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KTV的時候,夜已深了,與章曉亮一番長談之後,陶酒酒覺得自己壓抑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釋放。
陶酒酒很感謝上天,不僅讓她有江婉兒這樣要好的閨蜜,而且還讓她遇見章曉亮這樣一直默默支持自己的藍顏知己。
藍顏知己,她早已經用這個詞來定義章曉亮。
他了解自己的每一件心事,更加明白自己的苦惱源自何處。
因爲了解,所以包容。
雨停了,月亮卻沒有再探出頭來,路面很黑,章曉亮的車子開得很慢,陶酒酒坐在平穩的車廂裡,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突發奇想,問道:“曉亮,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這個城市,你猜,會有多少人想念我?”
“當然會有很多人,比如我,還有你的所有親人和朋友……”陶酒酒的話隱隱讓章曉亮覺得不安,問道,“怎麼了,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能想到這個問題並不奇怪啊,人嘛,誰不是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去,帶不走一點牽掛。”陶酒酒笑得超脫,“我想,我若是能留下什麼,那該有多好。”
“到你老去的時候,你說不定兒孫滿堂,或許連曾孫都有了呢。”章曉亮笑着打趣,“那些孩子算不算你生命的延續?”
“兒孫滿堂?”陶酒酒似對這個成語還不夠了解。她還太年輕,覺得那些所謂的“兒孫滿堂”是太過遙遠的事情,遠得看不到輪廓。再說,她和葉洪濤之間弄成這樣,使她完全沒有心思去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車內的樂曲像極了催眠曲,陶酒酒聽着聽着,恍然有了睡意。
接連狀況不斷,白天心情欠佳,晚上睡眠質量下降,陶酒酒實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不由自主地闔上眼皮,只想着閉目養神,沒曾想真的漸漸滑入了夢鄉。
或許是因爲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她這一睡,竟睡得很沉。
汽車抵達江婉兒居住的小區時,陶酒酒兀自睡着。章曉亮喚了好幾聲,都沒能將她叫醒。
“看樣子……累壞了。”章曉亮疼惜地伸手撫過陶酒酒有些凌亂的長髮。就算睡着了,她的眉頭還是不能舒展開來,緊緊蹙着,似有無限愁緒。
“冷……”睡夢中的陶酒酒呢喃着,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
見此情景,章曉亮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蓋在她的身上。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卻還是驚醒了陶酒酒。
“我怎麼睡着了……”陶酒酒揉揉眼睛,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你一定是太累了。”章曉亮勸道,“什麼都不要想,喝一杯溫牛奶,再好好睡一覺。”
“我知道的,謝謝。”陶酒酒取下章曉亮的外套,遞還到他的手上,嫣然一笑:“曉亮,謝謝你。”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說什麼謝。”章曉亮笑道,“你只要記得,我這個朋友永遠支持你,只要你勾勾手指頭,我就會隨叫隨到。”
陶酒酒點點頭,心中浮起融融的暖意。
週日晚上,陶酒酒提出搬離江家,自己另外找房子住。
江婉兒聞言後很是驚訝於她的決定:“你要搬去哪裡?”
陶酒酒答得理所當然:“當然是公司的附近,這樣方便上班嘛。”
“會不會不方便?你一個女孩子家單獨住在外面怎麼合適?”江婉兒很是擔憂。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之前不是也一個人住在外面過嘛……”陶酒酒話說到一半,猛然打住,她回憶起了那次幾乎被吳大志強bao的可怕經歷。如果不是葉洪濤的及時出現,那結果真是難以想象。
不過,那晚之後,吳大志就跑得無影無蹤,他也不會故技重施了吧?
陶酒酒真希望自己成爲成人童話中的那種身負絕技,可以以一人之力教訓一夥男人的俠女,就算有色狼來了,隨便三拳兩腳就將他們收拾得屁滾尿流。
當然,這終究是一種類似於白日做夢的空想。
“那你和洪濤呢,就不打算和好了?”江婉兒又問。
陶酒酒知道自己這個最好的朋友是出於關心,可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顯得那麼地不合時宜,她對葉洪濤失望透頂,而葉洪濤對自己的感覺,想來也是大同小異。兩個人之間演變成這個樣子了,又談什麼“和好”?
“很難,裂痕太深了。”陶酒酒口是心非地說道,“再說,不就是分手嗎,又不是沒了男人我就活不下去。沒了他,興許還會更快了一些呢!”
江婉兒的口氣和章曉亮的口氣如出一輒:“酒酒,你真的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能吃能喝能睡。”陶酒酒滿不在乎地一笑,“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可我看你這陣子瘦了很多啊。”江婉兒還是不能放心,“你瞧瞧自己,瘦不拉嘰的,在這樣下去都要變成排骨了。”
“什麼排骨,拜託那是骨感好不?”陶酒酒笑着更正。
江婉兒伸手撓了撓頭:“那你租借的房子可靠嗎?”
陶酒酒笑了笑:“房子所在的小區很先進,至於房租嘛,我也還能承受。”
聞言,江婉兒嘆了一口氣:“你這樣躲着他,但願……”
江婉兒所料不差,陶酒酒之所以要搬走,就是爲了避開葉洪濤。
葉洪濤的所作所爲將陶酒酒的心傷透了,她怨他,怪他,又不能停止愛他,爲了避免再重複這樣的情感與理智的煎熬,她做出了逃避的選擇。
反正還沒結婚,再說,若真的領取了紅本子,最多也就是前去扯破而已,又不像從前,離個婚還得層層審批,百般阻撓。
只可惜,事情發展的狀況總會超過人們的預期,就算陶酒酒想得通透,也無法預料。
五月六日星期一的傍晚,章曉亮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神情疲憊地走出了辦公室,他想要逃離這裡,他現在不想見到帶給陶酒酒巨大痛苦的葉洪濤。
然而,他越是不想見到葉洪濤,葉洪濤卻偏偏要出現在他的眼前。
“什麼事?”自打因爲陶酒酒而與葉洪濤拌嘴開始,章曉亮對葉洪濤的不滿就一直掛在臉上。
“你知不知道酒酒去了哪裡?”葉洪濤劈頭便是這樣一句,語氣好似審問。
“你不是移情別戀了嗎?怎麼還知道要關心酒酒?”章曉亮揶揄地一笑,“你找她做什麼?預備再和她吵一架,再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嗎?還是說,你想把酒酒的消息告訴慕婍婍,方便慕婍婍再次籌劃陷害酒酒的陰謀詭計?”
“我只是想和她好好談一談。”與張曉亮的爭吵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葉洪濤的氣也消了,才能夠心平氣和地說話。
章曉亮擡起眼皮,仍是一臉的揶揄之色:“我勸你還是趁早回家照顧心頭肉吧,那位慕大小姐,想必是望眼欲穿地瞅着別墅的大門,翹首以盼男主人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