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睿淅與宗政顏上了馬車之後,宗政顏便單膝跪在了納蘭睿淅的身前,他請罪道:“王爺,請恕屬下救駕來遲。”
“顏,你起來吧,這事與你無關,本王此去衢州卻也沒有告訴你的。”他本是想着悄悄去往衢州,將該辦的事辦完之後便回來,豈料,去到衢州之後會發生這麼多的變故。
這之中,最讓他傷心的便是晏青的去世。
宗政顏跪在車板上沒有起身,他頷首道:“王爺,您責罰屬下吧,都是屬下的錯,不然晏青他不會去世。”
納蘭睿淅一聽晏青的事,卻又閉上了眼眸,喉間哽咽,眼眶又熱了起來,從來不知道,身爲一個男人,他居然也有時常想哭的衝動。
“回去之後,定要好好照顧晏青的夫人。”
“屬下遵命。”
“你先起來吧。”
宗政顏這才站起起身坐回了納蘭睿淅的身旁,他問道:“王爺,您的眼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我慢慢跟你說。”
“好。”
接下來,宗政顏便將此去衢州的事告訴了宗政顏,宗政顏聽後眸色風雲變幻,不可置信地驚道:“王爺,您說豫襄王妃就是林瑾瑜?”
納蘭睿淅點了點頭。
“她的真顏竟是這般模樣麼?阿玥去了東部邊關,若是讓他知道他這個妹妹竟是西玥公主,還長得這般美麗,他恐怕真是要驚詫個幾天幾夜了。”宗政顏搖晃着頭,完全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從來不知道,原來在那張平凡的面具下方竟是隱藏着這樣一張驚爲天人的容貌。
“本王知道這事時,也是吃了一驚,這一次去衢州,雖然經歷了太多,但是發生了太多意料不到的事情。”
宗政顏點頭道:“是啊,尤其是蘭先生居然是西玥皇帝的弟弟,真是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納蘭睿淅聞言,笑了笑,說道:“其實,本王打小見到師父時,便覺師父的身上有一種高貴的氣息,總覺得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卻不想,西玥的皇帝本該是他的啊。”
宗政顏眼眸微轉,小聲道:“王爺,既然先生是西玥皇帝的弟弟,那麼我們應該可以借力的啊。”
這一次皇后娘娘垮臺一事對他們簡直太不利了,這是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今皇后娘娘被打入了冷宮,他們就等於損了翅膀的鷹隼,想要再奪皇位,怕是難上加難。
但是,如若能夠借西玥之力爲己用,那效果當是非同一般。
納蘭睿淅鷹眸微眯,拒絕道:“顏,你以後莫要再提起此事,豫襄王夫婦的身份你也不能跟別人說。”
宗政顏俊眉微微斂住,他知道王爺素來是一個英雄漢子,他不想憑藉這樣一些力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有些時候爲了他們的目標,也是不得已爲之啊。
納蘭睿淅見宗政顏半晌沒有回話,遂又說道:“倘若你不答應此時,從今以後你便另投他主吧。”
宗政顏頷首道:“王爺,屬下遵命。”
他這條命是王爺給的,今生今世,他便只爲王爺效忠,即便王爺不當這個皇帝,他也絕無怨言。
納蘭睿淅見他應下,遂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顏,其實,自從睿澤返回皇宮之後,本王便對那個王位不太熱衷了,即便要爭,也是爲睿澤所爭。”
“王爺……”宗政顏在聽見納蘭睿淅這一番話語時,着實驚詫了,這些年,他們謀劃了太多,後來出了林瑾瑜的事,王爺曾經放棄過,但是後來王爺又想着要奪回皇位,而今現在,他竟是想讓豫襄王當皇帝麼?
如此這般,這些年,他們所作的努力不都白費了麼?
納蘭睿淅說道:“顏,晏青現在沒了,本王最親近的人就只有你與阿玥了,本王一直將你當成兄弟,所以纔開誠布公地與你講本王的想法,睿澤回宮的這段日子裡,本王觀察了一下他,他卻有治國之才啊。”
“王爺您方纔不是跟屬下說,豫襄王他是隱月宮的宮主,他武功高強沒有失憶麼?如此這般,他真當上了皇帝,豈不是要對王爺您不利?”
納蘭睿淅搖頭道:“他不會的,這一次,如若不是他來救本王,本王早已命喪黃泉,再說了,即便他想要本王的命,本王也沒有二話。”
“王爺!”
