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怒火衝擊着她的理智,凌若夕面色森冷,緊握的拳頭凸起一條條駭人的青筋,越是在乎,就越是不願他受傷,她害怕着,凌小白有一天會因爲他的膽大妄爲而丟掉的性命。
一想到他孤身一個人從那懸崖上下來,她的心急忍不住恐懼的一縮一緊。
凌小白根本不敢吭聲,頂着從頭頂上籠罩下的壓迫感,吶吶的垂下腦袋,牙齒輕咬着脣瓣,一滴滴晶瑩的淚珠,順着他粉雕玉琢的臉蛋滑落而下。
“還有你。”手指凌空一勾,一股巨大的吸力讓黑狼無以反抗的成拋物線,從凌小白的肩頭落入她的掌心。
四肢懸空蹬踏,眯成一條小縫的雙眼因害怕瞪大,“吱吱吱!”我錯了,饒命啊。
“你竟也陪他胡鬧?”凌小白用力戳着黑狼的腦門,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個凌小白已夠她頭疼,現在又來一個無法無天的黑狼,還有什麼事是這一人一獸不敢做的?
“吱吱!”我錯了……小少爺救命啊!黑狼不停的慘叫着,如同小獸低吟的可憐叫聲,徘徊在房間之中。
凌小白自身難保,哪兒還敢替它求情?他心裡反倒想着,希望孃親教訓黑狼後,能夠稍微平靜一點,兩個人承擔她的怒火,總比他一個人來得好。
黑狼絕對想不到,他會如此沒有同伴愛,還可憐巴巴的用眼神一個勁瞅着他,示意他替自己說話。
一整天,房間裡不斷傳出凌若夕教訓兩人的咆哮聲,偷聽的老頭被她那狠厲的聲音嚇得夠嗆。
“我覺得這混蛋丫頭平時對我還算客氣了。”他頓時欣慰的感慨道,有對比才有落差,比起凌小白的待遇,他真心覺得自己好太多了,至少沒被她指着鼻子罵過。
“師傅。”小一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襬,“咱們還是別在這兒了,萬一被師姐發現……”
偷聽是不道德的,師姐這時是沒功夫搭理他們,但難保待會兒不會被遷怒。
他一點也不想被師姐教訓啊。
“你說的對,走走走。”老頭被他這麼一提醒,忙打了個機靈,揮着手臂,貓着步伐準備閃人。
看戲雖然重要,但性命更加重要,爲了看戲而惹得大禍臨頭,絕對不行。
日落時分,整個山谷被晚霞旖旎的光輝籠罩,好似披上一層朦朧璀璨的薄紗,山谷外,時不時有打鬥聲傳來,玄力的波動形成一道道勁風,花園中的樹木枝椏在風中搖曳,落葉打着旋兒,緩緩飄落在地上,臥房緊閉的大門,總算是打開了,凌若夕一身冷冽,從裡面擡腳走出,在她後邊,凌小白單手捂住疼痛的屁股,臉上掛着還未風乾的淚痕,可憐兮兮的跟上。
黑狼更是安靜乖巧的趴在他的肩頭,時不時委屈的抽抽鼻子。
“凌姑娘。”雲旭在花園裡與她撞了個正面,急忙抱拳行禮,擔憂的目光不着痕跡的掃向她身後的一人一獸,當他看見凌小白的動作時,嘴角一抖,小少爺這是被姑娘給好好教訓了一頓麼?
“你看什麼看?”自覺太丟人的凌小白哇哇直叫,跺跺腳,但這動作卻牽扯到他臀部的傷口,小臉疼得糾結成了一團,哎喲喂,他的小屁股,這下一定開花了。
“哼,活該。”凌若夕譏笑一聲,“只有這樣,我看你纔會長些記性,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凌小白悻悻的癟了癟嘴,“孃親,寶寶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孃親你快別生寶寶的氣,好不好?”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能別在惦記着這件事嗎?在外人面前教育他,真的很丟臉好不好?
面對着他故意的討好,凌若夕只能作罷,“不要再有下一次。”
她寧肯自己出事,也不願意看到凌小白莽撞的拿自己的性命胡鬧!
她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明危機暫時解除了?凌小白心頭暗喜,用力點着腦袋:“是!寶寶發誓,下一次絕對不會胡鬧。”
晚膳時,凌小白一個勁的替凌若夕夾菜,碗裡的食物堆積如山,全都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孃親多吃點才能長好身體。”
“顧好你自己。”凌若夕拍拍他的腦袋,身側圍繞的冷氣,有減弱的趨勢。
老頭咬住筷子,一雙眼睛賊兮兮的盯着他們,“喂,混蛋丫頭,不提我們介紹介紹嗎?”
自從這小奶娃來了以後,他怎麼覺得自己就跟個透明人一樣了呢?完全沒被她放在眼裡有木有?
