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君這句話說得有些故弄玄虛的樣子,溫凌恆聽後,卻是牽動了自己心裡擔憂的那一部分內容,他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捏着扇墜的流蘇,眉間微微擰着,一張薄o脣微抿,神色竟然有些許的慌張。
良久之後,溫凌恆這才輕言問道:“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沒什麼,”杜思君的眼底掃過一抹淡淡的陰影,她轉過頭去,目光盯着桌面上的素胚茶具,隨意一說:“就是提醒你當心一些,無論是碧月,還是秦笙。”
這兩個人看似毫無關係,但是卻因爲同一個人而來到了府中,溫凌恆自然想得到這幕後的人會是誰,只是杜思君着敏銳的洞察力,依然讓溫凌恆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爺,有時間的話,還是多去秦笙那裡坐坐吧,她還是一個比較好掌控的人。”
杜思君站起身來,對着溫凌恆說:“王爺請回吧,我乏了,想歇歇了。”
溫凌恆也沒多言,杜思君一向都是這種半冷半熱的狀態,他也習慣了,喚來清風,徐徐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站在廳前,杜思君的雙眸微眯了一下,這不到半日的時間裡,溫凌恆的話語百轉千回,時而讓她有些心絃撩動,時而卻也讓她躲閃不及。說到底,自己不過也就空有一個王妃的頭銜罷了,也不過就是溫凌恆用來對抗仇敵的一個幫手而已。
想到這裡,杜思君微笑着搖了搖頭,看開了反倒是輕鬆了很多。
關於秦笙私下裡入宮面見惠太后的這件事情,溫凌恆不是沒有察覺,反倒是縱容她隨意進出王府,去向也不受管束,卻暗中派人秘密跟蹤。
說來這件事情過去也有三兩日了,秦笙自覺新婚之夜被溫凌恆冷落,心中委屈,恰逢新娘回門的日子,一大早便吵着要溫凌恆帶她回府。但是那日溫凌恆受到葉彬禮的召見,無法一同前往,便叫秦笙一個人回了門。
秦政延看到寶貝明珠一個人哭哭啼啼地回了門,自然是心疼不已,可剛說了幾句重話,卻被秦笙打斷了,她不願意別人說溫凌恆一點不好的言論,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行。
看着秦笙這幅癡情的樣子,秦政延有些哭笑不得,適逢葉彬禮在溫凌恆入宮之後,也派人前來召見了秦政延入宮問話,秦笙撒嬌不肯,秦政延便只好帶着這個新娘子一同入了宮。
永寧門外,前來迎接的小公公福身笑着問道:“秦將軍,您這是又帶了小女一同前來啊?”
秦政延尷尬地笑笑:“小女頑劣,正好帶到宮裡來立立規矩,公公還請前方帶路。”
“秦將軍隨奴才來吧,皇上在御花園等候多時了。”
永寧門口,人來人往,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端着從浣衣司剛剛拿出來的衣物正巧走過秦政延父女的面前,微微屈身行禮之後,便加快了腳步走到了錦鸞殿。
“太后,太后……”
惠太后從書卷之中抽回目光來,看着眼前這個輕聲呼喚的宮女,問道:“小桃,你素來謹慎得體,此刻因何事驚慌?”
那個叫“小桃”的宮女跪在惠太后的塌前,伏地說道:“啓稟太后,奴婢在永寧門口,看到了秦政延將軍,朝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了,隨行而來的,還有他的女兒,剛剛賜婚給攝政王的秦笙。”
惠太后到底是深諳權謀之術,從小桃的寥寥數語之中,就窺探到了一絲機遇:“那秦笙現在何處?”
“正自己一人在御花園賞花。”
“那就速速傳到錦鸞殿來。”
小桃低頭領命,後退着走出了正殿。來到御花園裡,秦笙一聽到惠太后召見,喜不自勝,一路小跑就到了錦鸞殿前。
惠太后倒也是沒有怪罪秦笙不懂禮數,反而是賜了一些外邦進貢的絲綢錦繡,秦笙一口一個“太后吉祥”,哄得惠太后心花怒放。
即便是面對這般伶俐可人的秦笙,惠太后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計劃,她同秦笙說:“自你第一次入宮以來,本宮就甚是喜愛你,你可知道啊?”
秦笙將手中的賞賜之物輕放到一旁,跪地俯身道:“秦笙不敢忘記,當日太后賜婚,小女才能嫁得如意郎君,太后大恩大德,秦笙沒齒難忘。”
“好好好,”惠太后眉梢帶笑,宛如一個慈愛的長輩:“以後啊,無事的時候就多來宮裡陪陪我這個老婆子,要是……”
惠太后稍作停頓,眼底掠過一道光芒,她繼續溫和地說:“要是以後,在府裡受了什麼委屈,或者是見到了什麼人,都可以來告訴本宮,本宮給你做主。”
“謝太后!”秦笙單純至極,只覺得太后說什麼都是對的,便只顧着磕頭謝恩。
“來來來,這是御膳房剛剛送過來的榛子酥,很甜的,你嚐嚐。”惠太后指了指一旁精緻的糕點,一臉慈祥地對秦笙說。
秦笙自然是沒有顧忌,謝過惠太后,便輕輕拿起一塊,放在口中細細品嚐了起來,一邊嘗着,一邊回憶着說:“其實秦笙在府裡,也的確受了些委屈呢,那攝政王妃,仗着自己是正妃,很是欺負我呢,還有王爺府裡的其他妃子,王爺都無暇顧及到秦笙呢,太后,你要爲秦笙做主啊。”
惠太后伸出衣袖掩着嘴輕笑了一下:“這有何難,自古以來,男子都是都是偏愛柔弱的女子,你過來,我細細說給你聽……”
秦笙聽話地靠在惠太后的牀邊,聽着惠太后講那些粗淺的宮鬥之術,一張小臉兒上漸漸露出了驚訝、驚喜的神色。
“太后娘娘,您這法子,真是妙絕了……”
“能得到大甜頭,就是眼前吃點小苦頭又能怎麼樣呢?”惠太后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玉佩,放到秦笙的手掌心中,溫聲說道:“行事要謹慎,還有這玉佩你好生守着,不要讓旁人知道,以後啊,有了什麼想要跟本宮說的,就拿着這玉佩來找本宮就好了。”
秦笙看着手裡的玉佩,臉上的驚訝和喜悅怎麼也掩飾不住,跪在地上連連謝恩。
惠太后的臉上,則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陰詭算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