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大臣在第二天光榮的在家養病,大多數是文官,至於武將們則是皮糙肉厚,雖然身體虛弱,但還是拖着病準時上朝。
即使臉上帶着些許病容,但他們的精神卻十分的好,說是容光煥發也不爲過,不知道的還以爲這些人家裡都添了丁,當了爹呢。
凌若夕在早朝上,宣佈三日後舉行科舉,天下大選,另外冊封攝政王的各項事宜全部從簡,如今她正兒八經的成爲了南詔國最尊貴的人,自然要爲國庫着想,該剩的就得剩,不該用的就別用。
前者,百官毫不反對,甚至舉雙手贊成,但後者,他們卻不願意了,畢竟,冊封攝政王是一件大事,理所應當該大肆操辦,祭天壇,享受萬民的擁戴,至少不能比登基大典差啊。
但他們的反對到了凌若夕這兒,通通被駁回,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說:“前些日子剛剛結束了戰鬥,國庫空虛,大批的銀子當作撫卹金贈與了陣亡的將士家屬,你們認爲國庫還有多餘的銀兩還操辦隆重的大禮嗎?銀子必須要用在刀刃上。”
她苦口婆心的一番話,讓大臣們聽得自慚形穢,他們到現在纔看明白,原來他們的皇后娘娘竟是這樣一個勤工簡樸的人,一直以來,他們都誤會她了。
所以說,有時候誤會就是這麼美妙,凌若夕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份優點,成爲了羣臣們眼裡、心裡,最完美的存在。
“哦,對了,”在即將退朝前,凌若夕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事似的,再度開口,“既然本宮已爲攝政王,那這後院,可不能太過寒酸,你們說是吧?”
一抹戲謔的暗光飛快的閃過她的眸子,話意有所指。
百官們頓時愣了,驚了,聽娘娘的意思,該不會是打算……
“吩咐下去,全國收集美男子的畫像,送入宮中,本宮要充實後院!”拋下這爆炸性的消息,凌若夕拂袖離開了朝殿,只留下這滿殿裡被炸得頭暈目眩的朝臣,面色驚滯的站在原地。
那啥,他們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啊。
娘娘她居然要選男人進後院?這!這!這!可行嗎?
大臣面面相覷,頭一回在退朝後,還逗留在朝殿中,久久沒有離開,但他們在原地冥思苦想了半天,還是沒能想明白,最後一拍腦袋,索性打算將難題拋給智囊——丞相衛斯理。
正在府裡養病的某丞相壓根就想不到,在他第一次缺席早朝的時候,會發生這駭人聽聞的事,以至於,當朝臣登門拜訪,然後扭扭捏捏的把這件事說出來時,毫無心理準備的丞相大人,嚇得直接從牀上滾了下去,儀態全無。
凌若夕可沒管她的決定給這幫大臣帶去了怎樣的衝擊,此刻,她正悠然的逛着御花園,淡漠的五官在朝陽下顯得分外柔和。
“喲,凌姑娘。”某個被委託一路護送北寧國使臣安全離開邊境的男人,終於在多日後回來,他的身影從高空降落,似笑非笑的衝凌若夕揮着爪子,一條小辮子在腦勺後邊不停的飛舞。
凌若夕老早就察覺到了他的氣息,自然也沒感到意外,嘴角輕輕揚起一抹淺淡的弧線:“你回來得正好,跟我去清風明月樓。”
“誒?”他這馬不停蹄的回來,難道凌姑娘不該問問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怎麼?”見他面色有異,凌若夕挑眉問道。
暗水故作憨憨的笑了:“凌姑娘,你就不問問我有沒有安全把人送走嗎?”
凌若夕頓時像在看笨蛋一樣看着他:“如果沒有完成我的交代,你現在會毫髮無傷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嗎?”
她瞭解他,以暗水的個性,如果途中發生意外,又或者北寧國的隊伍遭遇到埋伏,他絕不會擺出這麼輕鬆,這麼得意的表情,既然都已經猜到了,她問和不問有什麼差別麼?
“額,說得也對。”暗水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媽蛋!他居然被凌姑娘給鄙視了,這不科學,爲了找回尊嚴,他急忙道:“既然凌姑娘猜到,那是不是該犒勞我啊?我可是跋山涉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那幫人安全送走的。”
“你可以回去歇着了。”凌若夕有些無語。
“啊?”這算什麼犒賞?
