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斷袖之癖就算想治,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得好的,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可有聽說過一個叫周新冕的將軍?”上官吹雪一臉期待地道。
“周新冕?”拓跋凜的神色一變,凝眸道,“他是你什麼人?你找他幹什麼?”
“你先別問我爲什麼找他,你先告訴我,他認不認識他?他現在人在哪裡?”見拓跋凜整張臉全變了,上官吹雪的心中涌起一陣不安,迫不及待地問道。
“死了!”果然,上官吹雪的預感很準,拓跋凜輕嘆一聲,終於吐出這兩個字。
“死,死了,怎,怎麼會?”上官吹雪的臉色也跟着一變,喃喃低語道。
這樣的消息,讓她如何去跟一個孕婦坦白?
“怎麼不會?戰場上,生命就如同草芥一般,死一個人,實在是太過尋常了!”拓跋凜振振有詞地道,然後突然間話鋒一轉,輕嘆一聲,聲音中帶着無盡的淒涼,“但是,周新冕的死,卻還是屬於不尋常的。”
“他是怎麼死的?”聞言,上官吹雪一愣,輕咬着紅脣問道。
“那一日,我軍被宇文焰的大軍包圍,差點就要全軍覆沒了,周新冕不顧自己的生命,硬生生地爲同伴們殺出了一條血路,當我找到周新冕的時候,他的身上,橫七豎八地插着一百多根羽箭,他已經氣絕身亡了,當時,環境惡劣,一個不小心大家便會喪命,自然不敢在那個時候掩埋屍體,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屍體被千軍萬馬所踐踏,所謂的馬革裹屍,那也只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幻想罷了。”一想起當時的慘狀,拓跋凜的眼圈紅了,站在一旁的士兵甚至忍不住落下淚來。
帶不回周將軍的屍首,一直是全軍將士們心中的死結,如今往事被再度提起,就算是鐵漢,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雖然沒有親歷那場戰爭,但是,上官吹雪卻似乎看到:在滾滾硝煙中,一個身中一百多支羽箭的將軍,在呼嘯的寒風中,渾身是血,神情悲愴地望着遙遠的故土,他想回家!身邊是同伴們一晃而過的身影,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將他帶回家,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他多麼渴望回到故鄉,看一看心愛的女孩,是否日復一日地盼着他回家,是否會因爲他的死訊,一蹶不振,生命之花是否會就此而枯萎。
他是個孤兒,那女孩便是他生命中的一切,他此生唯一的牽掛,他答應過她要回家的,可他卻要食言了,他連一句對不起都來不及說出口,便這樣,天人永隔,此生再不復相見。
“大殿下,人死不能復生,請大殿下節哀。”上官吹雪吸了吸鼻子,輕聲安慰道。
她知道,那樣的場面,最痛苦的莫過於那些親眼目睹的同伴,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拓跋凜肯定會拼死將周新冕的屍首帶回來的。
這樣的經歷,她曾經有過很多次,每一次,都痛得撕心裂肺,總感覺這輩子的眼淚都要流光了,可是,當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的時候,眼淚卻如同泉水一般,怎麼流都流不完。
“六王妃,你搶了本王的臺詞,這話,應該由本王來說纔對。”拓跋凜目光深沉地道,“那周新冕,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
“我是幫一個朋友問的,只是沒有想到,居然已經死了,還死得這麼悲壯。”上官吹雪輕嘆一聲,揚眸安慰道,“誰都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也只能接受了,大殿下,我們不能讓死了英魂白死,必須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宇文焰的再次進攻,絕對不能做亡國奴,否則,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英魂呢?”
“顏子汐,真沒想到,你一個女子,居然會主張戰爭!”拓跋凜苦笑一聲道,“你或許不知道,如今朝廷之上,有兩股勢力正在較勁,一股是主戰派,一股是主降派,自從宇文焰的大軍多次擾境後,主降派的勢力越來越猖獗,宇文焰把大夥都給打怕了,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打仗了,在大家看來,這場仗,再打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遲早都是要輸的,還不如早點投降,少受點罪,也少死一些將士。原本,我是一心主戰的,但是,這次死了太多愛將,心中就彷彿捅了個窟窿似的,如果不是我一心主戰的話,也許他們全都不會死..”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一想起戰場上的那些腥風血雨,拓跋凜的聲音哽咽了。
“大殿下,戰場之上,死傷在所難免,如果因此而放棄抵抗,全民投降的話,那死的人會更多。”上官吹雪不贊成地道,“戰爭,本就是一個以暴制暴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喜歡戰爭的,戰爭,是爲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那些將士們,心甘情願地獻出了自己的寶貴生命,爲的,無非就是想要守護自己最愛的土地,因爲在這片土地上,有着他們最愛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親朋好友,如果投降可以解決一切的話,他們又何必捨棄自己的生命呢?”
投降的悲劇,有目共睹,勝利者可以對投降者做任何事情,想殺便殺,想打就打,就算想要姦淫擄掠,投降者也是絕對沒有資格反抗的,投降者的生命,是完全沒有保障的。
連生命都沒有了保障,那利益更是想都不要想了,所以,但凡有點熱血的男兒,都是捨不得自己的至親受到這樣的對待的,他們寧可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也要守護自己所熱愛的這片土地,保護至親免遭蹂躪。
“謝謝你,顏子汐。”拓跋凜凝眸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你這樣的見識的,那些投降派,從來沒有做過亡國奴,自然是不會明白,一旦投降了,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麼?”
“是啊,沒有經歷過風雪侵襲的人,又怎麼會知道人生的各種殘酷與無奈呢?”上官吹雪贊成地點了點頭,揚眸道,“所以,大殿下主張戰爭並沒有錯,如今我們最需要做的,就是強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