“顏,這事本王已經做了決定便斷然不會更改了。”
宗政顏側眸望着納蘭睿淅,胸口憋悶,良久之後終是點頭道:“既然王爺已經做了決定,那就如此吧。”
一段對話告終之後兩人沉默了一陣,納蘭睿淅又問道:“阮翩然葬在了何處?”
宗政顏回道:“妃寢明陵。”
納蘭睿淅薄脣抿了抿,說道:“回去紫堯之後,你與我一起夜探明陵,去查探一下她的屍首。”
宗政顏驚詫道:“王爺,您這是懷疑阮翩然時詐死麼?”
納蘭睿淅點頭道:“是的,本王總覺得此事太蹊蹺了,這個阮翩然是不是有點太決然了,感覺很像故意爲之的。”
“之前屬下也派人去查了一下這個阮翩然,她確實就是漳州太守的千金啊。”
“這事只能待我們進入明陵之後方能定奪了。”
“好。”
……
隱月宮的橙部位於距離紫堯二百里路的一座名爲良牙山之中。
良牙山的琳琅峰之下也有一座巨大的宮殿,那宮殿名爲紫煙洞。
紫煙洞之所以得名,是因爲這種山洞之中常年會冒出一種紫色的煙氣,塵煙繚繚,似人間仙境。
東方流景與北堂兄弟二人驅馬前往此處,到得洞前時,北堂默便上前對着洞口的人說了一句暗語。
隱月宮人數衆多,見過東方流景的人卻是寥寥無幾,是以,這些看守宮殿的侍衛定然是不認識他的。
北堂默上前說了一句暗語之後,那侍衛便放他們三人入了殿。
到得殿中時,卻不見橙部部主接駕。
北堂默問道殿內看守的侍衛,那侍衛轉身進去之後少時便轉了出來。
那侍衛轉出來之後便對北堂默說道:“啓稟左使,部主在沉香殿有急事處理,煩請左使移步前往。”
北堂默聞言轉頭看了一眼東方流景,東方流景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北堂默隨後對那侍衛說道:“他是我左使殿的親信,由他前往便是。”
“好。”
東方流景隨後便隨着那侍衛朝沉香殿而去,那侍衛將東方流景帶至沉香殿門口時便頷首退下了。
“您裡面請。”
東方流景仍舊穿了一襲血紅的衣袍,他立在殿門口凝眉朝上望去,但見上方正中央寫着沉香二字。
過去的這麼些年間,橙部他來過兩次,每一次都是在主殿見的橙部部主,他這紫煙洞,他卻是還未四處遊覽過。
而今瞧見這殿宇的名字,倒是頗有一番詩意。
東方流景邁步進了殿門,進入殿門卻聽那沉重的殿門竟是在身後緩緩地合上了。
“吱呀——”
沉悶的聲音響在耳側,東方流景妖眸忍不住闔上了一些。
殿內,紅燭跳躍,描金大柱之上龍騰鳳飛,竟有一番皇室的氣概。
東方流景孑然一身立在殿宇之中,等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須臾,東方流景便覺殿內飄來一股香氣,他循着那味道看了過去,一望之下,縱橫四海的他仍舊忍不住睜大了眼眸。
只見自己的前方緩緩走來一名女子,那女子的身量很高,身材修長有致,最讓他眼球突出的是,這個女子竟是穿了一襲薄薄的紗衣,而那紗衣之下卻是身無寸縷。
這個女子,她長眉連娟,秋水剪瞳,瓊鼻翹挺,紅脣嫣然,一頭墨發披散在肩,那模樣,不正是阮翩然麼?
“果真是你?”東方流景在見到阮翩然時,卻是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當時他在皇宮之中第一眼瞧見她時就覺得她是橙部的部主,只是這麼多年以來,她都是與其他幾部的部主同吃同住,甚至在一起洗澡,所以他完全沒有懷疑過她是女子。
阮翩然凝望着東方流景,其實,她的名字應該叫秦翩然,多少年前,她被東方流景救下之後便投靠在了隱月宮的門下,其實大家都不知道,她是個女子,真真正正的女子。
因爲大家都當他男子,而她的人生也沒有了什麼希望,所以她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秦忠。
七年相伴,卻沒有人知道她竟是女兒身。
秦翩然瞧見東方流景的眼眸之中一點**之火都沒有,一顆心卻是已經冷到了極致,即便,在許多年以前,她就知道,宮主是沒有心的。
可是……他怎會愛上水墨凝?
