分了出來,是如影帶着皇上。其他人死活和如影沒什麼關係,現在他效忠皇上,便只對皇上一人的生命負責。

如影就是這種脾氣的人,所以將皇上強制帶離即將再次成爲廢墟的怡景宮大殿後,連半眼都沒看向那宮殿。如斯冷漠!

緊接着跳出來的是三道人影,那三道人影出來的瞬間,大殿徹底崩塌,夷爲平地!

後出來的三人中,有兩人負傷,這兩名傷員是被那完好的一人用輕功帶出來的。

負傷的兩人是如風,還有……桑貴妃!

而完好的人,自然是李清瑟……

別說皇上和凌尼,就是她自己都懵了!剛剛她只覺得渾身關注了炙熱的內力,之後只用一掌,便將桑貴妃打飛,但當時她真沒感覺到桑貴妃武功有多強勁,就好像是沒有內力的兩人對掌一般。

其實並非是桑貴妃內力不強勁,而是李清瑟的內力更爲非人的可怕!

李清瑟其實會輕功,因爲之前用衆人的內力飛過一陣子,輕功方法是二皇子李清澤教的,就在她想逃離宮殿的瞬間,想起還有兩人重傷,於是便順手將這兩人都抓了出來,僅此而已。

桑貴妃的傷很重,大口大口吐血,這世上除了那幾個人外,竟還有能接住她十成功力掌風之人,而且……這對掌毫無懸念,五公主李清瑟她根本不是人!

“那個……桑貴妃,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李清瑟見到重傷的桑貴妃,實在內疚,雖然桑貴妃剛剛要殺她,但也是她的錯在先!

桑貴妃在大廳裡說的對,從令一角度看,她李清瑟就是這天下最爲自私的人,利用人的時候絞盡腦汁,不用人的時候便將其一腳踢開,無論是對當時的樑貴妃,還是皇后,或者是如今的桑貴妃。

桑貴妃是一個以武力爲尊的人,她狠狠地瞪了李清瑟一眼,便不再去看她。

“皇姑姑。”凌尼趕忙衝了過來到桑貴妃面前,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從中倒出無數小藥粒,一股腦地塞到桑貴妃的口中。桑貴妃沒拒絕,因爲這是那桑國的療傷神藥。

看到凌尼,李清瑟一時語噎,不知該如何是好。

少頃,桑貴妃緩了過來,無奈地伸手撫了撫凌尼的頭,聲音虛弱。“凌尼,是皇姑姑……對不起你,皇姑姑沒能幫你謀得幸福。”說到這,聲音有些顫抖,是哽咽。那桑國第一勇士,如今卻也有無能爲力之時。

李清瑟皺眉,心中有個聲音對她說——你做錯了。但另一個聲音又對她說——你沒錯。兩道聲音爭執,她矛盾得不知應該如何。

凌尼留戀地看了李清瑟一眼,苦笑,因爲知道這是他最後看的她一眼。

他在虛弱地躺在地上的桑貴妃面前恭敬下跪,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雖然他知道大鵬國女子不喜歡男子流眼淚,但如今他還是忍不住了,眼淚潸然而下,他爲什麼要忍呢?要忍給誰看呢?

“皇姑姑,沒什麼,既然凌尼……來到大鵬國,就對未來的幸福……再無奢望。”他流着淚,卻笑了,嘲笑之前自己的天真。

堂堂那桑國第一勇士的皇姑姑,都因這小國依附大國的聯姻來到大鵬國皇室,不顧“女子”的尊嚴當“男子”,他又爲何要奢求?

這就是命!是生在皇室的命!

那桑國的百姓給了那桑國皇室無比尊榮,同樣,那桑國皇室便要用自己的幸福和生命去捍衛自己的國土,自己的百姓!這個道理他早就清楚,卻還是抱着幻想,如今,是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他強忍着心疼,笑着,“皇姑姑,大鵬國親王不是也有……郡主嗎?”後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滿是哽咽。

李清瑟一驚,原來,凌尼都聽見了……

冷風颳過,樹葉颯颯作響,夾雜着塵土,悶熱的一天吹過涼風,沒有清涼,相反卻凜冽了人心。天越來越暗,就連老天也憋不住了,欲掉落雨滴。

事已至此,若是再追究,也沒有彌補的方法了,更是沒有彌補的必要。一旁的皇上,仰天長嘆,罷了,這便是機緣罷。

……

李清瑟只覺得渾渾噩噩,不知自己到底如何回的慕容府,如何回的靜院。

太陽落了,一片漆黑,室內卻未掌燈。

屋外,大雨瓢潑,夾雜狂風。

清瑟不知躺了多久,只覺得心裡悶的要死,整個房間就如同密閉一般,氧氣越來越少,終於,她翻身起牀,因爲無法呼吸。

小朱子正要躺下睡,掃了一眼微微開着的窗子,見到隱約的光鮮下,有一人影在庭院中間,大吃一驚,難道是刺客!?

