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真如走出陰暗的巷子,重新沐浴在陽光之下,只覺得通體舒暢,方纔那種經脈快要被擠裂了的感覺此刻已是蕩然無存,不過全身依舊隱隱作痛。
他偏過頭去看了看悅來客棧的方向,終於還是沒有再去找潘慧,而是扭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經過一天的時間,想必血池之中泡着的那些人已經被池水侵蝕得差不多了,他也可以回去好好享受一番,正好借用那些新聚集起來的魔氣修復一下有些生疼的經脈。至於潘慧那邊,他到時候吩咐蓋聶幫忙多照看一下便好了。
刑真如相信有了千煌門的前車之鑑,蓋聶應該不會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纔對。
如是想着,刑真如的嘴角微微揚起,勾起一抹冷笑,就連眼眸之中都帶上了幾分邪氣。
一陣冷風吹過,蓋聶不由打了一個噴嚏,正琢磨着是誰在背地裡唸叨自己,一擡頭便看到潘慧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客棧,身後沒有跟着任何人。
蓋聶心下納悶,便開口叫住她準備問一問刑真如的去處:“潘姑娘……”
話音未落,蓋聶就見潘慧極其不耐煩地回過頭來瞪着他,惡狠狠地問道:“幹嘛!”
潘慧現在心情正不好,又被一個本來就看不大順眼的人叫住,登時脾氣就噌噌噌的上來了,開口時也直接沒了平日裡的冷靜。
蓋聶顯然也被潘慧凶神惡煞的模樣唬了一跳,一時半會兒也沒找到話頭,只是和她大眼瞪小眼起來。
潘慧眼珠轉動着將蓋聶上下瞅了一番,道:“有事兒?!”
“沒,沒有。”蓋聶連忙搖頭。
他好歹是江湖闖蕩多年的人,如今又幫人經營着客棧,南來北往的人見過不少,看人臉色的活兒他可是十分精通。如今瞧着潘慧的神情便知道這姑娘先下了心情很是不好的模樣,而她身後又沒有刑真如的影子,指不定就是兩人鬧矛盾了。他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將自己送上去給人當蘿蔔削了。
聽了他的話,潘慧眉毛揚起,很是不客氣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便徑直上樓去了。留下蓋聶一個人站在櫃檯內迎着大堂之中那些客人好奇審視的目光哭笑不得。
這叫個什麼事兒嘛!果然是練了武的姑娘都不好招惹,更別說這位還是直接修仙的了。他也真是沒事兒給自己找事兒,自討苦吃啊!
潘慧回了房便將門窗全部鎖死,上了牀直接開始修煉。
今日被刑真如輕薄之事,在她看來終歸還是要怪她自己修爲不夠纔會被人輕易封了氣脈。她如今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會怨天尤人的小孩子,修爲不夠被人欺辱了,那麼就將修爲練上去再將場子討要回來便好了。猶自生悶氣這種事情做起來本就沒有意義,更別說氣多還傷身,如此不划算的事情她纔不要做呢!
潘慧這次練功直接便練到了第二天清晨。期間蓋聶曾經上來敲過一次門,直接被守門的紅玉長明燈給震開了老遠,只能灰溜溜地滾回樓下去了。
蓋聶私心想着,雖說刑真如是要他好好照顧潘慧,那是這位大姑娘自己將自己鎖在房裡不出來吃飯,這好賴也算不到他頭上來吧,便也不再來敲門,在下面等着潘慧自己下樓來吃飯。
結果等到子時打烊了,他也未曾看到潘慧下樓來,只能吩咐守夜的店小二警醒着一點,一旦潘慧下樓來了便立馬去伺候着,不得怠慢了。
等到潘慧收功下樓的時候,已是日近午時。許是修煉了一夜出了一身汗,她覺得衣服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這纔想到下樓去叫店小二給她準備浴桶和熱水,而後便又無視了蓋聶殷勤的目光轉身上樓去了。
面對着潘慧的反應,蓋聶那叫一個鬱悶啊!
想他雖說如今已是三十有五,但因着皮相還不錯,所以混跡江湖以來從來沒有在女人手上落過面子,如今潘慧從不主動與他攀談不說,還直接將他視若無物,這可是讓他大受打擊。
不過好在他這人素來臉皮厚,打擊歸打擊,鬱悶歸鬱悶,倒是在熱水準備好了之後親手給潘慧送了上去。
潘慧一開門,瞅到蓋聶那一雙時刻帶笑的眼,這會子不止覺得身上不舒服,連帶着心裡也開始不舒服了起來。
她錯身讓過蓋聶進屋,看着他將滿滿兩大桶熱水拎進房內,對着他的背影揶揄道:“蓋掌櫃很辛勞嘛!這種小事也要親力親爲,看來你店裡夥計的工錢拿得很是輕鬆啊!”
水桶剛擱在地上,蓋聶直接被潘慧的話擠兌得腳下一個踉蹌,險些直接栽倒進了水桶。他扶着水桶的提把順了一口氣,這才站直身子回頭笑道:“姑娘是郡主吩咐過的貴客,蓋某自然應當好生照顧的。”
“哦……”潘慧斜靠在門框上,口中拖着長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蓋聶,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有勞蓋掌櫃的再辛苦一下。我這人喜歡坐在水裡練功,可是如今天氣涼,水冷得快,而你這客棧之中明顯是沒有溫泉,所以還要勞煩掌櫃的去給我尋一個姑娘過來在一旁幫忙看着換水,當然也要麻煩廚房多少幾鍋開水了。不麻煩吧?”
潘慧笑得一臉的純良無害,但是眸子裡透出的寒氣卻讓蓋聶打了一個哆嗦,總覺得自己只要敢說一聲麻煩,這姑娘就能直接把客棧給拆了。
其實蓋聶這次倒是想多了。
潘慧壓根不知道他是刑真如的人,一直還把他當做是菩提子的手下,只不過單純因爲看他不順眼所以只是想整治他一下罷了,並沒有要拿菩提子的悅來客棧泄憤的打算。如若潘慧知道他的主子是誰,只怕現在就已經直接把他骨節給拆了。
蓋聶點點頭,笑道:“這倒是小事。客棧中原本便有一個打雜的小丫頭,潘姑娘若是不嫌棄她粗苯,我這就叫她上來伺候你。”
潘慧挑眉,倒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歪打正着了。只是話是她說出去的,若是現在回絕了反倒顯得她剛纔的那番話別有用心了,便不在意地點點頭往梳妝檯走去。
蓋聶見她同意了,立馬出門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