而今自己穿成這幅模樣,他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麼?
他的父親,納蘭昊月,一代帝王,不也爲自己折服麼?
“你的眼裡看不到我麼?宮主。”
東方流景眼眸直視着秦翩然,他的眼眸只停留在了她的臉頰之上,薄脣開闔,說出的話語卻是冰冷無比:“秦忠,我從未要求你爲我做這些事。”
風雅茹他會收拾的,斷不需要她爲了自己做出這樣的犧牲,她把自己獻給了那欄昊月,然後又懷了孕,跟着就滑胎,她至於把自己搞成這番模樣麼?
秦翩然悽然一笑,說道:“屬下早就知道宮主會這樣說。”
“你知道還這樣做?”東方流景瞬時有些來氣,這麼多年來,他手下的這些部主,他都當成了他的兄弟,他們出生入死,風雨同舟,他不希望自己的屬下會用這樣一種自我犧牲的方式來換取他的報仇。
他是要報仇,但是,卻斷然沒有要到依靠女人出賣自己的身體來達到報仇的目的,他沒有這般卑劣!
秦翩然修長的手指一帶,身上那件薄薄的紗衣便掉落在了地上,女子嬌美的身軀展現在了東方流景的身前,她上前一步抱住了東方流景,將頭靠在了他的身上,說道:“宮主,屬下在許多年前就愛上你了,爲了你,屬下願意做任何的犧牲。”
面對秦翩然的深情表白,東方流景說道:“放開手。”
秦翩然將頭埋在他的胸前,搖頭道:“屬下不放。”
她想這樣抱着宮主,以女子的身份這樣抱着他,已經想了太多年了。從許多年前,她就知道宮主的身上帶着一種淡淡的薄荷香氣,她爲那種香氣着迷,甚至到了癡迷的地步,有好些次,她都有衝動想要表白,但是她卻隱忍了,她知道宮主的眼裡沒有情。
然而,當出現林瑾瑜的事後,她又開始企盼了,結果卻在這個時候聽說了宮主要回南臨之事。
隱月宮的七部部主中有三人知道宮主當年的事,其中一人就是自己,這三人是跟着宮主最長時間的,當年都是被宮主救下的。
心裡想着要報答宮主的恩情,她便義無反顧地設下了這個局,爲的就是扳倒風雅茹。
東方流景垂眸瞥了一眼秦忠的手臂,他冷聲道:“秦忠,我從來不打女人,你莫要讓我開這個先例。”
“宮主,你的眼裡只看得見一個女人麼?這個世上只有她一個女人麼?”
宮主來南臨的事她都是看見的,他爲了水墨凝抗旨拒婚拒絕再娶,這怎麼可能呢?
其實,自己的身子已經很髒了,斷然配不上宮主了,可是,像宮主這樣的男子,身邊怎麼只能有一個女子呢?那個水墨凝就有那麼好麼?
面對秦翩然的質疑,東方流景毅然回道:“是的,在這個世上,我只能看見她一個女人,今生今世,除了她之外,任何一個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宮主,我爲你付出這麼多,您也看不見麼?”
“秦忠,我想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倘若你還願意做回秦忠,那麼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兄弟,如若你非要將自己當做女人來看待,那麼……隱月宮將不再有你的位置。”
東方流景放下話語後,伸手大力地掰開了她的手臂,隨後掀袍決然離去了。
秦翩然頹然地跪坐在地上,她雙手撐地凝眸看向東方流景已然遠去的身影,一行清淚劃過臉龐。
爲了他,她把女子最寶貴的一切都獻了出去,當納蘭昊月將她壓在身下時,她只安慰自己將這人當成是他,畢竟,那是他的父親不是?
可是,爲何當納蘭昊月那不再年輕的身子剝奪了她的一切時,她還是覺得想吐呢?
畢竟那不是自己喜歡的男子呵……
她後悔麼?
不——
她一點也不後悔!
