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皇宮深處,一間守備森嚴的宮殿之中,殷紅的紗帳迎風搖曳,翻飛似蝶,看似熱烈如火,實則淒涼蕭瑟。
翻涌似浪的帷帳之中,一少女若隱若現的安坐在寢榻之上,低垂着雙眸盯着前方,似在看着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看。
少女的手搭在她的腹部,輕柔的撫摸着,連帶着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空前的柔和了起來,只可惜這份柔和並沒有持續多久。
原本緊閉的殿門從外面被人緩緩推開,吱呀一聲,驚擾了殿內之人。
微微出神的夏暮雲聽到動靜渾身一震,連帶着手下的動作也是一頓,擡頭看了一眼那自門外緩步入內的男人,臉上的柔和在一瞬之間斂去,換上了有些鋒利的冰冷與戒備。
夏昊天揚手讓那些跟在自己身後的宮人侍衛全部退下,宮殿的大門也再次關閉。
夏昊天看了一眼不遠處一動不動,有些發容憔悴的夏暮雲,眉峰一擰,面帶不悅的朝着她走了過去。
“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指責的話語迎面而來,夏暮雲頭也不擡的諷刺道:“我變成什麼樣子不勞皇上費心,皇上日理萬機,國事繁忙,還是少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爲好。省得您看到我心煩,我看到您也覺得不痛快!”
夏昊天臉色一沉,低喝道:“放肆!你這是該對父皇有的態度?纔出了一趟遠門就變得這麼無法無天,看來是朕平日裡太縱容你了!”
若是放在之前,夏昊天這般暴怒,夏暮雲還可能會有些忌憚,但是現在……她已經沒什麼好避忌的了。
“父皇?呵呵……我心目中的那個仁慈理智,疼我愛我的父皇,早就已經死了。如今在我面前的不過是這個泱泱大國的皇帝,一個冷血無情,殘忍頑固的陌生人,陌生人……”
“你……”夏昊天氣急的揚起了手,當場就想給夏暮雲一巴掌。
寬大厚重的手掌裹挾着強勁的掌風火速快速的朝着夏暮雲的側臉逼近,卻最終停在了夏暮雲臉側幾公分處,只因夏暮雲自打夏昊天進門起便一直低垂着的頭在這個時候擡了起來,雙眸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夏昊天,沒有一絲的恐懼與害怕,只有滿溢的倔強與堅持。
“你打啊,打呀!有種你就這麼打死我,否則我就是死了也絕不可能遵從你的暴政嫁給一個我連見都沒見過一面的什麼太師公子!”
“你……”夏昊天揚手又想打,可對着夏暮雲那雙與自己出奇相似的眼睛卻又怎麼也下不去手,最終還是將手往下用力一揮,氣惱道,“哼,嫁不嫁可不是你說了算。雲兒你可別忘了你腹中的孽種還有不到一個月便該落地了,你若不嫁,待你腹中的孽種一生下來,朕就把他送到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讓你這輩子都再也看不到他。”
夏暮雲方纔一直伏着身子,並不明顯。如今擡起頭來與夏昊天直視,那掩藏在寬大宮服之下,一看就起碼有個月大的肚子便一下子凸顯了出來,真是讓人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行。
“呵呵……”夏暮雲絲毫不被夏昊天的恫嚇所嚇,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低低的笑了起來,“孽種?你說我的孩子是孽種?哈哈哈,我的孩子要是孽種,那這個孽種的外公你又是個什麼東西?孽種的祖宗嗎?”
