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
方眠苦於三戒的強大氣場下,始終低着腦袋不敢擡頭。若添的心思都在筆記上,也安靜的很。彼岸本就不會說話,飄在副駕駛座上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專心開車的三戒,技術熟練地完全不像是老年人,甚至還在空蕩蕩的馬路上來了一段漂移,把方眠嚇個夠嗆。
好不容易有驚無險的到了若添家麪館,三戒冷淡的詢問她需不需要送她回家,方眠慌忙連連擺手,表示她今晚想住在若添家。三戒倒也沒說什麼,直接開車走人。
“你想住在我家?”若添一邊往裡走一邊問她。
方眠眼睜睜的看着三戒的車開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耷拉着臉跟着她往前走:“我的小心臟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我給老爹打個電話,就直接在你家睡吧……若添,我要跟你擠一張牀。”
若添還沒有說什麼,在店裡忙碌的劉哥看到她們回來,急忙上前把若添拉過去,緊張不已的從頭看到腳:“你們可終於回來了,有沒有哪裡受傷?一天了都沒接我電話,我很擔心的好不好!”
方眠陰險的偷偷笑了兩聲,順便和同樣邪笑的彼岸交換了個眼色,不懷好意的走上前去:“劉哥,我不是用若添的手機給你回短信報平安了嗎?你還擔心個鬼啊?”
劉哥更加緊張了,撓着腦袋支支吾吾着:“但是那條短信一看那就是你的語氣,肯定不是若添發的……”
若添卻一個凌厲的眼神看過來:“你是用我的手機發的?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額,今天你不是把你的手機給我了嗎?我就順手……沒錯,順手給劉哥回了短信!我看劉哥很擔心你,一直不停的給你發信息打電話,但是在樹林裡信號不好你也沒有看到,爲了不讓他緊張,所以才下定決心給他發的!我是好意,對,我是好意!”方眠義正言辭的挺胸擡頭爲自己辯解着。
“這個不重要,若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不知道你們的具體位置,不然就直接去找你們了!”
劉哥拉着若添繼續追問着,剛好有個顧客喊了他一聲:“我要點餐!”劉哥卻頭也不擡的擺了擺手:“現在沒空!”說完就繼續盯着若添,恨不得把她的臉看出個洞來。
“劉哥……你別太激動,我這衣服經不起你這麼拽啊……”若添皺着眉的指了指被劉哥拽在手裡的袖子,但迎上劉哥無比激動的眼神,還是無奈的敗下陣來,“好好好,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
見自己已經成功轉爲電燈泡一號,方眠矮着身子悄悄撤出來,在麪館中掃視一圈尋找着電燈泡二號。只見彼岸早已飄到13號桌邊坐下,正對着她笑着。方眠衝他招招手,快步走過去坐下。
“你怎麼溜了?怎麼樣,劉哥擔心若添的時候,是不是很可愛?哈,我果然有眼光!”
彼岸笑吟吟的看看聚精會神的聽着若添瞎扯的劉哥,雙眸閃爍了幾下。我從不知道,他對若添竟如此有心。
怎麼會?你不是一直都在麪館遊蕩嗎?劉哥什麼心思,你應該最瞭解纔對。
彼岸搖搖頭。在他來麪館之前,我的心智就開始出現倒退了,所以,對這種事並不敏感。
方眠心下一陣慌亂,他說的這種事,是指感情的事情嗎?那現在他的心智恢復了,會不會對這種事很敏感?她低下頭撓了撓額頭,擋住彼岸的視線,實際上卻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懊惱的皺着眉。那跳個不停的心臟,你是要鬧哪樣,他什麼都沒說好嘛,你激動個什麼勁兒!
彼岸瞧着她這副糾結的樣子,嘴角翹起,溫柔的笑着,笑着笑着卻又笑不出來了,皺着眉,啞着嗓子開口:“眠眠。”
“嗯?”方眠擡起頭,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依舊很燙,連忙又低下頭,小聲問着,“什麼事?”
彼岸無奈了,她好歹要看着他的眼睛,才能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啊!這姑娘,怎麼會這麼傻?他身子向前一傾,再度開口,但這次明顯清晰了許多:“眠眠。”
方眠還是不敢擡頭,低着聲音:“嗯。”
彼岸啞然失笑,懊惱卻又不忍發作,萬般無奈之下,他擡手覆在她的額頭之上,輕輕撫摸着。雖然並不能真正的摸到她的黑髮,但來自他掌心的氣息,還是讓方眠感受到了溫暖。
她傻傻的擡起頭,剛好撞上彼岸無奈的笑容。
你若不看着我,怎會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方眠一愣,終於明白過來他爲何一而再的叫她的名字,羞愧不已。我下次一定注意!剛剛你要對我說什麼?
彼岸看了看劉哥,笑着。你以前,對他很有興趣?