她深深愛着東方流景啊,即便爲了他,挫骨揚灰她也在所不惜。
他不是說了麼?只要她願意做回秦忠,她便可以永遠待在他的身旁,只要能夠待在他的身旁,那就是機會。
東方流景從秦忠那裡出來之後,臉色十分陰沉。
北堂兄弟二人跟在了他的身後,大氣不敢出。
因爲心裡鬱悶,便與北堂默北堂黔快馬加鞭地返回了衢州。
一路之上,東方流景沒命地飛奔,北堂黔只覺累得夠嗆,在一個驛站休息時,他終是忍不住地問道北堂默:“哥,宮主這到底是爲了哪般啊?”
北堂默回道:“你覺得秦忠這個人怎樣?”
“秦忠?”北堂黔想了想,回道:“很重義氣啊,他怎麼了?”
北堂默哼了一下,說道:“是很重義氣啊,難得有一個女子也這般重義氣。”
“什麼?你說秦忠是女人?”
北堂默眼眸微垂,點了點頭,說道:“你小聲一點,別讓主上聽見了,秦忠是個女子一事也不要宣揚,主上對秦忠有情義,而秦忠這一次,卻是爲主上付出了太多了。”
此次隨着主上前來良牙山,他才恍然大悟地想起,原來那個阮翩然跟秦忠長得很相像,他從來沒有想過秦忠會是一個女人,畢竟他做起事來太爺們兒了,所以,當他瞧見阮翩然時,根本就沒往這個方面去想。
而今,當他得知阮翩然是秦忠時,當他知道秦忠竟然爲了主上委身於納蘭昊月而去扳倒風雅茹時,他簡直太過震驚了。
北堂黔聽後,眼眸一亮,驚道:“莫非那阮翩然是秦忠?”
北堂默點了點頭,說道:“看主上的樣子,當是十分難受的,畢竟秦忠也是跟着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北堂黔搖頭道:“他居然是個女人,這太讓我難以相信了……”
“是啊,我也難以相信,這事就先這樣吧,看主上的表現,應該也沒有將秦忠逐出隱月宮,這事以後再說罷。”
北堂黔點了點頭,不再提及此事,似是秦忠一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一行人回到衢州之後,他迅速處理完了公事,在夜深時分又朝鎮南王府奔去。
是夜,水墨凝已經入睡了,自從懷孕之後,她覺得自己都快成睡神了,每日裡都是昏昏沉沉的,除了喜歡吃東西以外就是睡覺了,不過,這樣挺好的,以前曾看一些同事懷孕時嘔吐得不行,自己沒有那反應當是十分之好的。
睡到迷迷糊糊間,水墨凝只覺一股寒意襲了上來,她一個哆嗦便醒了。
睜開眼眸,水晶般瑩亮的眼眸在夜色綻放着璀璨的光芒,鼻尖是熟悉的薄荷香味,那人卻是已經將她摟了個滿懷。
“流景,怎地深夜前來?”
東方流景將頭埋在她的頸項之中,嗅着她身上清新的香味,煩亂的心在這一刻漸漸安定。
水墨凝察覺出他的不對勁,偏頭問道:“流景,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東方流景閉上了眼眸,他問道:“凝兒,你曾說過,我是一個冷心絕情的人,是不是?”
水墨凝想了想,回道:“是啊,我第一次見你就有這樣一種感覺。”
“我冷心絕情至此,卻怎地還是有人喜歡呢?”
水墨凝嘲笑道:“你這是在說我的欣賞水平很低麼?”
東方流景緩緩擡起頭,黑夜之中,他的眼眸亮如星辰,他凝着她,說道:“凝兒,你知道我不是在說你。”
“那你是在說誰?你惹上桃花債啦?”
“阮翩然……她的確就是橙部的部主秦忠。”
“什麼?”水墨凝聞言,吃驚之色溢於言表,她盯着東方流景,隔了半晌方纔說道:“你說她爲了你獻出了自己,爲的就是扳倒風雅茹麼?是麼?”
天啊,這個女子,她得有多愛流景才能做出這樣大的犧牲?
水墨凝的心裡忽而就酸澀起來,比起這個秦忠,自己做的遠遠沒有她多。
一個女子的貞潔,不是最重要的麼?而她居然爲了流景去到納蘭昊月的身邊,去當他的妃子。不僅如此,還將自己的孩子流掉。
呵呵……怎麼可以這樣?
東方流景眼眸微闔,輕輕地點了點頭,儘管他不想相信這些是事實,可是它就是發生了。
水墨凝心潮起伏,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之前流景的心裡,她的內心翻江倒海,酸澀難當,原來,吃醋的味道這般不好受啊。
最關鍵的是,這個女子,她不是個一般人,她是東方流景的屬下,水墨凝忽而之間覺得有些危機重重。
看來,從今以後,她必須將流景看緊了,她絕不容許任何女人跟她搶男人!
