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小默默叫過爹爹了,容靜緩緩擡起頭來,只見孤夜白癱躺在一旁,不知生死。
她不知道秦川爲孤夜白擋了那一擊,能減少多少力量,也至今不清楚,爲何面對水鳳凰的力量,孤夜白到後面竟失去了所有抵抗,如果他後面有所抵抗的話,未必會落得這個下場。
之前,容靜嚇壞了想都沒有想過,如今,她也無暇多想,看着孤夜白蒼白的臉,她的心抽疼得厲害,她很清楚自己無法再承受任何打擊了,有種瀕臨崩潰的感覺。
小默默不敢,她也不敢呀。
小默默揪着孃親的衣角,抿着脣,催促。
容靜看着他,很想很想搖頭,卻又辦不到。
這個時候,她必須給予小默默力量的,再害怕,再辦不到,她都必須鼓起勇氣來呀!
默默只是個孩子,她必須堅強。
終於,她一手握住了小默默冰涼涼的小手,柔聲道,“默默,乖,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她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力量。
沒事的,她也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她朝孤夜白一步一步爬過去,距離並不遠,卻似乎穿越了整個世紀,從生命的開端直到盡頭,從相識的起點,直到再也無法相忘。
她來到孤夜白身旁,跪坐在一旁,而小默默一動不動,原地坐着,心驚膽戰看着。
鬥了那麼久,如今安靜下來,她近距離看他,這才發現他瘦了好多好多,足足瘦了一大圈,眼底有一圈深深的凹痕。天知道,這一年來,他到底是怎麼過的?
其實,只要她認真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便早就可以看出他的形容憔悴。
她的心忍不住疼起來,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一觸到立馬就縮回來,這臉冰冷得可怕,都沒有一絲溫度,這讓她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容靜,勇敢一點,好不好?
手,顫得她怎麼都控制不住,可是,她還是又一次伸出去,這一回,她不再猶豫,直接伸到他鼻下去……
瞬間,她的手就僵了,不再顫抖。
有氣!
人還活着!
孤夜白,你一定很捨得放棄我和小默默,對不對?
容靜猛地轉頭朝小默默看過來,“默默,他還活着,活着!”
小默默立馬就站起來,飛衝過來,“真的嗎?”
容靜激動地拉着小默默的手去探鼻息,“是真的,對嗎?”
原來,她也不敢肯定,她都害怕自己出現錯覺了,而小默默這一探,終於是鬆了一口大氣,驚喜得一把就抱住了孤夜白,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活着便好!
不管怎麼樣,活着就夠了。
“孃親,我們回到爹爹身旁吧?”
“就算他們不要我們,我們也賴在他身旁不走好不好?”
“孃親,我不想失去爹爹,我們死賴着不走吧,孃親……”
……
這,纔是小默默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吧,你不要我,我也要賴着你,因爲,我要你。
容靜連連點頭,爭那麼多做什麼?
是誰說過,愛一個人本就是自己的事情。
只要你愛他,不管他是誰,不管他做什麼,你都還會愛着呢,從來不會要求他用相同的愛來回報你的,不是嗎?
容靜連連點頭,喜極而泣,卻很快就緩過神來,“秦川!秦川呢!”
孤夜白沒死,秦川就更不會死的!
孤夜白受的傷比秦川要重很多很多,除非秦川他是因爲摔下來才……
容靜突然站起來,開始四下尋找,小默默其實早就找過一邊了,周遭一圈就沒有看到壞人叔叔的身影。
“看着你爹爹。”容靜急匆匆地交待,便往遠處去。
她找了一大圈,幾乎把整個深淵底都找了一遍,卻始終沒有看到秦川的身影,卻在一個小路上發現了一些碎紫玉石。
這是怎麼回事?
容靜沿着小路追過去,這一追就追到翌日清晨,卻始終沒有再看到紫玉石,也沒有看到任何身影。
秦川,走了嗎?
還是,有人救了他?
容靜在路口站了很久很久,突然就笑了,活着,便好!
沒有屍體,反倒看到了紫玉石,至少證明秦川沒有死的,至於他爲什麼要走,怎麼走的,都不重要了吧。
“壞人……謝謝你!”容靜喃喃說道。
就在容靜原路折回的時候,她發現了一條汗帕,被繫着在樹枝上,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影夢蝶的東西。
這下,容靜算是徹底明白了,如果不是她太慌張了,聰明的她早該想到了。
在這個地方,除了影族的人有那麼快的速度救人,還會有誰呢?
影夢蝶故意把汗帕系在樹枝上,卻不露面,不見面,那個丫頭是什麼意思?
是以這種方式帶走秦川,這是一種不見面的告別嗎?
秦川,多麼希望你再一次被救,不是假裝失憶,而是真的失憶了,忘記了一切,忘記晚秋,忘記靜靜和默默,也忘記大尊主和雪大人。
唯有忘記,才能解脫,才能新生……
容靜用汗帕將撿來的紫玉石小心翼翼包起來,藏好,這算是秦川留下的唯一的記憶了吧。
她原路回去,遠遠的就看到孤夜白靠再牆壁上坐着,雙眸還是逼着,沒有清醒的跡象。而小默默守在孤夜白身旁,還將自己小小的外衣披在他身上,此時此刻,正捧着一荷葉的水,用各種辦法喂孤夜白喝呢。
這一幕,溫暖卻又令人心酸,小默默是那樣認真,喂不下水,他便沾了水溼潤爹爹的脣,又替爹爹擦臉,拉着他的手捂暖,捂着捂着,他又伸出雙手摟住爹爹的脖子,小臉貼着在他大臉上,就像以前那樣撒嬌。
容靜聽不清楚小默默在所什麼,她遠遠地看着,沒有打擾。
孤夜白,你醒來,還會不會排斥我們?
孤夜白,你醒來,還會要我和小默默嗎?
孤夜白,你什麼時候纔會醒?
直到小默默摟着爹爹疲憊地睡過去了,容靜才走近,她在孤夜白另一邊坐下,沒多久,便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腦袋斜靠在他肩膀上。
她閉上眼睛,靜默地感受這種熟悉的感覺,然而,就這個時候,孤夜白袖中卻掉落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