“雲兒你……你別以爲朕真的捨不得動你腹中的孽種,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朕早就……雲兒,你要是真的這麼冥頑不寧,便休怪朕……”
“就怎麼樣?”夏暮雲毫不畏懼的與盛怒中的夏昊天對視,“殺了我的孩子?哈哈哈,沒錯,這確實很像你這種人幹出來的事情,當年我母后不就是這麼死的嗎?你這種冷血到了極點,連心都沒有的人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不過我也告訴你,我還真就不怕你,如果我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當場引頸就死,絕不苟活在這個世上。那時候,也省了皇上你費進心機讓我嫁給別人,人都死了,這場婚事還能留得下來嗎?哈哈哈……”
“你敢!”夏昊天聽到夏暮雲提起她那已逝的母后,眼底不由自主的浮上了幾分愧疚,可這一愧疚在聽到夏暮雲的後半段話後便徹底變成了怒火。臉色當場就拉了下來,低聲吼了一句。
夏暮雲也毫不示弱:“你看我敢不敢?想要救活一個將死之人或許很難,但一個人若想死,那可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與其活着做一輩子的行屍走肉,還不如一刀下去來得痛快,你有本事關我一輩子,也有本事掌控我的生,卻沒辦法掌控我的死!”
夏昊天臉色一青,一張臉更是陰沉得好似六月的雷陣雨。即便是數年之前襄王叛變的緊要關頭,也不曾有人見他臉色這般難看過。
兩父女互不相讓的對視了好一陣,出人意料的竟是夏昊天夏先一步敗下陣來,輕嘆一聲,像極了一個爲子女操碎了心的老父親,低聲道:“雲兒,你就不能別這麼氣父皇嗎?父皇年歲大了,從小疼你,可不是想讓你長大了來氣父皇的……”
豈料,夏暮雲對於他這一小小的妥協根本沒有半分的動搖,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語,冷笑道:“疼我?你是真的疼我嗎?像一個父親疼女兒的那樣疼我嗎?還是說你對我那麼好,其實不過只是因爲愧疚罷了,對別人的愧疚對我的愧疚。”
夏昊天的臉色丕變,一臉訝異且慌亂的看向夏暮雲,臉上竟然浮上了幾分被人道破心事的心虛與氣惱,雖然只是一瞬,卻也分外的耐人尋味了起來。
“雲兒,你怎麼會這麼想?你是父皇最疼愛的孩子,父皇這麼多年對你的呵護備至,你難道就要爲了一個讓你未婚先孕的男人,就這麼對那些全都視而不見嗎?是不是有什麼人在你的面前亂嚼舌根,父皇……”
“沒有什麼人在我面前嚼舌根,是我自己看出來的。父皇,你估計從來都不知道你看我之時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樣的。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看我的眼神,根本不像一個真心疼愛自己女兒的父親所該有的慈愛喜悅,而是那種對某個人滿帶着深切愧疚,沉重得讓人有些呼不出氣來的淒涼,被那樣的眼神注視着讓人很不舒服。而曾經,我無數次見你用這樣的目光注視着我的母后,所以我明白。”
夏暮雲驀地轉頭緊盯着夏昊天,執拗的雙眸之中分明是帶着幾分怨的:“這些年,在外人的眼裡,你對我萬般疼愛,什麼都順着我,縱着我,像極了一個無條件的寵愛自己女兒的好父親,我也努力的讓自己信以爲真,可有些事情假的就是假的,不管過了多久,不管看上去再怎麼像真的,都是假的。我沒辦法一輩子欺騙自己。你不愛我的母后,到她死了乃至是到現在都是,所以你辜負了她一輩子,可你想盡辦法都沒能彌補她,最後反倒讓她越陷越深,到死了也沒能解脫。”
夏暮雲看着夏昊天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不知怎的心裡忽然竄出了一陣快意,這些話她埋在心裡已經很多年了,她本來以爲會埋藏一輩子的,可沒想到爲了那個人,爲了他們共同的孩子,她竟然還是說了出來,造化弄人啊!
“母后死了,你就算是再想補償她卻也是不能了,所以你就把原先對她的那些愧疚全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夏暮雲近乎嘲諷的看向夏昊天,“你把你對母后的愧疚轉換成寵愛加諸在身爲你們女兒的我身上,當成對母后的償還,以此得到你心靈上的平靜。可你從來就不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從來都不曾想過,這樣宛若施捨一般的寵愛,沉重如此,我究竟想不想要,願不願意要?父皇,你總是這麼的自私,這麼的無心!”