她擡眉望着東方流景,少時,方纔說道:“所以……你之前是去找了她,跟她說了無論她做了什麼,她在你心裡也不算個什麼嗎?”
東方流景嘆道:“凝兒,她自八年前被我救下之後就入了隱月宮,這些年來,她一直陪着我腥風血雨,我將她當成兄弟一般看待,而今居然發現他竟然是個女子,不僅如此,還爲了我用這樣的方法去扳倒風雅茹,這讓我情何以堪?”
面對秦忠,他是可以冷麪無情,但是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痛,因爲他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感情不是白來的,那是經過一次次血腥風浪之後逐步建立起來。
水墨凝伸手回報住了東方流景,安慰道:“流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這只是緣分而已。”
愛情是要靠緣分的,也是自私的,她不可能因爲感動或者其他就讓出自己的愛情,那樣的結果也不是完美的。
所以,即便那個女子爲流景付出了最寶貴的一切,她也是不會讓出流景的,這一生,流景只能是她的。 www ✿тт kan ✿C O
“唉……”東方流景緊緊地攬住她,再次閉上了眼眸不再說話。
月光如水,靜夜安好,水墨凝的心卻在這一刻忐忑起來。
……
因着風雅茹倒臺了,水墨凝便藉此機會讓東方流景繼續待在南臨,東方流景點了點頭。
衢州水患之事一直處理了一個多月方纔處理完畢。
待東方流景再次回到紫堯城豫襄王府時,水墨凝的肚子已經有些顯懷了。
其實這個時候也才三個多月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的肚子怎麼大的那麼快,不過,那種大小也只有熟識她的人才看得出來。
回到豫襄王府時,小竹便跪在了水墨凝的跟前兒請罪道:“小姐,都是小竹不好,如若您不是爲了救小竹,就不會被賊寇擄去這麼久。”
水墨凝聽了小竹的話伸手虛扶了一下,說道:“小竹,我懷了身孕也不好扶你,這事跟你沒有關係,你且起來吧。”
小竹搖頭道:“小竹不起來,小竹罪過太大了,真是讓小姐受苦了。”
“小竹,我並未被賊人擄去太久的,我之所以回來得這麼晚,是在西玥鎮南王府養胎呢。”
小竹聞言,笑容綻放,驚喜道:“是麼?小姐您真的沒事麼?”
“沒事,傻丫頭,起來吧。”
小竹站立起身一邊哭一邊說道:“真是嚇死小竹了,小姐,您不知道那天姑爺好凶啊,小竹以爲姑爺要將小竹殺死呢。”
說實話,直到那個時候她才體味到了什麼叫恐怖,那天夜裡,當姑爺回來後聽說小姐被賊寇擄去了,她便瞧見姑爺的衣衫整個翻滾起來,周圍狂風肆虐而起,直吹得她睜不開眼睛,有那麼一瞬,她甚至覺得那吹來的風都割裂開了自己的皮膚。
她只覺自己死了,後來,風勢慢慢停了,她卻聽見姑爺說要將她帶回紫堯。
那個時候,她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死裡逃生。
“呵呵,沒事的,事情都過去了。”
小竹點頭道:“小竹知道了。”
“嗯”
回到豫襄王府後的第二日,她便隨着東方流景入了宮,宮裡舉辦了一場馬球比賽。
馬球比賽是在紫堯城皇宮東北角的一個蹴鞠場內進行的。
現下時至十月,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吹來的風兒已經十分涼爽了。
水墨凝跟隨東方流景入了場邊上搭起的棚子之中。
他們所坐的棚子是專爲皇子王妃所設下的,而他們左側正中央的棚子卻是納蘭昊月的。
納蘭昊月此時還沒有入場,水墨凝與東方流景攜手進了棚子,卻見納蘭睿淅與南宮詩雪,納蘭睿湞與曲念湘,還有納蘭睿漟與虞側妃已經入座了。
水墨凝的視線首先放在了納蘭睿淅的身上,她瞧他眸色清亮,視線精準,當是已經可以睹物了,不過,雖然他的眼睛可以看見東西了,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卻是一點也不好。
流景之前也跟她說了,晏青因爲救納蘭睿淅而死去了,納蘭睿淅這個人,她自是知道的,以前他就曾爲了宗政顏一擲千金,可見他對屬下也是肝膽相照的,晏青去世一事當是對他的打擊相當之大的,他該是傷心了很久吧?