“不是要賞賜嗎?讓你回房歇息,還不夠?”凌若夕不悅的蹙起了眉頭,她的話頓時讓暗水有種自己在無理取鬧的錯覺。
就知道會是這樣……
他無奈的聳聳肩,“不用了,不用了,我一點也不累。”
“廢話少說,走了。”腳尖在地面輕輕一蹬,身影凌空飛起,迅速消失在了天際,暗水急忙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皇宮,大清早的,就造訪了清風明月樓。
有了上次被凌若夕突襲的事後,小丫再不敢在睡覺時,衣衫不整,這次,他們倆剛剛從窗戶外翻身而入,小丫立馬就驚醒了。
“夫人。”她一把掀開被子,衣着整齊的跳到地上。
“我去,你睡覺居然還穿成這樣?”暗水見鬼似的看着一身盛裝打扮的小丫,有些風中凌亂。
“很奇怪嗎?”小丫低下頭,仔細的將自己的裝扮打量了一番,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奇怪,非常奇怪!女人睡覺會連外衣也不脫的?這女人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癖好啊?暗水在心裡腹誹道,卻沒有說出口。
小丫也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殷勤的替凌若夕沏茶,嫋嫋的茶香很快就在房間裡瀰漫開來,暗水用力嗅了嗅,感嘆道:“好香的味道啊。”
“當然了,這是我特地爲夫人準備的。”小丫驕傲的挺直了腰桿。
“你猜到我們今天會來?”這女人難道是凌姑娘肚子裡的蛔蟲嗎?暗水覺得自己應該重新認識她,就這份預知的能力,她就值得自己重視。
“額……”小丫面頰一紅,偷偷看了眼神色淡漠的凌若夕,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也不是啦,我只是擔心夫人什麼時候會突然到訪,所以每天都會準備好這些東西,等到夫人來的時候,就可以用上了。”
她說得有些難爲情,沒有用盡全力去憧憬過一個人的人,永遠不會懂,那種期待着對方的到來的心情是怎樣的愉悅,或許這些事,在旁人的眼裡很微不足道,也很傻,但對小丫來說,僅僅只是想到,對方會品着自己精心準備的茶水,她就已經感到格外的滿足了。
凌若夕微微一愣,擡起眼皮迎上小丫熾熱的目光,心頭有暖流涌入,這丫頭,真的很重視自己啊。
冷峻的五官忍不住放柔了些許,她捧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
“啊,夫人,小心燙。”小丫驚慌失措的說道。
“不會,很好喝。”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誇獎,卻讓小丫感到了幸福。
她羞澀的垂下了腦袋,帶着哽咽的說道:“夫人能夠喜歡真的太好了。”
“喂喂喂,這種小事有必要掉眼淚嗎?女人啊,真是多愁善感。”暗水搖頭晃腦的嘆息道,看着小丫如此在乎凌若夕的樣子,他的心裡居然升起了一股極其陌生的悸動。
似是羨慕,又似是期待。
好想讓這個丫頭有朝一日也這麼對待自己啊。
這個念頭猝不及防的在他的腦海中出現,嚇了暗水一跳,他用力的晃動着腦袋,呸呸呸,他這無緣無故的,怎麼會產生這麼要不得的想法?
凌若夕餘光瞥見他那副古怪的表情,眉心一擰,這人又在腦補什麼?
“對了夫人,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是不是有事情要吩咐我去做?你只管說,不論是什麼事,我都會替夫人辦得妥妥當當的。”小丫笑盈盈的說道,即使在經營了這麼多天的青樓,但她對凌若夕的崇拜與感恩,卻始終不曾減淡過,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愈發強烈。
這個人,是在她暗無天日的生命裡,爲她帶來希望的人啊,她怎能不感激?
如果是爲了她,哪怕豁出去這條命,她也心甘情願。
“我的確有事要吩咐你去辦。”凌若夕也沒有矯情,有什麼說什麼。
小丫雙眼蹭地一亮,這種被她需要着的感覺,讓她的靈魂也忍不住興奮起來:“夫人,你只管說!”
“我好像看到了一條忠犬。”暗水不忍直視小丫這副蠢萌蠢萌的樣子,用手掌遮蓋住自己的臉蛋。
“替我在京城裡宣傳一個消息,就說我在正式成爲攝政王后,將會舉行大選,挑選天下年輕俊朗、能力出衆的男子,入主後院。”凌若夕一字一字說得極其緩慢,但這番話,卻讓小丫和暗水嚇了一跳。
“凌姑娘,你這是忽然受了什麼刺激?”暗水驚呼道,她要是想要男人,多的是人願意自動送上門好麼?需要用這樣的方式,鬧得滿城風雨不?
即使他生長在與世隔絕的山谷,但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足夠讓暗水明瞭,這片大陸的任何事。
這裡雖然信奉強者爲尊,但說到底,還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可想而知,她這個決定,將會在這片大陸上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夫人,您怎麼會突然做出這種決定?”小丫臉色驟然大變,“這麼做,會讓夫人你的名譽掃地的。”
就算現在所有人都崇拜着她,仰慕着她,但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一定會受到所有人的唾棄,所有人的指指點點,那樣的後果是小丫不論如何也不願意見到的。
凌若夕幽幽放下了手裡的茶盞,寡淡的嘴脣緩緩揚起:“那又如何?”
鏗鏘有力的四個字,讓小丫到了嘴邊的反駁,徹底消失在了脣齒之間,她能夠感覺到,凌若夕的堅定。
只要是夫人決定了的事,只怕這世上,難有人能夠讓她動搖吧。
心裡這麼想着,但一個人影卻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閃過,不!還是有一個人可以做到的。
想到那人,小丫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那這件事要是被雲族少主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