“朕……”夏昊天的臉色一白,眼底盡是向被點破了心思的難堪與不知所措。
“母后愛了你一輩子,也等了你一輩子,雖然到了最後,她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那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與人無尤,我無權置喙你們的過去。也不想誇口說什麼我想爲母后討回公道的話。可你不該在這個時候以愛之名,逼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拿我的幸福開玩笑,你已經毀了母后一輩子,如今還想毀了我的一輩子嗎?這個世上最沒有資格對我的感情,對我的未來指手畫腳的人就是你,因爲你這人根本就沒有心,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是愛情!這樣的你怎麼可能明白我的堅持?”
“雲兒……”夏昊天冷着一張臉,看了夏暮雲說完之後便快速別過頭去,不願與自己對視的側臉,又看了一眼夏暮雲的肚子,眉峰一蹙道,“不要任性,說到底,雲兒你現在可是未婚生子,即便你是公主,傳揚出去,你的閨譽勢必受損。太師的公子有什麼不好?文采風流,相貌堂堂,溫文爾雅,你嫁過去必然不會受委屈。況且你着肚子都這麼大了,可孩子的爹爹卻到現在都還不曾出現,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你以後的日子……”
“他會出現的,我相信,就在不久之後,他一定會出現!”夏暮雲低垂着臉,雙手死死握緊,咬着脣倔強的說道。
夏昊天臉色微沉,冷聲道:“那若是孩子出生以後,他還是沒有出現呢?”
“那我就一個人把孩子養大,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後悔,永遠不會!父皇,你的自私已經讓母后怨了你一輩子,難道你還想讓我也恨你一輩子不成?”
“雲兒你……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夏昊天真是拿夏暮雲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看了夏暮雲一眼,深吸了口氣,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道,“雲兒你今日的情緒不太穩定,不適合繼續談下去。過些日子你情緒比較穩定了,朕再過來看你。”
夏暮雲沒有迴應,夏昊天垂了垂眸,轉身慢慢的走出了這間宮殿,低聲朝四面的守衛叮囑道:“好好看好長公主,別讓任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老鼠混進來。”
“是。”
夏昊天最後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緊閉的殿門,爾後轉頭看了一眼自己頭頂上的藍天,自嘲的笑了笑道:“怨了朕一輩子?”
如果你的母后真的怨了朕一輩子的話,朕的心裡或許還能好受一些。可惜正是這一份不怨才讓他覺得自己真真正正的辜負了她一輩子。
那孩子說得沒錯,他確實辜負了她,並不是因爲他沒有心不懂情,而恰恰相反,他太懂了,所以他的心只有一顆,給了一個人便不能再分給別人分毫了。
夏暮雲坐在榻上靜靜的聽着這座華麗牢籠的大門開啓又被關上,臉上僞裝出來的堅強一下子褪了個乾淨,顫抖着的手緩緩的撫上了自己的肚子,低聲呢喃道:“孩子,他一定會來的,對不對?他答應過我的,會來接我們,所以他一定會出現的對不對?”
肚子裡面的孩子似是感受到了孃親的不安,微微動了下,好像想用自己的方式來安慰這個一直保護着自己的女人。
夏暮雲感受到了孩子的動作,臉上的疲憊登時消散了不少,微微一笑道:“嗯,我知道了,乖,我們一起等他。”
一陣微風順着窗口吹進了殿內,搖曳的紗帳好似一朵轟然綻放的花朵,交錯的飛揚了起來,將帳子後面的主人慢慢的遮掩了起來。
於此同時,夏國的邊境,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有道身影不停的揮舞着手中的鞭子,策馬狂奔。