納蘭睿淅感受到了水墨凝的目光,旋即擡眸望向她,朝她微微一頷首,表示自己已經好了。
自從知道她就是林瑾瑜之後,他還是第一次瞧見她的容顏,她的容貌果真是天下無雙,原來,自己以前的那種感覺竟然是真的,她真就長得十分美麗。
東方流景站在一旁,當他瞧見水墨凝與納蘭睿淅正在進行眼光交流時,卻是緊緊地握住了水墨凝的手,水墨凝感受到了他強大的力度,遂收回了視線不再看着納蘭睿淅。
水墨凝收回視線時恰巧看見納蘭睿湞正在看她,她眼眸微微眯了眯,脣瓣抿緊,倒是沒有給納蘭睿湞什麼好臉色。
納蘭睿湞斜靠在椅子背上,他的脣瓣輕輕揚起,卻是又收回了視線。
水墨凝心裡有氣,如果不是納蘭睿湞,自己就不會去救小竹,納蘭睿淅的眼睛就不會瞎了,晏青也就不會死了。
早知如此,當初真該一刀結果了他。
落座之後,衆人便等候起納蘭昊月。
隔了一會兒便聽見了崔德英的聲音。
“皇上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衆人起身跪地相迎,山呼萬歲。
水墨凝擡眸望了過去,這一望之下多少還是讓她吃驚的,只見從前那個精神矍鑠的納蘭昊月居然臉上老相盡顯,他的鬢角還起了數層霜白。
他竟是老了這許多?爲了什麼?爲了阮翩然麼?
原來,納蘭昊月也是有真情的啊,他居然有真情?真是奇了怪了。
納蘭昊月伸手虛擡,說了一聲:“平生。”
“謝皇上。”衆人緩緩起身,東方流景攙扶着水墨凝回了座。
納蘭昊月入座之後便對大家說道:“今豫襄王很好地處理了衢州水患一事,此乃我南臨之福,南臨皇宮許久未曾熱鬧了,今兒個大家就在一起樂呵樂呵,等一會兒男子組的馬球比賽朕也參加。”
“好,好,好。”
衆人的喝彩聲此起彼伏。
馬球比賽分爲男子組與女子組,男子組先賽,文武百官與皇子一起參戰,東方流景對水墨凝叮囑了一下之後便起身去換騎馬裝了。其他幾名皇子也相繼離開。
東方流景一走,南宮詩雪便坐到了水墨凝的身旁,對她說道:“二弟妹,有些時日沒見了,你可是有身孕了?”
水墨凝回道:“大皇嫂,我確實有身孕了,三個多月了。”
南宮詩雪笑道:“真是太好了。”
“呵,不就是懷孕麼?是個女人就會懷孕的,好吧?”南宮詩雪與水墨凝正說笑着,卻聽那曲念湘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煞風景的話。
南宮詩雪的笑容瞬時僵住,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御醫曾跟她說,如若她再思慮過甚,真的就不太容易懷上了,曲念湘這句話就似一根刺一般扎進了她的內心深處。
“大皇嫂,您怎麼了?”水墨凝瞧見南宮詩雪的神情略有變化,遂關心地問道。
南宮詩雪搖了搖頭,說道:“無事。”她頓了頓,又說道:“我聽說呀,你此次去衢州還立了大功呢,你現在在紫堯城可謂家喻戶曉啊。”
“呵呵,沒什麼的,只是幫個忙而已。”
“哪裡的話,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神醫呢。”
水墨凝聞言,笑了笑,卻是沒有說話。
一旁,曲念湘卻嗤聲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會個醫術麼?”
