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了,即便他是強大的補天宮宮主,可是面對穹蒼帝君那樣神一樣的存在,終歸還是要遜色上幾分的。
“孩子總會長大的,不可能一直在你的視線中。”白蓮意味深長的說道,他不知道蘇北落會陪伴在大魔王身邊多久,連他都能看出蘇北落並未大魔王的親生女兒,可他卻自欺欺人的不願相信,不過是在漫長的歲月中,一個人害怕了。
大魔王沉默了片刻,竟是難得的沒再說話,其實他心中跟明鏡兒似的,只是有些事一直都不願去面對罷了。
“在一天是一天吧,本宮在一天,她便永遠是本宮的心肝寶貝,誰都欺不得。”他說着,目光看向遠處的一處冰藍色湖泊,湖泊上有一處小亭,亭子周圍盛開着淺白色的睡蓮,在晚霞的餘暉中顯得格外的好看。
他回過頭,見白蓮正用黑白分明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這個人永遠都是那副溫柔的神情,臉上也極少露出除了溫柔之外的表情來,可此刻他看他的眼神卻有些飄。
餘暉下,白蓮那張漂亮白皙的容顏被夕陽鍍上一層淺淺的橘色,大魔王看的不禁有些出神。
他似乎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那個時候他還是補天宮的小魔王,在這齊天聖院之中待了一年的他,已經是無法無天的絕頂天才。
那天也是這樣一個夕陽西下的日子,淺白色的睡蓮將開未開,他在湖底剛打完一隻始祖鱷魚,出來時便聽湖心亭有琴音響,那琴音淡淡的,輕輕地,似高山流水般清澈。
他不由得被那樣的琴音給吸引了,便想看看能彈出這樣琴聲的人究竟是誰呢-
那個時候,湖心亭外還籠着白紗,在夕陽下,連白紗都被染上淡淡的紅了,他便是在這樣的美景下,見到那個撫琴的白衣美人兒。
他垂着眼,滿頭黑髮像是瀑布一樣垂落,在身後盛開,如一朵墨菊般絢麗,精緻的五官如技藝最高超的畫師一筆一劃勾勒而出,黑與白鮮明熾烈的對比,竟是有着灼人的美。
他的睫毛特別長,長到光影下那片打在眼瞼下的斜影遮住了他半分顏色。
大魔王發誓,白蓮絕對是他在這世上見過最美麗的男人-
美麗到讓他不由得都放輕了呼吸。
而那個時候,他看起來還不過是個青蔥少年-
“那頭始祖鱷魚,老夫盯了很久了。”他還未言,白蓮尊上卻先開口了,他細長的指尖,琴音未停,聲音卻比那琴音好聽了幾分。
“那又如何,我已經收服它了。”少年魔王桀驁回言。
“我若贏你,便將始祖鱷皮交與老夫,冬天快到了,老夫可缺禦寒之物呢。”他依然清清冷冷的說道,只是這份挑釁讓少年魔王很是不爽。
冬天,那不還早着麼?這明顯就是對方在挑釁啊。
年少輕狂氣血方剛,總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若贏我,別說這始祖鱷皮給你,就是讓我跪下拜師,我也定是不會半句廢話。”
“哦?”白蓮手中琴音停,他終於是微微擡頭,看了那少年一眼,夕陽下,他滿頭金髮璀璨,那雙華麗的金眸,像是盛開了整個星空的光芒,有那麼一瞬間,讓他的心都跟着慢了半拍。
他無意收徒,那時卻因爲那驚鴻一瞥的少年,陡然生了收徒的心思。
一場大戰,三天三夜,年少輕狂的少年魔王卻是一敗塗地。
他還從未在他人手中輸的如此慘烈,雖是心狠手辣之人,卻也是重諾,說拜師便當真拜師了,直到拜師前,他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誰又想到他竟然會是齊天聖院的老祖宗白蓮尊上呢?
敗給這樣一位老祖宗級別的人物,還被他收爲徒弟,他其實也不虧。
若說輸,戰鬥的途中他可是沒少因爲他那張溫柔美麗的臉走神呢。
若是換做其他人,大魔王絕對抵死不從,可這個人是白蓮尊上,那就另當別論了,拜師嘛,竟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愉快順利呢。
“好久沒聽你彈琴了,今日時光正好,來一曲?”大魔王有些睹物思人,此刻轉頭忽然對白蓮尊上說。
“你想聽什麼?”白蓮垂着眼,看着兩人在夕陽下被拉到一起的身影,聲音一如既往的淺淺的,淡淡的。
“彈你經常彈的那首吧,朦朦朧朧的,清清淡淡的,像是一張面紗,有些神秘,有些讓人捉摸不透,我一直不知道那首曲子叫什麼呢?”大魔王難得的心境平和了下來,沒去想女兒的婚事。
“好。”白蓮點了點頭,身形一閃,足尖一點,修長翩飛的身形便掠過湖面,飛入了那湖心亭中。
大魔王就在岸邊看着,美景,美人,交織出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白蓮跪坐在湖心亭中,亭中的那張案几已經有些老朽了,他掌心一動,光芒一閃,那案几便又恢復如新,一張雪白的玉琴出,上雕刻着朵朵純潔無暇的白蓮,琴絃幾近半透明,每一處都是巧奪天工。
這是他的本命武器,不會輕易拿出示人的。
就連大魔王也不知道那琴便是他的本命武器。
手指動,琴音起,暮色淺淺落,白蓮悄然開-
他的琴音就如他的長相一樣,溫潤如玉……
似籠着一層神秘的面紗,聽不透,也猜不透,卻很舒心,大魔王原本躁動的心,在這琴音之中便更爲的安寧了。
他就一直站在岸邊,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湖心亭,原本週圍將開未開的白蓮在他的琴音中,竟是全都盛開了,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荷香,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舒爽。
有那麼一剎那,大魔王似乎覺得時光倒流,回到了從前,那個無所顧忌,無憂無慮肆意妄爲的時代-
成了白蓮尊上的徒弟以後,他可沒少給他惹麻煩,肆意妄爲的性子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而白蓮尊上表面嚴厲,骨子裡卻是個護短狂魔……
總是在狠狠的‘懲罰’他刷副本之後,在後面給他收拾爛攤子,更是容不得這齊天聖院的人說自己徒弟半句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