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酒酒對周圍質疑的聲音不聞不問,跟出租司機一起將老人臺上簡易擔架。
幸好簡易擔架上自帶着小輪子,否則就他們倆,還沒辦法將老人平穩地臺上出租車後排。
“師傅,我們繞個道,哪個醫院近去哪個。”陶酒酒着急的樣子就好像受傷的是自己的親人。
司機聞言又搖了搖頭:“小姑娘,你可真傻。”
自從做出救人的決定開始,這個司機都搖了不知道多少次頭了。
陶酒酒忍不住要想,難道自己的舉動就真那麼愚蠢嗎?看到這位老爺爺性命垂危,她伸出援手不是很正確的做法嗎?可那些圍觀的路人,爲什麼要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向自己呢?他們的臉怎麼就不會紅呢?
或許好心沒好報,做好人反而被誣陷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於是人們連做好事都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了……
出租車以極快的速度開着,平靜下來的時候,陶酒酒纔想起來,她沒有打電話和葉洪濤交代。
“喂,老婆大人,你已經到了嗎?”葉洪濤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你先別動,我片刻就到!”
“我中午不能來了。”陶酒酒解釋着剛纔的事情,“我在路上看到一起車禍,一個大爺被撞了,我現在帶他去人民醫院急救。”
“這……”陶酒酒說話的語速太快,葉洪濤聽得雲裡霧裡,又重複地問了一句,“你是說,你現在要去醫院?”
“是啊。這個大爺好像傷到了手臂,流了好多血,我擔心他……”陶酒酒說着,一面回頭望了一下老人的情況。還好,路很平穩,老人躺得好好的,沒什麼不良反應。
“那麼,我下班後也過去一趟。”葉洪濤說道。
“好啊。”陶酒酒說着,不禁有幾分遺憾,“只不過我給你做的蛋糕,你吃不到最新鮮的了……”
“沒事,反正你以後會天天做。”葉洪濤笑得輕鬆,“酒酒,你自己小心一點,等我。”
葉洪濤剛收起手機,就聽到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
“誰?”他頭也不擡,隨口問道。
“我。”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他非常熟悉的聲音。
葉洪濤擡頭一看,恰好看見慕婍婍款款而來,雪白的蕾絲連衣裙勾勒出美好的身段,香檳色的包與衣服相得益彰,今天的她將滿頭長髮紮成了馬尾,竟有幾分青春活潑的感覺。
“洪濤,中午有時間嗎?”慕婍婍笑容滿面地望着他,“昨晚本來想打電話約你的,結果你手機關機……”
“昨晚?”葉洪濤想到這裡,不由笑出了聲。
他的手機當然關機了,那是爲了可以和陶酒酒過一個不受打擾的二人世界。今天早上,他開機的時候,也看到了來自慕婍婍的那幾個未接來電,只因爲一忙,竟然就將她忘到了腦後。
只是不曾想,她找自己竟會有要緊事,否則又怎麼會追到辦公室裡來呢?
“是啊,你平常不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麼?昨晚是怎麼了?”慕婍婍眼含深意地盯着他。
“不可說。”葉洪濤神秘地一笑,腦海中浮現出陶酒酒嬌美動人的樣子。經過了昨晚,她的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看來訂婚後的生活非常如意。”慕婍婍語氣中不自覺地浮上酸意,“好得連我這個老朋友都忘記了。”
“不會,你永遠都是我的朋友,怎麼會忘記呢?”葉洪濤笑得有幾分勉強。
“好,那今天中午賞個臉,請我吃一頓,怎樣?”慕婍婍進一步邀約。
“可是……”葉洪濤想到之前才答應過陶酒酒,這時便有幾分猶豫。
慕婍婍猜測道:“是和你未婚妻有約?”
“那倒不是。”葉洪濤答道,“只是她有事去了醫院,我答應要過去的。”
“吃過飯之後再去,應該也來得及吧?”慕婍婍帶着商量的口氣說道,“她沒有說趕時間,對不對?”
葉洪濤還是舉棋不定:“這個……”
“洪濤,以我們的交情,讓你請我吃一頓飯,就那麼難?”慕婍婍湊近,壓低聲音,悄悄說道:“關於我懷孕的事情,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的這一句話瞬間擊中了葉洪濤的要害,如此一來,他再也沒有任何異議了。
“那……那好吧。”葉洪濤答應着,起身拿起自己的提包。
“這個爽快的你,纔是我認識的你。”慕婍婍笑道,“瞻前顧後可不是你的作風。”
“當一個人肩膀上有責任,他就會懂得顧忌和收斂。”葉洪濤神色凝重,“婍婍,我的時間不多,我們直接去最近的餐廳吧,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他就那麼不願意面對自己?
聽着葉洪濤最後那幾句敷衍的話,慕婍婍不禁有些悲愴。
他們兩個人一齊出了辦公室,葉洪濤和她之間始終保持着一米的距離。她記得,在她還沒有正式答應與葉洪濤交往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在一起走路,也是保持這樣的距離。
一米,不長不短,普通朋友的距離。
不同的是,當時要求保持距離的是她;而若干年過去了,刻意保持距離的人,卻變成了葉洪濤。
原來,人生竟然可以如此顛覆,一切皆源自命運的捉弄。
他的相貌英俊如前,他的背影和多年之前沒有區別,就連走路的樣子都一模一樣,總是習慣先賣出右腳,而左臂則是自然地垂下,因爲,那是爲自己準備的……
時間對男人總是那樣寬厚,只見成熟,不見蒼老。而她,越來越憔悴,身體也開始慢慢衰老了。
人們都說沒有愛情雨露滋潤的女人容易憔悴,這句話真是說到了慕婍婍的心坎裡。
她打扮得再美,穿得再光鮮,如果沒有人欣賞,那便是一朵失去養分的花,在不經意間,就已經枯萎了……
看着老人被擔架隊擡進了搶救室,陶酒酒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那個出租車司機見已無事,早就跑得無影無蹤,剩下她一個人守在醫院。
時間不早了,葉洪濤卻還沒有來,或許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想到葉洪濤,陶酒酒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情——剛纔心情太過緊張,她居然將他們倆的午餐給忘在出租車上了。那些菜餚到沒什麼關係,可那個水果蛋糕可是她忙碌了一整個上午後才收貨的果實,就如此弄丟了,真可惜!
“這位大爺的胳膊肘骨折,其他沒什麼。你是家屬嗎?”一個護士走了過來,開口問道。
“不是。”陶酒酒笑了笑,支支吾吾道,“那個……我是在路上看見他出了車禍,所以送他來的。”
“那怎樣才能聯繫到他的家屬?”護士有些犯難,“老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但他的血型比較少,醫院的血庫裡面暫時沒有這種血型……”
“護士小姐,不如驗一下我的血型,如果合適的話,我願意獻血給他。”陶酒酒毫不猶豫地說道。
“好吧,那你帶這位小姑娘去驗一下。”護士聲音平淡地吩咐另一個護士帶陶酒酒去採血。
陶酒酒才轉過身去,坐在一旁的病人家屬們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起頭的說道:“我看,這老人多半是這小姑娘撞的,不然哪有這麼好心?”
坐在他身旁的一箇中年大媽推斷道:“估計這小姑娘是在學開車,要不就是剛學會開車沒多久,因爲技術不好而撞了人。新手嘛,沒經驗,纔沒來得及逃走。像這樣的,我見得多了。”
又有一人茅塞頓開:“可不是,人要不是她撞的,和她沒一點關係,她幹嘛伸手拿這燙手的熱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