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發,殺去她們的大本營。凌若夕將地圖收好,放入袖中,這才吩咐道。
“貿貿然前去,別說是爲山寨裡的人報仇,救出小白,只怕最後,就連你我,也難脫身。”雲井辰提醒道,對神殿,他沒有半分的好感,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想要看着凌若夕跑去送死。
“一味的躲閃追兵,對我們來說,和混吃等死有什麼分別?這雙重結界,要如何無聲無息的經過,我們實地看過便知,再說,只要做好僞裝,不將玄力波動外放,她們能發現我們的行蹤嗎?”凌若夕說得極其篤定,對於反追蹤的技術,她若是敢說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能夠在滿世界的高科技信息的追捕下,安然無恙的她,怎麼可能連隱匿和僞裝這麼基本的事也做不到?那她前世這麼多年的刻苦訓練,豈不是白費了?
“好吧,既然娘子做了決定,本尊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雲井辰優雅的拍了拍衣訣,拂袖起身,洞口外絢爛的晚霞,向裡邊投射着極其耀眼的光暈,他含笑的容顏,此刻彷彿放着光,那雙眼深似浩海,彷彿能將人的三魂七魄通通吸走一般。
凌若夕在他那熾熱的目光下,有些面紅心跳,她彆扭的開口:“別說得好像我們要去送命一樣,只要計劃得當,我們會安全回來的,別忘了,小一還在等着我們回家。”
回家……
這曾經並不存在於凌若夕字典中的兩個字,此刻卻輕而易舉的從她的嘴裡說了出來,那個由尖刀部隊的所有人親手改建出的山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然在她的心裡,變成了她認定的,可以停歇的港灣,一個安寧且舒適的家。
雲井辰眸光微微一閃,眼底有一抹欣慰迅速掠過,這樣就好,現在的她,比起最初,多了不少人氣,再也不是那個,生命裡只有一個凌小白的冷漠女子了。
“好,解決了她們,本尊同你一起,帶着兒子,回家。”他悄然在袖袍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柔荑,力道極重。
暗水將他們倆的小動作看在眼底,嘴角忍不住狠狠抖了抖,能不能別再秀恩愛了?知道他們感情好,但也不用這麼秀吧?
“不過,在這之前,小豆子,你必須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凌若夕掙扎了一下,從這溫馨的氛圍中驚醒,挑眉看向站在洞口不遠處的男孩,沉聲說道。
“爲什麼?”小豆子似乎被她的決定給嚇住了,神色有些慌亂:“貴人不帶我一起去嗎?”
他已經無數次做過了要爲他們丟掉性命的準備,可是現在,貴人卻要他找地方躲藏起來?然後他們三人獨自殺上神殿,這種事怎麼可以!
小豆子用力的搖晃着腦袋,想要拒絕,想要反駁。
“你這是不相信我們能活着回來?”凌若夕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眉梢冷峭,整張臉好似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寒冰,冰冷非常。
她突然強勢的態度,讓小豆子有些害怕,有些惶恐,“不,我不是……”
“還是說,你想要見到我們爲了保護你,受傷?甚至犧牲?”凌若夕的口氣咄咄逼人,那雄渾的壓迫感,如同一座大山,狠狠的降臨在了小豆子的肩頭。
他臉色慘白,嘴脣哆嗦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貴人,我……”他欲言又止,掙扎了許久後,才深吸口氣,“我就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一根筋的傢伙。
凌若夕略感頭疼,還未來得及把他給說通,就見雲井辰一記手刀,重重的劈在了小豆子的脖頸上,男孩身體一顫,整個人軟綿綿朝地上癱軟下去,被他一把接住,然後朝暗水的方向扔去。
整個動作帶着行雲流水般的灑脫與利落,看得凌若夕嘴角直抽。
他是不是以前教訓凌小白給整出經驗來了?
暗水慌忙將小豆子給接住,沒好氣的瞪了雲井辰幾眼,這男人,太沒同情心,太心狠了,萬一把人給摔着了怎麼辦?
“有些時候,說是沒用的,這種方法更有效。”雲井辰理直氣壯的解釋道。
“罷了,先找個安妥的地方,將他安置下來。”凌若夕揮揮手,懶得聽他胡謅。
他們喬裝打扮後,在百里外的一個城池中,喬裝打扮一番後,便把小豆子交給了城池外一個小村莊的村民手裡,當然,凌若夕沒有忘記,在小豆子的臉上一通塗抹,將他原本的容貌給遮蓋起來,臨走時,她細心的交代村婦,好好的照料他,又拿出些銀兩。
“如果他醒了,勞煩告訴他,在這裡等我們做完生意回來接他。”男人沙啞雄厚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吐出。
村婦性格淳樸,這座村莊又距離城鎮頗遠,以至於,並不太清楚外面所發生的事,她急忙點頭,“大人請放心吧,偉大的光明神曾教導我們,要樂善好施,樂於助人,我會把他當作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照料的。”
“謝謝,光明神一定會保佑你一家平安。”凌若夕這時候倒不介意拿光明神的噱頭出來糊弄糊弄,取信村婦。
聽到她這麼說,村婦的神情愈發友善,顯然是將他們二人當作了光明神的信徒,壓根不知道,這兩人,正打算前去她心中神聖的聖地,製造一起屠殺。
爲了不被人認出來,凌若夕特地吩咐暗水在遠處等候,告別村婦後,她緩慢步出村莊,後方,無數村民向他們揮手道別。
直到村莊的影子逐漸化作一個小黑點,雲井辰才懶懶的笑道:“本尊怎麼覺得,你最近愈發大方了?”
