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這是瞧了爺的面子,還是對伊爾根覺羅府尚存體恤,”蘭靜試探着問十三阿哥,“還是說,我阿瑪的老臉也起了點兒作用。”
“可能都有一些吧,”十三阿哥並沒有給出正確而詳盡的答案,而是隻用幾個字混了過去,“不管怎麼說,現在事情總算是解決了,再以後就要看那伊都立能不能安分了。”
“怎麼說伊爾根覺羅氏也是大家族,這其中的厲害應該還是能分清的,”蘭靜見十三阿哥不願意說,也就不好再問了,“如果他們再還拎不清的話,說不得我就要去找那伊爾根覺羅夫人談一談了。”
“在兆佳府裡,你和關柱他們說的就是這事兒吧?”十三阿哥笑了笑,“召她來見見倒是無妨,開導她幾句也是應該,我只是怕她肖想你的心思還在,回頭看六姑娘就更是滿心不痛快了。”
“這都幾輩子前的事兒了,”蘭靜橫了十三阿哥一眼道,“虧爺還一直記着。”
“哪裡有幾輩子?”十三阿哥依舊笑着說道,“這不就是這輩子的事兒嗎?有人打過我福晉的主意,這咱事兒我又怎麼可能忘的了?況且,依我看,也不只是我一個人沒忘的。”
“別人忘沒忘的,又與我有什麼相干?”蘭靜看着十三阿哥,忽然又笑了,“不過,爺記着也好,不是有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嗎?只要爺想着,蘭靜也是被人覬覦過的,這偷的感覺不就有了嗎?”
“這可是混說,”十三阿哥搖着頭說道,“我知道赫舍里氏起過這種心思已經很久了,也體味過幾種感覺,卻是獨獨沒有偷的感覺。小心這話讓你阿瑪聽到了,到時候挨訓可別在我面前哭鼻子。”
“我什麼時候爲着挨訓而哭了?”蘭靜又橫了十三阿哥一眼,想了想之後,將面色擺正,看着十三阿哥問道,“爺,這次爲了兆佳氏府的事兒,爺只怕是擔了不少干係。”
“這有什麼的?”十三阿哥舒了眉頭,含笑說道,“你阿瑪就是我的岳父,自家人互相幫襯也是應該的。再說,我也沒做什麼,比起其他那些給小舅子撐腰,讓他們在外面吆五喝六、飛揚跋扈的人來說,我做得還很不夠。”
“快罷了吧,”蘭靜見自己的第二次試探,十三阿哥依舊是用話滑過去,就決定不再有第三次了,反正有阿瑪跟着,如果付出的代價太大,想必他也是不會同意的,於是趕緊搖着手說道,“你也不用給關柱撐腰,他也用不着去吆五喝六、飛揚跋扈的,兆佳氏府也不需要一個紈絝的傳人。”
這邊提到了兆佳氏府,李大夫就從那裡回來了。
“行了,也別多禮了,”蘭靜一邊出聲阻攔李大夫的行禮,一邊起身讓出了地方,“快來給爺行鍼吧。”
“反正已經耽擱到這時候了,也不差這一會兒,”十三阿哥卻開口說道,“你還是先把兆佳大人的情況說一說吧。”
“是,”李大夫還是把禮行完了,然後恭身稟報道,“兆佳大人的腿傷較爺是輕一些,但因着他上了年紀,恢復的倒未見會有爺快,至於頭上的傷”
“我阿瑪頭上也受傷了?”蘭靜一聽這話就吃了一驚,馬上就打斷了李大夫的話問道,“傷到哪裡了,嚴重不嚴重?”
“福晉放心,”李大夫馬上說道,“兆佳大人頭上的傷很輕的,只是有些瘀青,另有一處劃傷,也不很重,奴才已經給上好藥了,腿上也行過針了。”
“劃傷?”蘭靜將目光轉向十三阿哥。
“沒什麼的,”十三阿哥笑笑說道,“只是被皇阿瑪不慎掉落的杯子所濺起的碎片劃到了。”
不慎掉落?只怕是故意摔下來的吧?蘭靜瞅了瞅十三阿哥,又問李大夫道,“我阿瑪可還有別處受傷嗎?”
“再沒有了。”李大夫搖了搖頭。
“這就好,”蘭靜點了點頭,“那現在,你就趕緊爲爺行鍼吧。”
李大夫的醫術確實是不錯的,經過他的行鍼之後,卻不能馬上腫脹全消,但十三阿哥也已經覺得舒服多了。
“李大夫先不忙急着離開,”蘭靜出言阻止着李大夫的告退,又吩咐小院道,“你去把剛纔太醫所開的方子拿過來。”
“李大夫,”在小院領命出去之後,蘭靜又對李大夫說道,“我是跟着你學了不少的藥膳之法,又特意跟額娘要了你跟過來,爺對你也是信任非常,你也用不着跟我外道,我也用不着跟你虛言客氣,一會兒等小院將方子拿來之後,還請你務必好生看清楚了,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又或是與爺日常的飲食等是否起了衝突?”