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冰冷依舊,可若是細看,便能從他的眉宇之間看到幾分平日裡所沒有的焦灼與擔憂。覆蓋着一層冰凌的雙眸死死的注視着前方,滿帶着堅定與焦急,手中的鞭子一次又一次的揚起,鞭撻着胯下的駿馬直奔向他想去的地方。
“你是說,丞相大人一接到消息就立馬丟下了手頭的工作往夏國趕了過去?那燁國現在不是沒人看着了,不會有事嗎?”夏雨晴坐在馬車之中,聽着風霆燁幾人的談話,不禁有些擔憂的問道。
“現在是母后和徐老幫忙看着,若楓臨走之前也有安排親信守着,朕也已經讓燕染他們先趕回去幫忙了,不會有問題的。不過,愛妃,你真想跟着一起去?現在回去的話還來得及,朕讓子唐或者文忠送你回去。三公主那邊儘可不必擔心,朕現在過去只是擔心若楓一時衝動出了岔子,以防萬一而已。”
風霆燁原先是很不想帶着夏雨晴的,畢竟夏國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再加上前不久才知曉夏國有人正對夏雨晴虎視眈眈,風霆燁更加不想帶着她了。可是,夏雨晴的性子他也知道,她若真想去,就這麼把她丟下只怕更危險,誰知道她和兩個孩子會不會像這次去蜀國一樣,偷偷溜過去?與其那樣,還不如就這麼拴在自己身邊還比較安全。
“丞相大人那樣的人也會一時衝動?”雖然大冰山變成活火山的戲碼她早已經見識過了,但是她實在很難想象冷若楓在這種時候馬失前蹄的場景。
“誰說的準呢,旁人朕是不敢說,可三公主如今怎麼說也懷着若楓的孩子,若楓表面上在這麼不近人情,拒人於千里之外,可他到底也就是個凡人,只要是個凡人就有弱點,單看若楓這次一接到消息,二話不說便全然不管不顧,單槍匹馬直衝夏國而去,便能夠看出他對你三皇姐多麼的在乎,而且他這次去所要面對的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你倒是懂得挺多的,果然禽獸就是禽獸,把所有人都看得這麼清楚,平時一定沒少用這個剝削人,哼哼,這萬惡的資本家!”
夏雨晴聽着風霆燁的分析,暗暗嘀咕了幾聲,渾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小聲嘀咕早就全落入了風霆燁的耳中。
風霆燁挑了挑眉頭,萬惡的資本家?這是個什麼東西?估計又是這丫頭那個時代的名詞,不過即便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也能猜得出來,這絕不是什麼好話!
風霆燁雙眸微閃,輕笑道:“愛妃,你自己一個人嘀咕什麼呢?不妨說出來給朕也聽聽。”
夏雨晴渾身一僵,轉過頭來衝着風霆燁乾笑了兩聲道:“沒什麼沒什麼,我是想說皇上你誤會了。臣妾之所以想去夏國可不是爲了三皇姐和丞相大人。唔,好吧,雖然這也是其中一個方面,但這個真的不是重點!”
“哦。”風霆燁脣角微勾,面上亦浮上了幾分興味道:“那愛妃的重點是什麼?愛妃不是爲了三公主而去,難不成是想念鑲兒和那兩位皇兄了,所以準備趁着這次機會回夏國探探親?”
“no,no,no。”夏雨晴面容一整,搖晃着自己的食指道,“皇上你錯了,我雖然確實挺想念兩位皇兄和鑲兒不假,但是這一次我去夏國的真正目的也不是爲了見他們。”
“那是……”
“哈哈哈哈……”夏雨晴叉腰揚天狂笑,“當然是爲了去見我的未來兒婿。”
“!”這下子不只是車內的幾人愣住了,連同外面的那些一直關注着夏雨晴他們這輛車動靜的人也全都愣住了。
風霆燁看着夏雨晴那喜滋滋的模樣,臉上的笑意不受控制的僵了僵,不甚確定道:“未來……兒婿?”
“對啊,皇上你忘記了?我不是跟你說過的嗎?當初鑲兒還沒生下孩子的時候,我和她便早有約定的。如若她生出來的是個男孩子,我們便聯姻結成兒女親家,讓他們家寶寶和我們大寶寶在一塊啊!”夏雨晴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說完還有些怨念的看向風霆燁道,“皇上,你那個時候明明答應了的!君無戲言,一言九鼎,您難道還想反悔不成?”
“……”朕什麼時候答應了?朕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娘娘(晴姐姐),什麼叫生男孩子的話,就讓太子殿下與他們聯姻,這種情況下,想做兒女親家的話,不應該是讓小公主與柳姑娘家的公子結親嗎?兩個男孩子神馬的,您果然還是想將毒手伸向這些祖國未來的花朵幼苗了嗎?!最重要的是皇上竟然答應了!這個世界果然也開始玄幻了嗎?