若是換做以前,想要從她手裡拿到銀子,不比在鐵公雞身上拔毛來得容易,來得輕鬆。
凌若夕白了他一眼:“錢要用在刀刃上。”
“見到小白後,本尊得告訴他,你這段時間來的開銷,呵,他的表情一定會十分精彩。”雲井辰戲謔的說道,已經開始期待,當鐵公雞凌小白在知道,她連日來用了多大的開支後,臉上的表情,會是什麼樣的。
凌若夕眼角一抖,狠狠的颳了他一下:“比起我,某人以前的派頭也不低啊。”
她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雲井辰時,某人那風騷、奢華的排場。
“不然,本尊又怎麼會得到你的青睞呢?想要得到女人的芳心,不付出點本錢,那是不可能的。”雲井辰說得極其豪邁,甚至還有些驕傲。
“……”他還能再無恥一點嗎?凌若夕略感鬱悶,悻悻的癟了癟嘴,懶得再同他打嘴仗,遠離村莊後,兩人迅速疾奔,與暗水在小樹林匯合。
“現在立即動身,前去神殿。”她不願再做等待,也不願再同神殿打什麼游擊戰,反正她的行蹤已經不是秘密,同神殿也已經撕破了臉,那就只能先發制人。
根據雲井辰所提供的線路,三人日夜兼程,趕赴神殿的大本營,這一路上,他們幾乎橫跨了半個大陸,偶爾會遭遇到神殿的追兵,但凌若夕親手做的僞裝,很輕易的,就將這些人矇混過去,未曾遭遇到任何一次的伏擊。
塔斯克城的慘案,已在整片大陸上傳揚開來,無數百姓人人自危,他們恐慌着自己的故鄉會成爲第二個遭受到戰火殃及的地方,他們害怕着,凌若夕與神殿的恩怨,會遷怒到他們平靜的生活,更有不少人,在大街小巷中,散播着有關她是惡魔之子的傳言,只要提及她的名字,立即就會引來無數人的唾罵與嫌棄。
他們日夜祈禱着,希望神罰能夠降臨,制裁她。
“這些人,根本是善惡不分。”還未抵達神殿大本營的範圍,暗水就不停的怒罵道。
“不累嗎?這些話你足足唸了七天了。”自從他們在上一個城鎮落腳後,聽到這些傳言,他就一天也沒停過,凌若夕心頭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
不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她遭受到的白眼與詆譭,數不勝數,如果在意這些不相干的人心裡的看法,她豈不是早就被氣到吐血身亡了?
“哼,真該好好的教訓他們一頓,明明所謂的神殿纔是害人害己的東西,怎麼他們反而……”暗水越說越火,在他看來,這幫愚民,根本就是瞎了眼纔對。
“嘴長在他們身上,理會這麼多做什麼?更何況,懲罰他們最好的方法,不正是讓他們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他們信仰的神明,被我親手摧毀麼?”凌若夕涼薄的彎了彎嘴角,笑得意味深長,但那雙眼,卻是冷的,冰的,涼的。
暗水不自覺打了個機靈,心底有些發毛。
“還有多久才能到?”凌若夕轉瞬就把這件事給拋在腦後,詢問起了路程。
雲井辰指了指前方,在那皚皚的雲朵下,依稀能夠見到若隱若現的宏偉山脈,“看見那裡了嗎?”
“恩。”凌若夕虛眯着雙眼,這才勉強看清了山脈的影子。
“神殿就在那座山峰之上,不過,在外圍,會有一道防禦結界,將方圓五百米內的一切守護在內,還有守護者戰士晝夜巡邏。”想當初,他爲了逃出神殿,可是依靠着突破關頭的巨大玄力,才勉強殺出重圍,穿過沙漠,這才勉強回到龍華大陸。
“就是那兒麼?”凌若夕眉梢一冷,嘴角滑開一抹譏笑。
她等了這麼久,不正是爲了等待今天這個機會嗎?
那裡,就是她想了多日的目的地,那裡,就居住着,她的仇人!
山寨內的血腥慘狀,如同電影般,一幕幕清晰無比的從她的腦海中滑過,凌若夕緊咬着牙根,面部的線條已是一片緊繃,雲井辰甚至能聽到,她緊握的拳頭裡,發出的咯咯碎響,能感覺到,從她的身上,釋放出的,那股快要實質化的恐怕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