抓着蓑衣便衝了出去,當看到庭院中央之人,又一次大吃一驚,因爲院子中央淋雨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清瑟。

“主子,您這是幹什麼?不能這麼淋雨,要是着涼了怎麼辦?”說着,也不管什麼尊卑了,直接欲將其拖到屋中。

但李清瑟的站立卻堅如磐石,她閉着眼,仰着頭,任由豆大的疾雨將她面頰打得生疼,只有這樣,才痛快。“是我錯了嗎?”

小朱子一愣,剛剛是公主在說話?“主子,奴才剛剛沒聽清,您說什麼?”

“是我錯了嗎?”

爲樑貴妃想天舞,但爲了鳳珠而背叛樑貴妃轉投皇后勢力,爲了麻痹皇后不惜讓崔茗寒幫她說謊,最終爲了擺脫皇后又利用凌尼的婚事討好桑貴妃,最終呢?她負了所有人!

對樑貴妃,無論其對她的初衷,但最終被判的人是她。

對皇后,她欺騙,最終連累崔茗寒,讓無辜的崔茗寒如今半生不死,榮耀盡丟,失去了家族對其的重望。

對桑貴妃,她隱瞞,先是同意與凌尼的婚事,而後卻藉口女戒女德翻臉不認賬,凌尼怎麼辦?凌尼怎麼辦?

她這麼做的一切爲了什麼?是爲了東傾月嗎?

不,她喜歡東傾月,卻沒到非他不可的程度,甚至談不上愛!

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她李清瑟是這天下最自私的人!最無恥的人!爲了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人!

“主子,您趕緊進屋吧,不然一會真要淋出病了。”小朱子都快急哭了,這麼大雨,穿着蓑衣還覺得渾身冰冷,何況公主只穿了單衣在雨中淋着。

“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這樣的人根本不應存貨在這世界上……”迎着雨,她喃喃自語。

“主子,奴才給您跪下了,奴才求您……主子……主子……”

院子中響起小朱子的叫聲,春夏秋冬四宮女也慌忙穿上衣服趕來。

大雨下,庭院中,兩人,一人跪着,另一人搖搖欲墜,最終無力暈倒。

……

“公主怎樣了?”溫潤的聲音略帶了絲絲嘶啞,是慕容幽禪的聲音。“咳咳。”話剛說完,自己卻忍不住咳起來。

“回慕容大人的話,公主淋雨着涼,傷了風,除此,無大礙。”慕容家的大夫趕忙回答,其實此時應該稱呼慕容幽禪爲駙馬,但他卻不願,公主也沒強求,於是,慕容府的下人還是呼其爲慕容大人。

“咳咳……”儘量不讓自己咳嗽,慕容幽禪來到牀前探望,眉頭卻忍不住皺緊,因爲,此時牀上躺着的不是他所認識的李清瑟。在他的想象中,李清瑟時刻都朝氣蓬勃,容光煥發,這蒼白的病容,不應該屬於她。

“大人,您的身子也不好,最怕熬夜,早些休息吧。”大夫忍不住說,只因慕容大人一旦熬夜便咳嗽,這幾日公主做的川貝蜂蜜梨已經見效,如今卻因爲這熬了整整一夜再次復發。

“無礙,去爲公主煎藥吧。”慕容拒絕。

大夫下去,慕容幽禪卻找到小朱子,詢問情況。因爲白日裡,李清瑟藉口他身子不好,便很早打發他回府,自己留在宮中商討第二門婚事。

“回駙馬的話,主子她……主子她……拒婚了。”小朱子猶豫半天,最終還是說了。

“拒婚!?咳咳……”因爲太過驚訝,慕容又開始咳。拒婚?五公主爲什麼要拒婚?在他們兩人的婚事之前,不是已經定下和那桑國王子的婚姻了嗎?“朱公公,公主爲何要拒婚?”

