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把自己一個人放在房內,狠狠哭了一場,什麼都再和自己沒關係。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王府,本來這裡就沒有屬於她的東西。
離開前,她問綠衣。“你願意跟我走嗎?或是留下來過穩定的生活。”
綠衣直接跪下來,“自大小姐走後,奴便是孤零零一人了,若您再不要奴,奴將再無指望。即使存活,也只是樹長年輪般等時間它自己轉一世,將奴老去帶走。”
二月扶起綠衣,“我會帶着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主子,您說,奴全聽您的。”
“以後不要再自稱奴,因爲我從來就不是什麼主子。”
綠衣跟着二月一同出府,出了大門。她回望了一眼王府,這個鎖了她好幾年的地方。如今終於能走出,像是走出籠子的鳥。整個人都輕鬆歡快了不少,嘴角掛上一抹淡笑。
二月也回了一次頭,看着這個曾經她一再想走出的地方。如今終是出來了,卻怎麼也喜悅不起來。
沒有解脫後的如釋重負,臉上全是愁雲。心裡最深處的角落還有一根線牽着,弱弱的,卻未曾全斷。所以即使她要笑給自己,多半也是苦澀。
“主子,咱們再不回來了嗎?”綠衣像是想起了什麼,帶着沉思後的疑問開了口。
雖然二月已經囑託過讓她不再喊主子,說奴之類的話。可她這主子兩字總歸會習慣性的加上去,好像這是她在二月面前開口說話的開關,沒有這前綴她說不了話。
“你有不捨?”
“不是,我是想咱之前不是做了一個筆筒嗎?你不把它完成送給王爺了嗎?”
二月的腳步和呼吸同時放慢了半拍,“不用了,只是些可用可無的小東西,本就不該做。”
她心裡泛出漣漪,情緒比之前更低了。自我貶低道,他說的沒錯,自己還真是自以爲是的聰明。以爲東西一樣就真能一樣嗎?
自己就算真能復原出摔碎的筆筒,那又怎麼樣?終究不是出自那人的手,一切就都毫無意義,不是嗎?何況碎了的東西又豈是想復原就復原,真是可笑。
南寒川坐在一處發呆,手裡的書舉了半天卻沒看進一字。
腦子裡的東西一片亂糟糟,情緒明瞭又暗,暗了又明,莫名的煩躁和憂鬱。
白羽走過來,手裡拿着一樣東西,是門口守衛送過來的。說是王妃在他們那裡做的東西,因爲到了時間沒人去取,他們便給送了過來。
白羽把東西遞給南寒川,南寒川沒接,目光只是簡單瞟了一下就過去,又假裝投回到書裡。
“這是什麼?”他問的極爲漫不經心。
“筆筒,是王妃做的。”白羽想要表達什麼,南寒川卻沒給他機會讓他說完。“她應是想………”
“既是她做的你應該給她帶去,拿來這裡幹什麼。”
“王妃已經離開王府了。”從心裡來講,白羽還是挺喜歡這個簡單率直又歡快灑脫的王妃。所以在知道二月離開王府後,他臉上也是失落,甚至對南寒川這個主子還起了些埋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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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寒川一愣,手裡的書也跟着情緒一震,呼吸起伏不止。極力調整情緒後,他裝作對此事漠不關心,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她走還是留,不用向我彙報。”
“但王妃她………”
“好了,沒什麼事你就下去吧。”南寒川又重新將目光放入書裡。
白羽欲言又止,試了幾次終開口。“王爺,屬下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知是不當講那就不要講了,下去吧。”
白羽只得領命退下,但走出去一半又退了回來。心裡有話放着實在是太難受了,男子漢有話就應當直講。何況是關乎王爺之事,他不能裝聾作啞,跟着糊塗裝糊塗。
“不是讓你走了,怎麼又回來了?”南寒川沒有心思管白羽,他的心思還都在二月離開這件事情上。各種思緒在打仗,內心早已是天下大亂。
“王爺,屬下有話非講不可,請您恕我無禮之罪。”白羽直接跪地,做好被處罰的準備。“那筆筒雖是您的心愛之物,可王妃並非有意爲之,您不該爲此責罰。”
“是她要離開的,與我何干,怎麼就成了我的責罰?”南寒川正對此一肚子氣呢。
“屬下看的明白,筆筒摔碎一事,您也有責任。”
“我的責任?白羽,你瘋了吧?”南寒川兩眼瞪着,直接起身。
“您推門進去的時候,王妃和筆筒是同時摔落的,您當時完全可以先接筆筒讓王妃摔下,不是嗎?”
“你……………你閉嘴,什麼時候你可以在我面前胡亂揣度了。”南寒川氣的不行,感覺白羽這小子現在是反天了不成,其實是被說到了痛處才急得跳腳。
“可您選擇了接住王妃,所以筆筒碎了那也是您選的結果,既是自己選的又何必反過來責咎王妃。”
“我那是沒來得及反應,順手接了她一下。”到現在南寒川還在死鴨子嘴硬。
“王爺,您就別再自欺欺人了,這纔是您的本心之選。”白羽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可一到關鍵時刻卻是比南寒川看的明白。“您總說屬下愚笨,可偏偏到了您自己您卻糊塗了,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懂。”
“你能看懂,那你倒是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您喜歡王妃。”白羽說的那叫一個乾脆利落,總算自己比王爺聰明瞭一回。
“滾”南寒川氣急敗壞,直接把書砸向白羽。
他雖然生氣,可也不得不承認白羽說的有道理。
他當時進去的時候確實有選擇,他完全可以先去接筆筒,筆筒也離他最近。但是他毫不猶豫,根本就沒有任何一瞬間的思考,幾乎是出自本能,他撲向的是二月。
別說再來一次,就是再來十次,一百次。他也還是會這麼選,沒有任何意外。因爲喜歡,因爲愛本身就是身體的一種條件反射,他義無反顧。
那他爲什麼還會如此生氣呢?不是因爲筆筒碎了。而是因爲二月吵着要走,傷了他的心。她不懂他,不懂他的愛,還不在意。離開說的那麼輕鬆,對他竟沒有不捨,哪怕一點點。
所以他才那麼憤怒,更多的時候他也是在怨自己。怨自己怎麼就變了心,不是說好這一世心中只容惜芷一人嗎?怎麼就忽然換了,還換的這麼徹底。
那麼大的身體內,裡裡外外怎麼就只有她了?連惜芷也都不見了,只有她。
二月和綠衣剛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房間內就來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