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高掛的吉慶紅綢被撕扯滿地,供來來往往的宮人隨意踐踏,狼藉不堪。
偏殿中,女子躺在軟塌上,頭纏紗布,面色慘白。
突然她猛地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杜思君有些迷惑,她明明記得自己正在執行一場爆破任務,誤中埋伏,葬身火海,怎麼一睜眼就到了這裡
入目是古樸的吊頂,屋內的擺設無一不提醒她已經脫離了原來的世界。
大門突然被推開,帶下了簌簌灰塵,來人一身玫紅色華服,生如雲海之花,蛾眉皓齒。
女子走近她,掩面笑道:“好妹妹,姐姐來看你了。”
杜思君見她不似善類,便沒有輕舉妄動。
女子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反應,坐在跟前自顧說着:“你說說你,就是命好,一出生就被認定是文曲星轉世,更和太子哥哥定了婚約你知道我這心裡有多嫉妒你嗎?”
杜思君神色淡淡瞥她一眼,搖了下頭。
“你不知道?呵明明我纔是嫡女卻處處被你踩一頭,你過得順心自然不知道姐姐我心裡的苦,不過現在好了,”
女子扶了下頭釵,面頰透粉,得意道:“你終於要走了,姐姐只想問問你,從太子妃淪落到要去和親沖喜的文靈公主,滋味如何?”
杜思君看着女子說的分外起勁,只是輕輕眨巴了兩下眼睛,原諒她真的不知道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女子此時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眼前的人沒有痛苦萬分,更沒有傷心欲絕,難不成撞頭給撞傻了?
啓脣試探道:“杜思君,你少給我裝,我知道你心裡難受苦悶,何必硬撐,說出來,咱們都痛快。”
聽見一樣的名字,她終於有了反應。杜思君本想起身問個明白,不料腳還沒碰到地,便是一陣眩暈,緊接着頭痛欲裂不省人事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雙秋瞳再次睜開已經身處異地,原先的女子也不在身邊。
“唉”一片黑暗中杜思君嘆了口氣,剛剛她親眼見證了這個和她同名同姓女子的一生。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杜思君乃是名門望族杜家的二小姐,因出生時恰逢文曲星劃落被稱爲其轉世,明帝親自爲她和太子定下婚約。
本應順遂的生活在大婚當日被打破,越國兵臨城下,直言要杜思君和親攝政王,爲他沖喜,明帝被迫應允,視她爲不祥之人。
於是,太子妃變成文靈公主,五日後和親越國。
杜思君性子也烈,聽見這話當場撞柱,以死明志,這纔給了這抹異世幽魂附體的機會。
她來自21世紀,乃是有着最強軍師之稱的一國智腦,因誤中埋伏身亡,如今來到這片重視兵法的土地也不算浪費人才。
房門被打開,陽光從縫隙進來,她忍不住眯起了雙眼看向來人。
“二小姐,大夫人有令請您過去回話,對不住了。”兩個滿臉橫肉的婆子進來,說着就要把她架出門外。
杜思君閃身躲過:“不必勞煩二位,我可以自己走。”
走出房門,她才發現剛剛是被扔到了杜府的柴房裡。
徑直穿過花園,到了一個涼亭前,大夫人正坐在亭子裡吃着葡萄,和記憶中一樣雍容華貴。
兩個婆子率先開口:“大夫人,奴婢已經把二小姐送到了。”
“嗯。”似言非語的輕哼,兩個婆子退到一邊。
大夫人擦了擦手,走出亭子:“君兒,頭上的傷怎樣了?”
“已經無事了。”她不說,杜思君都忘了自己還有傷,擡手摸了一下。
“嗯,那就好。”大夫人點點頭,帶着股脂粉氣走近她的身邊,手一擡就是一巴掌,響亮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耳邊,嗡嗡不絕。
杜思君的臉上瞬間凸起一片紅腫,脣邊染上寒意:“大夫人這是何意?”
“何意?這一巴掌是替我兒還的,她好心好意看你,卻被四皇子誤會是她害你暈倒,生生捱了一耳光,你說,我該不該向你討回來?”
眼看着杜思君和她那個娘越長越像,大夫人心中的邪火怎麼也壓不下去,以前聖恩隆寵也就算了,如今一隻喪家之犬怎麼吠也傷不了人了。
“我確實見過長姐,不過幾句話後便因傷暈倒,大夫人所說一概不知,爲何要向我討債?哦,是了,大夫人惹不起四皇子,只能拿我出氣了。”
杜思君不屑道,被扇巴掌的恥辱感在心中盤旋不去。
冷笑傳來,大夫人一邊搖頭一邊說着:“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來人,二小姐以下犯上,不敬嫡母,鞭刑二十。”
“我看誰敢動!”一聲大喝鎮住了準備上去擒她的兩個婆子。
“大夫人,我敬你一聲夫人不是讓你得寸進尺的,我現在是陛下親封的文靈公主,更關係明國的未來,今日你要麼就別碰我一根毫毛,要麼就打死我,不然我定要去陛下那裡討個公道,你可以試試,是你重要還是停戰重要。”
杜思君上下嘴皮子一碰話如連珠,大夫人氣的渾身發抖,手指指着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可杜思君說的也不錯,不管怎麼樣,她必須去和親,此時誰也動不了她。
大夫人拍拍手:“好,好,你如今也是越發厲害了,今日我不動你,只是聽說那攝政王殘暴無情,喜虐,希望你嫁過去之後還能有今日風采!”
一行人風風火火來,安安靜靜走,雷聲大雨點小。
杜思君算是逃過一劫,鬆口氣之餘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美目幽幽,心中暗暗發誓:“原主的仇,還有這一巴掌之仇,總有一天我要你們一一償還!”
尋着記憶回房,她想起了大夫人口中的四皇子,好似一直體弱多病與她並無過多交集,此番相護,也不知是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