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陌王一向逍遙自在,不管朝中事務,就說這件事,誰都知道牽扯極廣,陌王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明白皇帝的真正意思呢?
他居然要查?
而且,居然在隔日就拿下了禁衛軍統領?
要知道,陌王這個人做事一貫乾脆利索,要麼不做,要麼必是神速。
見太后緊張的神色,太子也急了,“皇奶奶,我也納悶着呢,可陌皇叔這一回是認真的,昨天司徒統領就被帶到陌王府了,今兒一早送大理寺,聽說還上了大刑。”
“那李公公人呢?”太后說着,朝林公公看去,李公公正是在林公公手下辦事的。
林公公也大驚,“太后娘娘,老奴也不知道這件事啊!”
他說着,朝樂安公主看了去,太后明白過來,立馬揪住樂安公主的衣服,“臭丫頭,你給我擡起頭來。”
樂安公主戰戰兢兢地看着太后,哭得眼淚嘩啦啦的流,“我也找不着他了,他傷了臂膀,又瞎了一眼,前天晚上還來找我,昨天我……我回宮後就找不着他了!”
“他可是哀家宮裡的人呀!”太后縱使對樂安公主千百般溺愛,這個時候也氣得想扇她幾巴掌!
皇帝最忌諱的就是後宮干涉朝政,樂安公主這麼一鬧騰,這件事就不僅僅牽扯到太子,而且也牽扯到了她。
太子心頭一驚,“皇奶奶,難不成是父皇誤會了什麼,所以授意陌皇叔查的?”
樂安公主這才也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解釋,“皇奶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殺了容靜那麼賤人,想毀了她鏢局的名聲,我沒想幹涉朝政啊!”
“你給閉嘴!”
一貫慈愛的太后,此時兇得就像是母夜叉,樂安公主怔了,太子也怔了,兄妹倆還從來沒見過皇奶奶這麼兇過的,只覺得她像變了個人似的。
太后眸光凌厲地盯着地板看,半晌纔開口,“林公公,馬上派人把李公公找出來。還有,我不管陌王爲什麼要追查到底,也不管皇上什麼意思,大理寺那邊,我准許查出什麼蛛絲馬跡!明白嗎?”
“明白!”林公公連忙領命,看了樂安公主一眼,便先行離去。
一室寂靜,就剩下他們祖孫三人。
樂安公主傻乎乎的就知道哭,太子卻是聰明人,連忙道,“皇奶奶,你放心,這件事絕對不會牽扯到乾坤宮,即便大理寺那邊問出什麼了,孫兒也一定能擔着。”
“混賬!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皇奶奶這些年就都白忙了!”太后不悅訓斥。
皇帝年幼的時候,國舅呂將軍權傾朝野,這位呂太后可是險些把孤氏天下,變成了呂氏天下,皇帝自幼便對呂家深惡痛絕。
而當年的明賢皇后雖出身呂家,卻完全站在皇帝這一邊,暗地裡幫皇帝奪回了不少實權。
因而皇帝一直感恩於心,對明賢皇后留下的一男一女,也就是太子和樂安公主寵愛有加,即便孤嘯然的能力遠遠弱於其他皇子,卻還是被立爲太子。
至於太后的寵愛,與其說是因爲寵愛明賢皇后,其實還不如說是因爲寵愛她呂氏的血統,留戀後宮權力。
皇帝掌權之後,東靖的兵權便一分而二,分爲左大將軍歐陽將軍,右大將軍呂將軍,雙方相互牽制。
呂氏失勢了不少,如今全都倚仗太子的勢力。
皇帝雖是太后的親生兒子,但是因爲這些原因,她和皇帝的關係其實並不像表面上那麼融洽。
呂太后就只有一個孃家,皇帝卻有很多皇子,將來皇位一旦更迭,那得多少家族跟着沉浮呀!
呂太后最擔心的就是太子的位置保不住,心下最希望的便是太子能趁早繼位。
否則,太子一旦失勢,不管什麼人上位了,她呂氏一門也就完了,當年呂氏得勢的時候,可沒少得罪人呀!
太子沒說話,緊鎖眉頭看着樂安公主,樂安公主也正要擡頭朝他看來,猛地就站起來,“我去跟父皇攤牌!我就不相信父皇能怎麼樣我了!”
呂太后一把就將她拽回來,怒斥道,“如果真的你父皇要追究這件事,你以爲你去認罪就完了嗎?”
這個是一個扳倒太子的極好機會呀!
“皇奶奶,我纔不相信我父皇會那麼無情,一定是陌皇叔被那個妖女蠱惑了,一定那個妖女讓陌皇叔追查的!”樂安公主氣呼呼,一邊說,一邊跺腳。
然而,與其相信陌王會爲了一個女人較真而掀起朝中一場腥風血雨,太后寧可相信是皇帝真的要動手廢太子了。
瞥了樂安公主一眼,她搖了搖頭,“你們都下去吧,這件事,哀家會處理,你們也都別慌張,自亂了陣腳,明白嗎?”
有太后這句話,兄妹倆才都鬆了一口氣,正要走,太后卻又喚住樂安公主,本不想說,只是,如今也忍不住了,“樂安,哀家跟你說很多次,你是公主,就該有公主的樣子,瞧瞧你在詩酒黃花宴上那乾的都是什麼事兒!”
不提黃花宴就罷了,一提黃花宴樂安公主怒氣又上來,直直跺腳,“皇奶奶,那都是容靜那個賤人,她一定是記恨女史殿試的事情,回來報仇的!都是她害我丟臉的!”
“你還敢說,你不跳事端,她區區一個平民,能去參加黃花宴?能坐到你的位置上去?今年的黃花魚那麼多賓客,尤其是國外的貴族,你還想不想嫁一個好人家了呀?”太后不悅地教訓。
樂安公主果斷是被寵壞的孩子,嘟着嘴,也不害臊,直接就道,“反正我非秦川不嫁!”
這話一出,太子回頭看來,滿臉複雜,“你如果能嫁秦川,那就好了。”
西陵是唯一能和東靖抗衡的國家,秦川被譽爲天下第一太子,據他所瞭解,父皇曾經也有過聯姻的打算,如果樂安能嫁給秦川,不管是對樂安,還是對他都百利而無一害呀!
只是,如今的形勢看,萬一父皇出兵救北闕,那聯姻的事情必定會黃掉的。
太后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問道,“嘯然,北宮冥所求之事,你父皇還沒有答應吧?”
“昨兒個讓北宮冥等了一天,都沒見,讓他今天再來。”太子如實回答。
“這件事你可得盯緊了。”太后交待道。
“是!”不用太后吩咐,太子也一直盯着。
呂太后這才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樂安公主他們離開沒多久,林公公就回來了。
“稟主子,李公公確實逃了,老奴已經派人去他老家。”
呂太后點了點頭,淡淡道,“你去顧府親自走一趟,讓顧逸帶上他夫人,一會到乾坤宮來,就說哀家賞他茶喝,對了,不是說還有孩子嗎?一併帶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