小朱子嘆氣,“回駙馬的話,公主她說……一女二夫有違女戒女德,所以堅決拒婚。”小朱子沒將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因爲皇上下了禁口令,其實即便不是皇上下令,他也不會說出去的,除非主子親口允許。

“知道了。”慕容幽禪點了點頭,回到李清瑟的牀前,低頭看着其蒼白卻難掩絕美的容顏,褐色的雙瞳中滿是嘲諷,女戒女德?有趣,讓他相信這麼荒唐的理由,還不如直接讓他相信五公主是個男子呢。

這五公主,絕對身後有秘密!

不過也無所謂,她有她的秘密,他不想知道。而他有他的事,也希望公主別多事的去管,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便相安無事,彼此給個虛名。

在轉身之際,慕容幽禪卻頓了一下,再次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她,不知爲何,他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難道是因爲五公主拒婚?

……

接下來的兩日,李清瑟是在病痛中度過的,期間還囑咐小朱子到京郊“出差”探望崔茗寒,爲其送去衣物和藥品,順便恩威並重地對付那宅院裡的三個下人。

而她自己呢?則是一日復一日地躺在牀上。門窗緊閉,屋內滿是藥味,室內昏暗,明明是日上三竿,卻點着燈。

四名宮女想阻攔也沒辦法,因爲這是李清瑟所要求的。衆人都不知的時,李清瑟爲她現在的生活起名爲“坐牢”,希望通過自己對自己的監禁,讓自己悔過。

門輕輕推開,是慕容幽禪。

一邁入房間,慕容幽禪不由得失笑,這還真是嫁夫隨夫,五公主的房間和他房間還真是相像,不過,他聽了她的建議,已大開門窗通風,屋子裡沒了藥味。也許是五公主的方法好用,最近幾日,他精神氣爽了許多,每日也多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公主大人,您的病如何了?”他是來探病的。

躺在牀上的李清瑟長嘆一口氣,身子蠕動了兩下,從薄被裡鑽出來,其內穿的是褻衣褻褲,靠着牆坐着。“幫我拿杯水。”今日起牀至今,滴水未動。

慕容眉頭動了一下,雖不是第一次見公主穿得如此暴露,卻還是有些不適,微微轉過頭,儘量將視線避開李清瑟,走到桌上,倒了杯茶,爲其遞過去。

李清瑟沒覺得自己穿着有絲毫不妥,大背心大褲衩,夏日居家必備穿着。兩隻手捧着茶碗,一點點喝着,沒說話。

這幾日府內沒有李清瑟的轉悠,慕容幽禪覺得有些不習慣,如今還真是開始擔心其公主來。“公主,您看起來好像有心事?”他感覺敏銳,不會看錯的,只是看公主願不願意對他說了。

清瑟繼續喝着茶。

慕容幽禪等了片刻,沒發現對方有回答他的意思,一驚,暗暗譴責自己,真是沒事找事!剛剛還在希望和公主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不是公主來干涉他,反倒是他去管公主的閒事。

“我是壞人嗎?”清瑟擡頭,看向面前之人,她剛剛一直猶豫要不要問。

慕容一愣,本以爲公主不會搭理他了,沒想到公主還真說了,難道是想對他……敞開心扉?

理智告訴他,兩人不應有過多交往,他應該藉口公事趕忙轉身離去,但他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公主何出此言?”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

“只是……覺得自己很壞,當利用一個人的時候就想盡辦法的討好,不用那個人了,就一腳踢開,”她看向一臉驚訝的慕容,苦笑,“呵呵,是不是感覺我不是那樣的人?以前我也覺得自己很善良,善良到有些懦弱,但如今,卻發現自己是個心涼的人。”

慕容幽禪臉上的驚訝並非完全裝出來的,只不過內心沒有臉上那般誇張罷了,他想了一想,而後垂下眼,“不,並非公主,人人皆是如此,能做到毫無目的的善良,除了天上的菩薩,有哪個凡人能做到?”心中想的卻是,公主這種“心涼”與他的歹毒想必,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在他眼中,公主已經是善良之輩了。

“但,我傷了好多人的心。”她笑了,苦笑,眼睛卻又不爭氣的流眼淚。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明明在現代混黑道的時候,不打麻藥也能接手指,打人毀物大罵敵人祖宗十八代,操遍一切敵人家中雌性生物,也沒流過半滴眼淚。