“咳咳……”風霆燁感受到了那自邊上角落投射過來的大寶寶死亡視線,輕咳了兩聲道,“愛妃,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有什麼好從長計議的,不是都說好了嗎?我算了算這個時候兩個孩子也差不多該週歲了,我這一去正好可以作爲未來丈母孃給他兩發發紅包啥的,我真是太機智了,哇咔咔咔……”夏雨晴爲着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沾沾自喜,仰天長笑。
“額……”
風霆燁正想說話,原先跟着大寶寶在角落處玩耍的二寶寶卻是爬了過來,爬到夏雨晴的大腿上,擡頭好奇的問道:“母后,什麼是兒婿啊?”
“額……”夏雨晴頓了頓,抱着二寶寶抿脣思索了好一會才道,“有了,兒婿的意思就是你哥哥以後要跟一個人過一輩子,就像父皇和母后一樣,而那個人呢就是父皇和母后的兒婿了。”
“……”娘娘(晴姐姐)你確定你這麼說,小公主真的聽得懂嗎?
二寶寶睜着兩隻大眼睛沉思了好一會,雙模驀地一亮道:“啊,寶寶知道了,兒婿就是哥哥的媳婦的意思。哥哥跟我說過了,以後他一定要找個跟寶寶一樣可愛,跟翠兒姨姨一樣靠譜,跟綠蕊姨姨一樣會做菜,跟小媛姨姨一樣體貼,跟小曦姨姨一樣嬌羞的媳婦給他暖牀。”
“……”你哥的要求還真多!包括夏雨晴在內的衆人集體囧了一下。
片刻之後,夏雨晴如夢初醒的一拍手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憑什麼是兒婿,明明就應該是兒媳婦!”
笑話,我們家墩墩可是總攻大人的種,傳承了總攻大人的優良基因,以後絕壁也是個萬受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總攻!怎麼可能是被人壓在下面的貨,不行,這種事情得從娃娃教起,絕對不能讓自家大寶寶在這一點上吃虧。
大寶寶冷着一張臉,正爲了剛纔夏雨晴與風霆燁的話而心情鬱結,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他家這不靠譜的二貨母后,是想給他找個男媳婦?而且……不對,他母后剛纔的意思分明是想把他丟給男孩子當媳婦!
“……”大寶寶的小腦袋當機了幾秒,終於忍不住在心中咒罵了一聲“臥槽”,你妹的媳婦,你纔是媳婦,你全家都是媳婦,本大爺一個男的,纔不可能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一眼的男孩子當媳婦!想佔本大爺便宜,等下輩子吧!
夏雨晴渾然不知自己的操之過急已經造成了自家大寶寶的心理陰影,致使其還沒有遇上柳宜鑲他家那兩小子便已經記恨上了,這也間接的造成了兩人今後整整一輩子的相殺,沒有相愛,囧……
大寶寶正兀自羣情激奮着,忽的覺得背後一涼,反射性的轉頭望去,便見夏雨晴兩眼亮晶晶的朝着自己走了過來,一副大灰狼誘拐小白兔的模樣,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
“嘟嘟啊,母后跟你說啊,雖然疼媳婦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但是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退讓的,就比如……”夏雨晴來了興致,balabala的開始給大寶寶洗腦。
大寶寶人微力薄,壓根沒法子逃離夏雨晴的魔爪,無奈之下只得跟自家父皇悲催求救,豈知在這關鍵時刻,他家父皇非常沒有節操的以身作則詮釋了一番何爲疼媳婦的男人,就這麼佯裝成視若無睹的模樣,順帶着對自家兒子投去了一枚無奈卻又理所當然的小眼神。
其意爲:兒子,乖,你父皇和你大皇舅當初也是這麼被你母后一路折騰過來的,習慣就好。
大寶寶回以一枚不屑的眼神:母后的興趣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父皇你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看上她了呢?
風霆燁臉皮向來很厚,接收到大寶寶的眼神不惱反笑:沒辦法,當初浴池裡面的燈光太亮眼了,一沒留神,就看錯了,對你母后驚爲天人,這說白了也是個悲劇。
大寶寶當場犯了個白眼:父皇,你確定你這不是在拿兒臣做擋箭牌?
