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高僧忍不住唸叨着佛語,墨瀾淵一直在其身邊,他就一直能看見整片地獄,那是無止境的黑暗與絕望,連半點光芒都沒有。
不,他好像是看見了一點光芒
就在他身邊,那個小小的瀾郡主身上。
兩人之間,或許這一世都糾纏不清了。
這一夜誦經整夜,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了,甚至對蘇北落也不敢再加以任何責問,只有皇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隱着說不出的複雜。
看來是他太小看這個外孫女了,或許她的身上有着連他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正如當年月兒身上那樣
蘇北落全程只跟那高僧說過話,太后的棺材是打開的,一夜誦經之後,所有人都有機會在她的棺材邊做最後的告別。
鄭貴妃第一個向後退的,人都死了,她纔不要去沾那些晦氣呢。
蘇北落與墨瀾淵是在最後與太后告別的,棺材很高,墨瀾淵將她抱在懷中的,棺材中,太后一身素衣,輕輕的閉着眼,好似睡着了。
蘇北落拉起她乾枯的像老樹枝一樣的手,輕輕的說道,“皇祖奶奶,放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太子也不會有事的。”
墨瀾淵沒說話,默默的看着太后,心中有種說不出難過的情緒,他手心一動,一道強悍的元靈力便充滿了太后整個棺材裡,這是他最後能爲皇祖奶奶做的,讓她在死後過的安穩,無人敢再動她的棺材。
“皇祖奶奶,再見”棺材緩緩的關上,然後被緊緊的封死,超讀經會一直持續七天七夜,皇族子弟只需要在第一天夜裡守夜。
徹夜未眠的蘇北落,告別了太后的遺體,第二天就開始策劃去絕情山了。
對墨瀾淵她沒有隱瞞,墨瀾淵原本就是天燼國的太子,那片土地上,大概有他不願回想的染血過去。
蘇北落說起天燼二字時,他眸底的冷漠宛若千年不化的寒冰。
“絕情山我去便可,你留在這裡。”墨瀾淵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淵淵,我不是溫室的花。”若是換做平日,蘇北落才懶得親自去,可是這次不同,沉香跟她說過絕情山有多兇險,她將墨瀾淵在乎到了心尖尖上,自然不可能讓他去。
“你已經強到我仰望不到的地步,而我還在原地,淵淵,我需要成長,成長到有資格與你並肩,此行絕情山,不亦是一場鍛鍊的機會。”蘇北落難得說的很認真,墨瀾淵越是對她呵護的無微不至,她就越是生了惰性,再這樣被他養下去,蘇北落覺得自己是真的要廢了。
更何況,對於墨瀾淵來說,他沒有任何義務爲蘇炎冒險。
聽她此言,墨瀾淵的心忍不住就一疼,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小猴子,你堅強的樣子讓人心疼。”
她不需要多強大,他一個人強大就好,強到讓這世上無一人敢欺她。
蘇北落正想說什麼,卻被墨瀾淵伸出一根手指覆在她的脣上,他緊緊的抱着她淺淺的道,“別說話。”
此次,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放任她一人去絕情山作死。
儘管平日裡,墨瀾淵對她無底線的包容甚至是縱容,一旦與生死掛鉤,便容不得蘇北落有半點作死傾向。
鍛鍊己身是一回事,作死又是另一回事。
“不許拒絕,別讓我心疼。”墨瀾淵緊緊的抱着她,言語間盡是霸道與溫柔,只是一句話,就狠狠的揉進蘇北落的心臟裡。
她一怔,在他懷中漸漸安靜了下來,說男神是個榆木疙瘩,簡直是偏見啊。
這情話boy發起大招來,她瞬間就成了個戰鬥力負五的渣渣了啊。
哪裡還有半點力氣去拒絕他,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在他懷中緊緊抓着他的衣袖,點了點頭。
不過是去一趟絕情山,搞的就像是要生離死別一樣,蘇北落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兩人未急着動身,墨瀾淵強行讓她休息了一整天,第三天一早才帶着她朝絕情山出發。
同樣的,他留下了墨痕,讓他繼續守着蘇炎。
墨痕得知他們要去絕情山,整個人都不好了,那裡簡直就是殿下心中最不願回憶的地方啊。
多年之前,他就是在絕情山腳下找到被毀容的殿下的,當年殿下親手抱着皇后的遺體去了絕情山,想要將皇后的遺體葬在絕情山上,只是此去,不僅自身元靈丹被剜,一身修爲盡毀,還生生的被人抽去了生魂,那張美如天神的容顏從此也被毀掉了。
殿下的一切苦難好像都是從絕情山上開始的。
墨痕不明白,爲何殿下不將這些事情向小郡主說個明白。若是小郡主知道這些事,又怎會再執着於到絕情山上去
墨痕原本是想勸一下的,只是當時他一開口,就被墨瀾淵扔了一記冰冷的眼刀,嚇的他再不敢說話。
細細想一下,這麼多年過去,殿下也算是脫胎換骨,強的不似人類,那絕情山上,就算再有什麼強大的東西,大概也無法輕易的奈何殿下了罷。
從東蒼皇都至天燼曼陀河盡,絕情山麓之下,就是用飛的,也足足花了他們七天七夜的時間。
夜空之下,水墨之龍遨遊於天際,遺世獨立的少年一手抱着絕色的小蘿莉,一手持太阿劍,滿頭栗色長髮飛舞,那雙紅眸像是被雨水洗過一樣,沉澱着驚世華光。
越是靠近絕情山,空中的溫度似乎就越低。
蘇北落看着眼前這個少年,她很少在淵淵身上看到這樣嚴肅的表情,還未到絕情山,他便已經處於一副備戰狀態了。
就算是事先被沉香警告過那個地方有多兇險,蘇北落其實並未將情況想的那麼糟,此時墨瀾淵的態度卻是讓她心中起了嗖嗖涼意。
她倒是真好奇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了。
起霧了,眼下山峰綿延,一道道強悍的力量從下面的山峰上傳來。
陰森的殺機和死亡的氣息似乎充斥着每一個角落,一時間蘇北落渾身血液都冷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