“唔,曾經有段時間對他花癡過。”方眠乖巧的回答着,“大約是初中的時候,那個時候劉哥在念大學。有一天他來這裡詢問若添可不可以留下來打工,因爲他曾經是若添爸爸的學生,所以若添很爽快的就答應了。那個時候劉哥真的是帥的一塌糊塗,我和若添兩個人才能搬動一張桌子,可他一個人就可以輕鬆的搬來搬去,我特別崇拜他!”
彼岸皺皺眉頭。只是因爲他能一個人搬動桌子,你就覺得他帥?
方眠不悅的癟着嘴:“你不要質疑我的眼光好不好!那時候,雖然若添是麪館的老闆,但其實麪館是在若添遠房表舅的名下,她只能算是給表舅打工的。那時她一個初中生對於法律這種事完全無能爲力,劉哥就到處找人幫忙,求了好幾個法學院的朋友,纔好不容易用各種方式逼着表舅簽下協議,約定在若添滿18歲的那天,將麪館還給她。那天劉哥把若添表舅簽下的協議書交給若添的時候,我被感動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恨不得立馬嫁給他。”
彼岸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就連好看的雙眸中都閃着寒冷的光。
那最後怎麼沒有嫁給他?
方眠被他的這個眼神看的心慌,卻又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只好可憐兮兮的縮縮脖子,接着說:“那個時候小,不懂事嘛……後來我知道劉哥其實一直喜歡若添,若添又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就換了個人花癡……你你你,你這副要吃人的表情是要幹什麼……我知道當時我沒有幫上若添的忙,但是我那時候也只是初中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喂喂,你再瞪我也沒用,我已經經常來麪館泡麪吸引顧客了,我只能幫這麼多了……你不要這麼兇啊……太恐怖了……”
彼岸眯着雙眼,停在她頭頂的手掌緊緊握起來,恨不得一掌劈下去,但他還是忍了忍,散發着危險氣息的俊臉往前一傾。雖然覺得問出口很丟臉,但他還是咬牙切齒的,瞪着畏頭畏尾的方眠。
所以,你換了誰花癡?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登徒子?
本在恐懼着的方眠傻眼了,所有的恐懼一掃而光,只剩下放空的大腦。
彼岸,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剛剛說的登徒子,莫非是葉紫蘇?
彼岸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彆扭的扭過頭,沒有言語。方眠卻如臨大赦一般鬆了一口氣,暗自感嘆着,彼岸的氣場竟與三戒一樣很強大,她以前爲什麼沒發現?
“紫蘇怎麼成登徒子了?”她輕輕拍着胸口,問他。
彼岸眼神更加彆扭,斜眼看看她,手託着下巴不悅的扯扯嘴角。怎麼,他在你心裡,不算登徒子?
她搖搖頭:“紫蘇是娘娘腔,也的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要說他是登徒子,我倒是沒這個感覺……等等,彼岸,你說的該不會是在倉庫的時候,他偷偷親了我吧?”
彼岸的眸中閃過寒光。他偷親了你,還不算登徒子?
方眠看着他彆扭的俊臉,忍不住笑了:“當時你的心智應該是小孩子吧?不是說對這種事不敏感嗎?怎麼到現在還記得這麼清楚?彼岸,你這個樣子好可愛。”
彼岸臉頰一紅,尷尬的沒敢看她,但緊抿的嘴脣還是出賣了他,方眠輕輕笑着,說道:“雖然那是我的初吻,我也的確很生氣,但其實他心地不壞,頂多算是個眼光不好。嘖嘖,平日裡追他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數,藍楊天天纏着他都沒用,他怎麼就瞎了眼看上我了呢,肯定是傻了。”
彼岸一愣,轉過頭來。是你的初吻?
方眠癟癟嘴:“當然,我又不會像娘娘腔一樣隨便去找人親。”
彼岸衝劉哥努努嘴,你花癡了那麼多人,都沒有衝上去?
方眠不開心了,瞪他一眼:“我只是花癡,又不是腦殘,花癡又不是真的喜歡,怎麼可能衝上去就親!”
那你對我……
可他的話還沒問完,總算是打發了劉哥的若添卻剛好拖着疲憊的身子走過來一屁股坐下:“你們聊天的時候能不能低調點,沒看店裡的人都在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眠眠嗎?死小子,你臉皮厚,眠眠可臉皮薄着呢!”
彼岸看看周圍的人,的確有幾個一直在好奇的盯着方眠,只好收斂了繼續問下去的衝動,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方眠卻沒有看到他這糾結的模樣,徑直湊過去看着若添攤在桌子上的筆記:“你現在就要開始研究?果然是學霸若添!”
若添頭也不擡的回她:“三戒爺爺說,這裡面有祖父記載的關於隱匿鬼魂氣息的符咒,我要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