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低下頭,對着她耳邊悄悄問道,“小姑娘,你是一個人嗎?”
她點點頭,依然沒有吭聲。
氣氛越來越不對,我真是慘到家了嗎,一出門又遇見鬼了?
我微微起身,朝前後張望去,果然都坐滿了人,但都跟被定住似的,全都沒有動靜。再看司機,牢牢抓住方向盤,手和腳倒是在移動,的確是在開車,不過頭部和身體也是直直盯着前方。
真是詭異啊,要不是看車速不慢,我真想直接從窗戶上跳下去。
此刻,太陽正毒,從窗子外照進來,剛好曬到我頭上,熱得我有些發暈。我可以看見,小女孩的額頭上也滲出了汗水,但任憑它滴落,她也沒有動手去擦。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我更是奇怪,如果有惡意,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動作,我把洗碗寄託在了小姑娘身上,繼續悄然問道,“你們怎麼都不動呀?”
她跟機器人似的,把頭撇了過來對着我,眼睛沒有神采,但長相端正。用我從姥爺那裡學來的淺顯道行來看,她的皮膚上並無屍斑痕跡,也就是說,她不是死人;而她不怕太陽,還能流汗,便又不是鬼。那她便是活生生的人了,這點倒是應該可以肯定。
陡然間,陽光沒有了,天空變得陰暗下來,我朝外看去,原來是一大朵烏雲把太陽遮住。而與此同時,車上立刻熱鬧起來,有說話的,吃東西的,還有開始睡覺的。
這一車人又變得正常無比,沒有任何異樣,我呼出口氣,真是見了鬼了!
“姐姐,你怎麼了?”
小女孩居然開口,還問我怎麼了,我不知該如何溝通,於是反問說,“小妹妹,姐姐沒事,剛剛你在幹什麼呀?”
她眨着可愛的小眼睛,呆呆地回我,“沒幹什麼呀,爺爺讓我去城裡買點藥,他生病了。”
說着,她用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小臉被剛剛的太陽曬得通紅,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我覺得她沒有撒謊,因爲她的確是真實的人,不會有問題,至於剛纔全車人的表現,內中應該另有蹊蹺。
“哦,你這麼小,就要自己坐車買藥呀?”
“是的,因爲爸爸媽媽都在外面打工,只有爺爺在家,他病了,我是一定要治好他的!”
看她堅定的小眼神,我的心裡浮現起姥爺的畫面,這小丫頭的境遇跟我倒是有幾分相似。都是老人家撫養長大的,只不過她是有父母的,只是離得遠,而我的父母已經不在陽間。
我決定幫幫這個孝順的小女孩,於是問她,“你幾歲了,叫什麼名字?”
“爺爺說,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
“哈哈哈!”
看她認真的小眼神,再聽見這句話,把我立刻給逗樂了。她爺爺教育的可真不錯,但是這樣就爲難我了,要怎麼樣才能讓這個天真的小姑娘信任我呢?
我靈機一動,決定第一次使用自己以前從沒有的技能,那就是美人計!
“哎呀,小妹妹,你看我長得這麼漂亮,像是壞人嗎?”
這樣誇自己還是頭一回,我都覺得有些噁心,不過她倒是實誠,“不像,姐姐像好人。”
“那就是啦,跟你說哦,姐姐也是被姥爺帶大的,以前呢也替他買過藥,所以只要你告訴我關於你的情況,我就幫你去買藥,這樣的話,你爺爺就可以早點好起來啦!”
“嗯,好吧,”小女孩猶豫了一會,總算被我說動,“我叫呂曉青,今年十二歲。”
呃,這倒沒想到,眼前的她是那麼的瘦小,居然已經十二歲了,我還以爲她才八九歲,估計是家裡條件不好,營養跟不上吧!
“那,曉青妹妹,我叫林冉,以後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姐姐,我比你大六歲。”我風趣地介紹起自己,希望她能快速接受我。
“嗯,林冉姐姐好。”
這小姑娘真是可愛,我好像很長時間沒有小妹妹了,現在就得拿出姐姐的作風來。於是便繼續和她像姐妹一樣的聊起來,問了許多關於她家裡的情況,可就是沒提剛剛詭異的一幕。我想,還是等將來有機會再研究好了,畢竟現在看來,也沒發生不好的事情。
從對話中,我知道了呂曉青的爸爸媽媽是出國打工,然後家裡就剩爺爺在,奶奶前幾年去世。而她的爺爺似乎是得了嚴重的病,已經臥牀不起,但因爲家裡窮,沒辦法來醫院,只能按照村裡的醫生開的方子,來抓點藥回去。
真是挺可憐的,我讓她跟着自己,雖然我也從沒到過地安,但畢竟剛滿十八歲,是成年人了,一定要對這個剛認識的小妹妹負責人。
車總算安全到站,果然歐陽玉說得不差,終點就在地安大學的門口,那四個大字鑲嵌在大理石砌成門檐中,很遠的地方都可以看見。
“姐姐是來讀大學的?”呂曉青興奮地問我,估計也是第一次來這兒。
我對她笑了笑,“對啊,哪,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你也想上大學嗎?”
“想,可是家裡沒錢,所以一直沒讀書。”
哎,真是可惜了,真的和我遭遇一樣,不過我時來運轉,也希望將來她能有個好前程。
“曉青啊,姐姐要先去報道,因爲今天就是截止日。你是在這裡等我,還是跟我一塊進去?”
她的小眼珠快速轉着,我纔看見,她居然也有一頭烏黑的秀髮,拖到腰間,如果長大了,也一定是個美人。她想了想,說道,“我還是先去買藥吧,就不耽誤姐姐報道啦。”
其實我剛纔還答應幫她買藥的,不過現在時間有些晚,再不報道確實遲了,於是不好意思地說,“那你自己去買藥,買完後去地康路11號,不認識的話就問警察叔叔,明天我去那裡找你。”
“那是什麼地方呀?”
“哦,是我小姑家,你去了就說,是林冉讓你去的,她一定會接納你的。”
她點點頭,一蹦一跳地就離開了,十二歲的她,瘦弱無比,但行爲舉止已經跟個小大人似的。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點我也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