但如今,動不動就哭,這眼淚就和不要錢似的。即便是她不想哭,但這眼睛已幫她做了主,流了淚。

慕容幽禪皺眉,起身到窗邊,將窗子敞開,順便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緩解心中的沉悶,不知爲何,五公主的眼淚就如同澆他心中一樣,讓他也開始感傷起來。

“其實下官認爲,公主沒必要因此事而煩惱,就如同剛剛下官所說,這世上沒人能做到菩薩一般,人活着都是有目的,爲了達到目的便要利用一些手段。但,如果說要做好人,下官道有一個方法。”

李清瑟一愣,破涕爲笑,“不愧是禮部侍郎,就是會安慰人,說話都一套一套的,好吧,你說的話,我相信,你說吧,怎麼做個好人?怎麼能做到問心無愧?”

慕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會安慰人和禮部侍郎有何關係?再說他空有虛名,一個月能十日到禮部當值就不錯了。不過轉念一想,平日裡在禮部,最多做的也是接待使臣等外交活動,好像也經常要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趣,看來這五公主的隨口一說,還有一些道理。“公主謬讚,下官只是就事論事罷了,下官縱覽史書得出一條結論,對敵人,便要心狠手辣;對真心爲自己着想之人,就要投之以李報之以桃。”並非是縱覽史書,這一條“愛憎分明”的原則,是慕容幽禪他本人的做人原則,只不過,他不喜歡被人瞭解他罷了。

室內一片死寂,清瑟陷入沉思,而慕容幽禪也沒打擾,靜靜坐在椅子上。

突然,李清瑟愣住,雙眼緩緩睜大,如同被人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慕容幽禪,你說的沒錯,我好像……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題外話------

今天,天黑的是不是更早了?丫頭覺得太對不起看官們了,因爲時間不能固定下來,所以今天凌晨便爬起來碼字,今天上午更新,下午碼明天的,爭取從明天開始,恢復早晨8點更新。

咳咳……只能說“爭取”……寫文這個東西靠靈感,有時候沒靈感,空有力氣沒地方使,都不如直接去工地背磚。

之前說不喜歡女主的看官,看到這,應該知道丫頭到底想表達什麼了吧?只有女主錯上加錯,才能鳳凰涅槃。才能接受衆人,咳咳……丫頭猥瑣了。

應該明天或者後天,女主奉獻第一次了,應該是明天,最晚後天。

這麼早見到看官們,丫頭自己都不習慣,嘿嘿。各位看官,午安~

196 集體吃藥018 六皇子李清玄修033 爲未央206 狐狸精193 熠教新護法110 清瑟的餿主意013 第二個孩子017 妖孽男修130 半夜談判025 捱揍069 嫉妒195 如何分辨生父166217 恢復武功081 春藥124 春夢127 回報177 清瑟真容220 驚現暖179 京城出事了105 鳳涅盤092 表白加餐136 懷子之藥200 閣主姑姑226 閣主來訪106 第一次149 救下三姐妹163 清瑟的計劃216 禍水055 同遂006 胎記修004 二皇子李清澤修103 三兄弟共分享221 暖的危急147 逃了162 如影和凌尼168 洗澡被抓200 閣主姑姑219 清瑟和女皇139 又見端木流觴216 禍水066 主動獻身120 太子是個獸200 閣主姑姑044151 如影亂了011 魔天的陰謀128 腹黑083 計劃202 清瑟的復仇041 擦藥117173 閣主駕到182 回宮034 解釋156 三當家上陣161 吃醋138 清澤之情1 婚後的美好生活188 空降二十美少年074 成妻主了094 流氓030 是可忍孰不可忍192 熠教新教主032 擦地208232 冬涮夏烤019 兄弟內幕219 清瑟和女皇009 春夢修052 美手233 依依惜別127 回報076 情定東傾月062 春夢176 盟主橫空出世227 漫天飛醋067 避蘊藥007 被看了修162 如影和凌尼107 與崔180 那桑女皇185 再見崔茗寒174 與端木相爭207 是去是留049 妖孽131 離不開她040 答應的003 酷男修224 再來一場036 外衫157 心痛183 睿的溫柔147 逃了035 解釋057 鬼壓176 盟主橫空出世237 靈脩問題207 是去是留019 兄弟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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