水墨凝臉上的笑容瞬時收斂而去,她看都沒看曲念湘,只對南宮詩雪說道:“大皇嫂,我們看球賽吧,他們差不多該換好衣服了。”
“好。”
二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轉頭看向曲念湘,只當她不存在,曲念湘內心憤懣不已,徑自揉搓着衣襬,不是個滋味。
少時,便聽見場內驚呼聲四起,再次凝眸看向蹴鞠場時,卻見各位參賽的男子們已經換好了騎馬裝。
比賽分成了兩隊,着紅藍兩種服飾,秉着衆生平等的原則,分組採取抽籤的方式進行的,納蘭睿淅與東方流景抽到了同一組,他二人,身着紅色的騎馬裝身姿英挺,宛如神祇。
場外有些還未嫁娶的世家小姐在見到二人雋永的身姿時皆芳心暗許。
南宮詩雪凝眸看向了那個立在陽光之下的男子,一顆心似塵埃一般漂浮不定。
東方流景翻身上了馬,隨後調轉了馬頭對準了水墨凝的方向,他左手握住繮繩,伸出了右手側在身旁,竟是對着水墨凝微微弓下了身子朝她行了一個禮。
他的動作舒展若流雲,看得場外一干人等尖叫不已,直說豫襄王英俊帥氣。
水墨凝額頭有些發黑,只覺得東方流景是個騷包妖孽。
南宮詩雪見狀羨慕道:“二弟妹,你們二人的感情可真是好呀。”
水墨凝轉頭乾笑:“呵呵,謝謝。”
南宮詩雪抿脣而笑,心底卻是一片心酸。
須臾,場內比賽就開始了,衆人英姿颯爽,風聲凜凜,馬蹄翻飛間卻見球杆如游龍般揮起,那秋卻是穿梭於馬蹄之下。
一局賽下來,納蘭睿淅這一隊勝了,下半場的時候,納蘭昊月換上了騎馬裝上了場。
他參加了納蘭睿淅這一個隊,一週內和納蘭昊月上了場,穿着藍色隊服的人們卻是有些打不開了,納蘭昊月雖然直在場上叫嚷讓他們不要當他是皇帝,但是,哪個有那個膽子不將他當成皇帝?
一場球打下來,納蘭昊月一個人竟是進了好幾個球。
待比賽結束之後,納蘭昊月翻身下馬,指着納蘭睿淅等人罵道:“你們真是的,朕都說了不要讓着朕,你們這些倒好,對手不停地放水,你們又將進攻的絕佳機會讓給朕,這可不是讓朕獨領風騷麼?沒意思!下次朕不跟你們玩了。”
納蘭睿淅微微垂眸沒有說話,東方流景則是目光深遠,納蘭睿湞微眯着眼眸也沒說話。
納蘭昊月旋即扔掉了手中的球杆朝場外棚子處行去。
待男子打完之後便是女子比賽了。
因爲水墨凝懷有身孕,是以,她沒有參加,而南宮詩雪,曲念湘和虞側妃等人卻是已經去換衣服了。
女子同男子一樣,也是分成紅藍兩隊。
衆人上馬之後便開始了比賽,水墨凝一直將視線放在南宮詩雪的身上,因爲南宮詩雪的馬術非常的厲害。
“詩雪她的馬技真是挺好的。”水墨凝一邊觀看一邊品評。
東方流景側身在她耳前小聲說道:“這丫頭自小就喜歡騎馬的,當時她說想要跟林瑾珍比試,我早就猜到結局了。”
“那一次林瑾珍真是有些勝之不武,詩雪的腳踝受了傷,她卻非要跟人家比騎術,結果還不是輸得一敗塗地?”
“是啊。”
納蘭睿淅坐他們二人身旁,雖然聽不見他二人在低語什麼,但是他們那如膠似漆的模樣到底看着還是有些心酸的。
這一生,他怕是再也不能遇見這樣一個女子了吧?