“回爺、福晉的話,”李大夫真就好生的、仔細的將小院帶進來的方子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恕奴才愚鈍,沒在這個方子看出什麼問題,”
“沒問題就最好了,”蘭靜對李大夫點了點頭,“辛苦你了,你且下去歇着吧。”
“奴才去看着給爺煎藥去。”李大夫行了一禮告退出去了。
“來,過來坐。”十三阿哥在李大夫走後,揮手摒退了屋中的其他下人,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等蘭靜坐過去之後,才笑着說道,“你也知道我只是防備萬一,就用不着如此緊張,想也知道這次開的方子是不會有事兒的,我沒讓他行鍼之事,就夠他翻來覆去的想好久了,如果是包藏禍心的,又哪裡敢再做什麼手腳?”
“這人的膽子可真是不好說的,”蘭靜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有些人平常看着膽大,但真遇到事兒的時候,只怕也是會如跟着荊軻去秦的秦武陽一般,可平日裡看着象是走路都怕樹葉落下來打破頭的,說不定膽子大起來,卻是能嚇人一大跳的,就好象那些太醫們,咱們平常看着,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謹言慎行的,可結果呢,卻不是還會有人會連抄家滅族的風險都不顧了。”
“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十三阿哥又是淡淡的一笑,“當利誘或者威脅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堅持不住的。”
“男人無所謂忠誠,”蘭靜不由得又想起《大染坊》中何家駒說的一句話,並喃喃的唸了出來,“忠誠是因爲背叛的籌碼太低。”
“這話是誰說的?”十三阿哥一凝目,“你好象只說了半句,另外半句呢?”
“這個話也是我在出來買東西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因爲覺得雖然頗有些偏激和無理,但說出來,卻顯得象是很高深的樣子,就記下了,”蘭靜笑笑說道,“他的原話大意是,‘女人無所謂正派,正派是因爲受到的誘惑不夠,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爲揹着的籌碼太低’。”
“你已經很莫測了,就不用再高深了,”十三阿哥失笑着說道,“只是你出門的時候,還真是能聽到不少東西呢。”
“可不是嘛,”蘭靜也知道自己用“出門之時偶然聽別人說起”的藉口用得有些多了,但她對此早已經準備了話去應付,“由此可見,蘭靜出一次門有多不容易,每次出去,都恨不得多長几對耳朵,多長几雙眼睛,凡聽到、看到甚至是聞到的東西,也都是恨不能牢牢的記在心裡”
“只有路,卻是怎麼都記不清,北在什麼地方,也從來就找不着,”十三阿哥跟着進行補充,蘭靜對記路很不在行,對方向更是找不大準的事兒,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還有,人家說的話,你有時還能夠記得一字不差,可是這人的模樣,只要不是會與你時常接觸的,等下一次再見面時,基本上十次裡有九次,你都已經不記得了。”
“爺總是逮着個機會就要損損我,”蘭靜埋怨着,“我又不象爺,總是騎着馬四處去,經常要辦個差打個獵巡個遊避個暑什麼的,我每次出門,身邊下人侍從都是一大堆,想去哪兒說一聲就可以了,從來也沒用我趕個車領個路什麼的,自然也就不需要我記什麼路,找什麼方向了。至於人的模樣,爺也說了,不是會與我時常接觸的,這樣的人,我記那麼多,又有什麼必要?”
“還有那些話,”蘭靜嘟嘟嘴,“以後蘭靜也再不學出來就是了。”
“可別,讓我這愛講話的福晉不講話,這豈不是招我福晉難受呢嗎?”十三阿哥忙說道,見蘭靜的眉毛立起來了,馬上又接着說道,“再說,這個話乍聽是無理,但細品起來,卻讓人產生了一絲格外的觸動。聽你的語氣,這樣的話,你似乎是還聽到過許多,再說幾個來聽聽看。”
“不說,”蘭靜很乾脆的搖着頭,“我雖是個小女子,也是說話算話的,說不再學出來,就不再學出來。”
“我可是沒讓你以後再不學了,這話都是你自己說的,”十三阿哥笑着搖了搖頭,“好了,這說話算話的事兒,還是交由我們這些男人去做吧,你只管暢所欲言,這樣也才象是你,如果一時想不出許多也不要緊,就先只再說一個好了。”
“嗯,我想想,”蘭靜藉機收了帆,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男人一定要吃好玩好睡好喝好,一但累垮了身子,累損了壽數,就有別的男人花他的錢,住他的房,欺負他的女人,打他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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