風霆燁慵懶的賞了自家兒子一枚眼神:兒子,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就好,說出來可就變味了。你到底還是太嫩了,讓你母后練一練正好。
大寶寶磨了磨牙,最終實在忍不住,在心裡狠狠的對其豎了根中指,該死的妻奴,算你狠!
前往夏國的日子就這麼在夏雨晴孜孜不倦的爲大寶寶洗腦之下快速的溜走了。幾日之後,夏雨晴等人成功抵達夏國,剛一進了夏國京城大門便熟門熟路的直奔夏銘遠的府邸去了。
夏銘遠家的管家一聽到外面有人求見,還說是自己認識的人,不由得有些詫異,親自出門瞧瞧。結果一看到夏雨晴幾人當即怔在了原地,很是欣喜的喚了一聲:“伯伯,我們又來了。”
“原來是你們呀,快進來快進來,正好今兒個殿下和太子妃都沒有出門呢,老奴這就帶你們過去見他們,他們若是見到了你們幾位,一定很高興。”
“嗯嗯,我們還想看兩位小皇孫呢,他們在嗎?”
提起府中的兩個孩子,老管家臉上都笑出了一層層的褶子:“在的在的。”
老管家一臉喜色的帶着激動不已的夏雨晴等人朝着夏銘遠與柳宜鑲的庭院走去,豈料還沒走近呢,便聽得裡面傳來了一聲爆喝:“夏鈺澤,你這小兔崽子又往我的茶裡面灌辣椒水,還帶着弟弟一起,給我過來!”
“鑲兒,不氣不氣哈,孩子不懂事,沒必要跟他們生氣,氣壞了身體可怎麼了得。來,喝口水喝口水……”
夏銘遠話音剛落,又聽得一聲爆喝:“啊啊啊,這是那小兔崽子加了辣椒水的茶!小兔崽子,看我這一次不打斷這兔崽子的狗腿。”
“鑲兒冷靜冷靜啊!”
“冷靜個毛線,人都說慈母多敗兒,就你這個異類,慈父多敗兒!以後他們要是學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嗷嗚……”
“……”額,這是個什麼情況?他們真的沒有走錯門嗎?這種兇殺案現場的即視感是腫麼回事?
夏雨晴幾人正呆滯着,忽見兩個穿得一模一樣的小人兒手牽着手跌跌撞撞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夏雨晴剛一看到兩孩子的第一感覺就是……嗷,卡哇伊,好像抱回家養!第二感覺卻是,咦,這兩個就是大皇兄家的包子,這麼早就回走路了?難不成比他家寶寶還聰明?大皇兄那麼傻的人生出這麼聰明的寶寶,一點都不科學!
夏雨晴正感嘆着,兩個寶寶已經噠噠噠的朝着夏雨晴等人小跑了過來,對於家中來了這麼多陌生人,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卻還是快步走了過去,只因他們家孃親還在後面罵罵咧咧的窮追不捨。
兩個寶寶本就剛剛會走不久,這會子着急更是容易出亂子。
“呀,小心!”一直注意着兩孩子的夏雨晴忽的驚叫一聲。
大寶寶只覺得邊上一道黑影罩來,反射性的做出了今後只要一回想起來就想剁手的動作,伸手扶了一把,結果……就這麼悲劇了。
“砰……”原本想扶一把被石頭絆倒的夏鈺澤的大寶寶,無比苦逼的被某寶寶下墜的力道反扯了過去,然後兩個娃娃就這麼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親上了。
整個庭院死寂了幾秒,爾後所有人回過神來,全都一副倍受驚嚇的表情。
“……”艹,爺的初吻!這是被圍觀,內心無比抓狂的兩隻小包子!
“……”嗷,親上了親上了親上了!這兩隻果然是真愛啊!這是兩眼亮晶晶的夏雨晴以及緊隨而至的柳宜鑲。
“……”這是已經無言以對的衆人。
幾秒鐘過後,圍觀衆人默默的擡頭望了望天,感嘆一聲:這真是個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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