算了吧,反正他這一生也不打算爭什麼皇帝了,好好守着南宮詩雪過日子吧,此次去衢州經歷過生死,他也看清楚了許多事,這一生,能夠跟南宮詩雪結成夫妻也算是上天註定的姻緣,再說了,在以往的日子裡,他對不起她太多,他打算在往後的日子裡慢慢彌補。
現在,母后被打入冷宮不得相見,他只有在夜深人靜時翻牆入冷宮才能探望母后。
那一夜,當他瞧見接着慘淡的月光看見母后時,卻是流下了眼淚,從小到大,母后在他的心中都是無堅不摧的,都是高傲的。
可是那天,他翻牆而入時瞧見的是母后憔悴的神情,以及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
母后看見他時格外的驚喜,上前將他摟進了懷中,其實這個動作,他盼了多少年?可是在以往的歲月裡,母后根本就不喜歡抱着他,因爲母后說,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不能時常依偎在母親懷抱中的。
而今的他,只剩下南宮詩雪了。
如是想着,納蘭睿淅便將視線放在了場內那個帶着陽光般笑容的女子。
她跟自己一樣,抽到了紅組,她穿着紅色的騎馬裝,就如初見她那日一般,那一次,她跟着自己跑去了北漠的雪山,就爲了給她那隻雪獒尋藥。
南宮詩雪手中揮舞着球杆,銀鈴般的笑聲從場中傳來,看到這樣的她時,納蘭睿淅忽而就笑了。
其實,憑心而論,南宮詩雪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女子。
納蘭睿淅一直凝眉望着南宮詩雪,然而,就在這一刻,突然發生了一件完全不敢想象的事。
南宮詩雪本來是側身去揮打圓球,可是當她傾身而下時,她的馬兒忽然之間發起狂來,那馬兒的動作十分狂亂,連南宮詩雪都無法控制,納蘭睿淅驚了一下,迅疾起身飛掠而去。
“詩雪!”納蘭睿淅飛奔而去,發出驚天一吼。
東方流景與水墨凝真在你儂我儂,當他們聽見納蘭睿淅這一吼聲時,轉頭之際卻發現納蘭睿淅早已奔入場中。
“發生什麼事了?”水墨凝瞪眸問道。
那馬兒早已癲狂,幾個顛簸之下便將南宮詩雪甩下了馬背,南宮詩雪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在她還來不及移動之際,那馬蹄卻是狠狠地踩在了她較弱的身體之上。
那馬兒狠狠地踩了南宮詩雪幾腳之後卻是又撒腿跑開而去。
因爲南宮詩雪的馬兒發狂,其餘的人皆逃命般地紛紛撤離。
水墨凝被這一突發事故嚇傻了眼,不過,她呆愣也是幾秒鐘的事,須臾她便反應過來了,一旦反應過來便轉頭對東方流景說道:“流景,你趕緊去將那匹馬兒控制住,不要讓它跑走了,那馬有問題。”
如果那馬兒跑走了的話,那麼南宮詩雪今日這墜馬一事便查不出緣由了。
馬兒不會無端端地發狂,這件事一定是人爲的。
東方流景聞言便起身快步而去,納蘭睿湞坐在棚子之中一臉地閒散,他在聽見水墨凝的一番話語後,眼眸微眯,從中迸射出陰鷙的光束。
這個豫襄王妃,果真不一般啦。
水墨凝全部心思皆系在了南宮詩雪的身上,此時場內又混亂異常,她懷了孩子不便即刻前往,只有能場內的馬匹全部散開之後她才能近前看個究竟。
納蘭睿淅奔至南宮詩雪跟前兒時,已經晚了一步,南宮詩雪已經被馬兒踩踏了好幾腳了,南宮詩雪側躺在地上,脣角溢出了濃濃的血漬,他驚得瞪大眼眸,嚇得臉色慘白,到得跟前兒時,他蹲在地上一把將南宮詩雪摟在了懷中,問道:“詩雪,你有沒有怎樣?”
南宮詩雪的身子瘦弱而單薄,她被馬兒甩下之後便暈厥了過去,後來又被馬蹄踩了幾腳,登時只覺胸口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在那一刻,她的所有神智已經飄忽而去了。
混沌迷糊之中,她只覺有一雙溫暖的手臂摟住了她,那一聲真切地呼喚讓她掙扎着睜開了眼眸,她被眼前強烈的陽光晃得有些睜不開眼。
面前的這個男子是誰?是她的夫君麼?
她費盡全身力氣睜大眼眸看着眼前這個輪廓深刻的英俊男子。
納蘭睿淅,她真的好喜歡他的容顏,真的……好喜歡……
“詩雪,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怎樣了?哪裡痛?”納蘭睿淅看着南宮詩雪渙散的眼神,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問完了話,旋即轉頭厲聲喝道:“御醫在哪裡?還不給本王滾進來?”
他剛剛決定要用自己的餘生去愛這個女子,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怎麼會這樣?
人羣之外,王御醫在聽見納蘭睿淅的吼叫聲時,撥開人羣走了進去,這個時候,場內的馬匹已經全部散開,水墨凝也跟着走向了人羣之中,她在心裡祈禱着南宮詩雪千萬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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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女人嗎?是嗎?
秦忠,鍾情,唉,情到深處無怨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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