“我兒子,我家寵物。”凌若夕分別點了點面前的一人一獸,凌小白甜甜笑笑,一副矜持的模樣,黑狼正趴在桌上埋頭努力吃飯,聞言,揮揮爪子,算是打了招呼。
“這是魔寵?”老頭滋溜一下雙眼放光,伸出手就想去抓黑狼,後者察覺到一股危險之氣,含住一塊雞腿肉,便蹦達下桌子,小小的身體躲藏在凌若夕後邊,戒備的瞪着面前容貌猙獰的老頭。
“吱吱吱!”你丫的要幹嘛?
“混蛋丫頭,把它交給我,咋樣?”魔寵啊,要是能把它弄成藥獸,他就不需要再耗費心機的找什麼藥人了,魔寵的身體承受力極強,可不是人類能夠比擬的。
“吱吱吱吱——”黑狼的慘叫聲愈發尖銳,看着他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個變態,這人該不會是第二個軒轅勇吧?
“不行,小爺不同意。”凌小白大聲叫嚷着,一溜煙蹦下椅子,將黑狼緊緊抱在懷裡。
“吱!”黑狼滿意了,滿足了,它千辛萬苦賣萌賣命,總算努力沒有白費,小少爺還知道疼愛它,保護它。
但心裡升起的幸福感沒能維持多久,下一秒,就徹底告破,只因它聽見了凌小白理直氣壯的話:“想要小爺把黑狼交給你,拿出合理的價碼,小爺或許會考慮考慮。”
“吱吱!!”丫的,它不是等價交換的物品。
“小黑你乖乖的啊,等小爺弄到銀子,將來請你吃好吃的。”凌小白撫了撫它豎起的絨毛,輕聲安慰道。
黑狼氣得恨不得在他的臉上刨幾爪子,有他這麼黑心的主子嗎?居然想要賣掉自己,還好意思說是爲了請它吃好吃的?它又不是吃貨,怎麼可能上當?
雲旭抱着碗,默默的站在牆角,看着眼前這幅熟悉的畫面,抿脣一笑,若是少主在此,就更完美了。
“行了,別胡鬧,還有你,你要想缺煉藥的人,等離開後,我替你找來便是,別打我家寵物的主意。”凌若夕淡漠的睨了老頭一眼,警告地說道。
“吱吱!!”黑狼立即感動得快要淚流滿面,不容易啊,能從女魔頭嘴裡聽到一句維護,真心不容易。
“切,能不能出去還是一個未知之數,更何況,你有把握能在絕殺的手下保住一條命?”老頭沒好氣的朝她翻了個白眼,對她的許諾,很是懷疑。
“什麼絕殺?”凌小白茫然的歪着腦袋,沒怎麼聽明白。
小一雙眼一亮,要是這奶娃娃知道了師姐和絕殺要戰鬥的事,一定會全力阻止,師姐似乎很在乎他,那是不是就能讓師姐回心轉意,打消這個念頭了?這麼想着,他當即出聲,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隨後,期盼地盯着凌小白,希望他能開口阻止凌若夕找死的做法。
“孃親,你怎麼能這樣?”凌小白果不其然,雙眼一紅,開始向凌若夕傳達自己的怨念。
小一心頭暗喜,緊張的握住拳頭。
“就算要打架,也得先立下賭注啊,不說一萬兩銀子,好歹也要有彩頭,是不是?不然出人又出力,豈不是很虧嗎?”凌小白循循善誘地問道,完全沒有看見,小一等人那宛如五雷轟頂般石化的表情。
喂!比起彩頭,難道不是更應該先關心她的人身安全嗎?
“放心,我什麼時候做過讓自己吃虧的事?彩頭有時候可不僅僅是銀子。”凌若夕莞爾一笑,拍拍他的腦袋。
母子倆詭異至極的談話,讓小一正確的三觀頓時轟塌,面色驚滯。
事情的發展爲什麼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吃過晚餐,小一明顯還沉浸在打擊中,沒能回過神來,直到雲旭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拍着他的肩膀道:“這種事習慣就好。”
“他難道不擔心師姐嗎?”無法理解,小一真的無法理解現在的小孩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或許你可以當作是小少爺對凌姑娘太有信心?”雲旭遲疑地說道。
“可那是絕殺啊!”小一不安的跺跺腳,“師姐和絕殺戰鬥,怎麼可能得勝?”
“孃親說會勝利就一定會。”凌小白不知從哪個旮旯蹦了出來,斬釘截鐵地說道,雙眼迸射着一股極其強烈的信任,“孃親從不說假話,你要相信孃親。”
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相信?”小一略顯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可是,萬一師姐敗在絕殺手下,那……”
“到時候咱們就帶着孃親逃命唄。”凌小白說得雲淡風輕。
他們的思維是在同一個頻率上麼?小一徹底被凌小白打敗,他原本以爲這小孩子會和自己抱着一樣的想法,卻殊不知,自幼被凌若夕一手調教出的小奶包,根本不能以常理看待。
他無奈的垂下頭,滿臉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